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應(yīng)諾,并不驚訝自家主子的所為??v然后宅的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可涉及到主子的利益,那就只能揮刀斬斷。
臨近傍晚,陸苒珺得知父親已經(jīng)回府,便帶著丫鬟過去請安。
似是心情不錯,陸鎮(zhèn)元面上帶了些許笑意,連對徳哥兒也是。
苒珺過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書房里頭擺弄著棋子,瞧見她,立即招手道:“苒苒快過來陪父親走兩局?!?p> 陸苒珺挑眉,倒是沒有拒絕,過去坐下后,拈起了黑子,“聽徳哥兒說,父親今日心情不錯,還夸贊了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她笑道:“不知是什么事兒讓父親這般高興了?”
陸鎮(zhèn)元沒有否認(rèn),直笑道:“今兒碰見個后生,品貌家世皆不錯,關(guān)鍵是,他的棋風(fēng)與你還有些相似?!?p> 啪嗒一聲。
陸苒珺指尖拈起的棋子突地落在了玉盤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陸鎮(zhèn)元抬起眸子看她,關(guān)切道:“怎么了?”
陸苒珺呼吸亂了亂,平復(fù)下后,搖搖頭,“無事,只是太過驚訝而已,”說著,她問道:“不知父親碰見的是何人,竟與女兒有著相似的棋風(fēng)?”
聽她這么說,陸鎮(zhèn)元放下心來,說道:“是當(dāng)今的狀元郎彭希瑞,此子不凡,將來必有大為!”
陸苒珺心中涼涼,她猜的果然沒錯,沒有來府中,原來是碰上了她父親。
只是,他到底藏得有多深,竟然讓他父親兩世都這般稱贊他。
不錯,彭希瑞將來的確會有所大為,可,卻都是靠他那狼子野心,忘恩負(fù)義換來的。
“苒苒,苒苒?”陸鎮(zhèn)元喚了幾聲,才將她拉回神來,看著她,有些擔(dān)憂道:“苒苒今兒個怎么了,可要喚大夫來瞧瞧?”
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莫不是著了風(fēng)寒吧!
面對他的擔(dān)憂,陸苒珺有些愧疚,她揚起笑意道:“父親不必?fù)?dān)心,女兒沒事的,只是,想到些事情罷了?!?p> “什么事兒,若是自個兒辦不了,就去找你……你祖母?!?p> “只是一些小事兒罷了,不必勞煩祖母的?!?p> 陸苒珺微笑,拈起棋子落在玉盤上,“父親這是打算讓女兒幾顆子兒呢?”
聞言,陸鎮(zhèn)元低頭,隨即又寵溺地看了她一眼,無奈道:“就是讓你了,你也贏不了??!”
“父親……”陸苒珺不滿地看著他。
“哈哈,苒苒別生氣,為父再讓你一顆就是。”說著,他倒是真的收回了一顆子兒。
也就是同自個兒閨女才這般縱著,旁人,他是很看重棋品的。
直到掌燈時分,兩人才結(jié)束了對弈,期間,陸苒珺再未提過彭希瑞。
因著又對弈了幾局,陸鎮(zhèn)元越來越覺得自個兒閨女與那彭希瑞的棋風(fēng)相似的緊。
若不是自己的閨女,只怕都要覺得兩人師出同門了。
只是,想想也不可能。
他看著面前的殘局,面上帶著消息,“苒苒的棋藝愈發(fā)精湛了?!?p> 陸苒珺收著棋子的手頓了頓,看向他,點頭道:“一共下了六局,我僥幸贏了父親一局,的確是精湛了不少。”
要知道,從前她可從來沒贏過,除非硬是耍賴。若是換作旁人,只怕早就被她父親踹出門去了,也就是自己才能這般放肆。
陸鎮(zhèn)元被她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說的有些好笑,安慰道:“往后多練練,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興許就能勝過為父了?!?p> 陸苒珺:“……”
離開書房,父女兩人一前一后走著,心情不錯。
剛到正房門口,一道小身影便撲了過來。
“姐姐,父親……”
陸駿德一把抱著苒珺的腰,再偷偷地朝著陸鎮(zhèn)元望去。
戚氏忙跟過來,對后者福了福,才責(zé)怪道:“下回當(dāng)心些,萬一撞倒了姐姐怎辦。
陸駿德聽了,撅起嘴,默默地縮回了手,見此,苒珺牽著他笑道:“母親不必?fù)?dān)心,徳哥兒還小,無事的。”
“你母親說的有理,”陸鎮(zhèn)元看向徳哥兒,“翻過年去你就六歲了,要知禮守禮,切勿再莽莽撞撞?!?p> 陸駿德亮著眸子,立馬站好有模有樣地抬手行禮,“孩兒謹(jǐn)記父親教誨!”
清脆的聲音回繞在房里,陸苒珺笑了笑,這樣父慈子孝,一家和睦的日子,是她這一世最想守護(hù)的。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桌用飯,徳哥兒這些日子能吃了不少,小臉也較之從前豐潤了些。
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直教人疼到骨子里了。
對他來說,這些日子是他自懂事以來最歡喜的。
姐姐每日相陪,父親慈愛,他想要一直如此下去。
用過飯,陸苒珺便沒有多留回去了,陸鎮(zhèn)元倒是在廳里坐了會兒,同徳哥兒說了幾個學(xué)問典故才離開,去了書房就寢。
看著他離去,徳哥兒仰頭看自己的母親,“父親怎么不跟母親一起睡了?”
戚氏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你父親公務(wù)繁忙,怕吵著母親。”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有些失落。
即使還小,他也覺出自己的父母有些不大一樣。
陸苒珺回到院子,便摒退了其他人,留東籬與南悠在身側(cè)伺候,后者怕外頭有動靜,只得親自去守著門口。
炕上,陸苒珺按了按似乎又隱隱發(fā)疼的雙腿,紅了眼。
他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還是想要接近陸家,毀了他們。
前世的事就像在她身后一般,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陸家的消散,父親的冤死,自己的狼狽不堪。
這一切,都是拜彭希瑞所賜。
“小姐……”東籬不安地攥緊手,目光在她微顫的手上滑過,擔(dān)憂更甚。
陸苒珺眸子顫了顫,突然道:“東籬,你說,我要如何才能擺脫他呢?殺了他嗎?”
“小姐……”東籬震驚,挨著炕邊將她攬在懷里,“小姐莫說這樣的話,若是您真相要誰的命,奴婢幫您去做就是了,千萬別臟了自個兒的手。”
陸苒珺閉上眼,清淚落下,她搖頭道:“不,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寧愿親自動手?!?p> 那個人的命是她的,她要親自斬斷他們之間的孽債!
這樣,她才能從那個冰冷的深淵中爬出來,亦或是,將他一起拉入地獄。
即便受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