既然自己已經稀里糊涂的來到這個時代,更稀里糊涂的成為另外一個李藎忱,那自己就沒有其余的道路可走,李藎忱可不想嘗試自殺會有什么后果。
在這個亂世中,就算是跌跌撞撞,也要竭盡全力走下去。既然老天爺給了他一個重生的機會,那就不妨嘗試活出一個嶄新的人生。
李成沖著李藎忱點了點頭,李藎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畢竟他們三個百戰(zhàn)余生的老兵實在是沒有辦法身臨一線了,如果再勉力支撐的話,十有八九會把這村子帶向萬劫不復之地,所以還不如放手將一切都交給下一輩。
不只是因為這一次的敵人或許是對年輕一輩最好的磨煉,更因為這些誤打誤撞、或者說是尋找到蛛絲馬跡因而抓獲兩個山賊,算是首戰(zhàn)告捷的年輕人們,已經給他們這些老人帶來了驚喜,說不定這個驚喜還可以更多。
既然放手,那就放手的徹底一些,李成微微一笑,雙手都從槍桿上拿開,讓李藎忱自己拿著,而他退開一步,叉手行禮,再標準不過,軍旅廝殺之氣勢從老人身上升騰起來,即使是李藎忱也有些錯愕。
感受到從李成以及另外兩個老爺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李藎忱暗暗咋舌,到底是把兩淮和河洛都殺穿的人啊,這殺氣的背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亡魂,這一股寒意還真是“沁人心脾”。
之前作為一個并沒有多少作為的小白領,李藎忱并不相信那些所謂的殺氣真的存在,還以為不過是小說家為了渲染氣氛進行的夸張,但是當他現(xiàn)在身后站著三個百戰(zhàn)老兵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殺氣真的存在,而且還真的可以震懾敵人。
這不是一種光環(huán),而是久經沙場、習慣出入血火的人,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剛強和殺戮之氣。人是會因為外界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改變自己的氣質,而使得這與生俱來的氣質性格不再受遺傳基因的控制,廢柴小白領李藎忱自問生物學的還是不錯的。
至于為什么他擅長的都是遺傳方面,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長槍并不很沉,槍桿用的是上好的花梨木,而花梨木的上端是白纓和槍頭。五十年后,用的肯定不是原來的槍桿,否則早就被蟲子啃干凈了,而且根據(jù)自己奪取的另外一個李藎忱的記憶和經驗,這個槍桿摸上去有些粗糙,顯然是新?lián)Q不久的。
這樣上好的花梨木,想要找到可不容易,可見李成他們也是用了心去維護這一桿槍的,更讓李藎忱感受到壓力。
白袍軍的榮耀、上百人的性命,或許在亂世之中什么都算不得,但是對于此時的李藎忱還有在場的年輕人們甚至每一個人來說,就是一切?;蛟S他們的生命并不寶貴,甚至說是“命如草芥”,但是終究存活著、生長著······
李藎忱終于將這長槍徹底握在手中,這長槍除了用材好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但是當李藎忱的兩只手緊緊貼在上面的時候,在這一剎那他仿佛感受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氣息,這槍就像是有靈魂一樣,默默地向下一個接過自己的人講述曾經的血火。
五十年前,曾經有一個白袍將軍縱馬橫槍,以七千孤軍將整個天下殺亂。五十年后,一個年輕人接過這一桿槍,灰衣布袍,站在這個地方,接受上百道目光的注視和期盼。
“我,李藎忱,接過此槍,會帶著你們打敗敵人,捍衛(wèi)我們的家園!”李藎忱猛地將長槍舉過頭頂,大聲喝道。作為一個前世的廢柴小白領,要說別的不會,但是在煽動人心上李藎忱自問還是有三分本領的,畢竟他之前就是搞宣傳的,但是當此時此刻站在這個地方,早就已經腦海中醞釀好了的千言萬語卻怎么都說不出,到最后竟然也就只剩下了這一句話。
“打敗敵人,捍衛(wèi)家園!”一個稚嫩的童聲率先響起,清脆但是有如雷霆在所有人的心中炸響。
“打敗敵人,捍衛(wèi)家園!”年輕人們大聲喊道,目光之中用熊熊火焰在燃燒。
“打敗敵人,捍衛(wèi)家園!”婦孺老弱們也都跟著顫巍巍舉起手,哪怕是他們幫不上多少忙,但是此時此刻身處此地,所有人都有要嘶聲吶喊的欲望,所有人都想徹徹底底的融入這呼喊的群體中。
李藎忱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們,每一張面孔或許不盡相同,但是他們臉上的神情無比的堅定。
看來這言簡意賅的口號總算還是起了作用。李藎忱輕輕松了一口氣,其實無論如何,在這已經關乎到村子生死存亡的事情上,這些村民們都會全力支持的。
“各家青壯現(xiàn)在隨某進來,其余各家各戶,全部回家去收拾統(tǒng)計家中的糧食、衣服還有所有能用的武備,另外村子邊上的各戶人家,現(xiàn)在開始向內部撤離?!崩畛缮锨耙徊较铝?,李藎忱還是個十足十的新手,在這些防務事情上自然沒有絲毫經驗,還是需要李成出面,“各家的狗也都集中起來,在村子中巡邏!”
頓了一下,李成轉頭看向身邊幾個年長漢子:“立刻關閉寨門,用大物件堵上,還有把祠堂下面地窖中的存糧全都拿出來,集中管轄,從現(xiàn)在開始,村子中的一切都要進行集中配給!”
“好!”這幾個年長漢子是三大家族當中少有能夠站出來獨當一面的了,此時聽到李成的吩咐,毫不猶豫的下去安排。對外可以交給年輕人去折騰,但是村子這幾十年積攢起來的家底,還是交給這些年長的來管理更加妥當。
“咱們進去說?!崩畛芍噶酥胳籼?。三大家族的祠堂本來就是背靠背,現(xiàn)在將中間連通的門打開,李藎忱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本來就是一個大屋子,只不過是在其中進行隔斷罷了,現(xiàn)在面對這種能夠威脅到整個村子的危機,這三個祠堂同時打開門,正好可以作為一個議事堂。
一副輿圖已經展開懸掛在一側,上面詳細標注了周邊的地理地勢,顯然李成他們三個老人在這五十年中也沒有游手好閑,畢竟這亂世隨時都有可能面對不測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