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戰(zhàn)場紅似霞
沖天的喊殺聲震耳欲聾,一聲疊一聲節(jié)奏鮮明的鼓點聲激勵著士氣,大祁的將士同北狄人在鉞城外混戰(zhàn)。
能固守城池的都是知道有援軍的,他們沒有。再說,攻擊才是最好的防守。
除非大祁將士一個不剩,否則不會讓北狄踏入大祁領土一步。
言曄一人抵擋北狄兩大將領,言天獨挑四人,言家父子確實很強,但他們不是神,對方也是極其強悍,一時僵持,難分難解。
言致打馬立在戰(zhàn)場不遠處的一處山丘上,看著北狄大軍最中間那處,唇,緩緩揚起一抹笑。
手起,一個特制的信號升入空中,咻的一聲并沒有引起戰(zhàn)場中人的注意,但不在戰(zhàn)場中的人都注意到了。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起,從北狄軍左側斜刺出一隊騎兵,領頭一人一張小圓臉上洋溢著不懷好意的笑,手中轉著一袋糧草。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漫天盡是麻袋,麻袋口沒有系緊,一番拋扔,里面的豆子麥面干草全撒了出來,落到了北狄軍之中。
北狄的糧草被劫,軍中糧草不足,所以才會急切攻城,他們準備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掠奪大祁糧食,但六十萬大軍有二十萬騎兵,戰(zhàn)馬根本無法喂飽,如今漫天灑下美食,戰(zhàn)馬無不開始爭搶。
北狄軍立時陷入混亂之中。
王奇一聲斷喝:“兄弟們,沖啊,人頭就是戰(zhàn)功,有一個算一個,多的都是賺了?!?p> 這三千騎兵沖入北狄軍中,在一片混亂中如割麥子般收割著人頭。
言致冷眼看著,見北狄軍已慢慢恢復過來,大軍開始向右側傾斜,想要殲滅王奇等人,她手一揚,又是一個信號沖天而起,北狄軍右后方飛速奔來二萬精騎兵,整個大祁邊關最兇猛最強悍的騎兵。
趁著混亂,言致一路如入無人之境,根據(jù)之前的判斷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伊泰塔。
“可汗,大祁人不知使了什么詭計,左軍的戰(zhàn)馬全部發(fā)狂了,根本不受控制,踩傷了很多自己人?!?p> “可汗,右軍毫無抵擋之力,有兩萬騎兵沖了進來?!?p> 聽到這兩聲北狄最大部落亦撻族語的報告,言致勾唇一笑,抬目望去,果然見到伊泰塔穿著最好的白虎裘騎在最高大的馬上被騎兵層層疊疊保護著。
右軍,是郾力和姆原的部屬,有十六萬之巨,郾力重傷,姆原身死,由伊泰塔親信統(tǒng)領,此刻正悄悄退開戰(zhàn)場,給大祁軍隊讓路。
他們不會對北狄人舉刀相向,卻也無法忍受謀害自己族長的人。
言致將纖細的食指曲起放置口中,一聲悠揚的口哨響起,驚到了周圍的北狄軍,見到一個身形削瘦,長發(fā)高束,面容俏麗的小女娃孤身在北狄軍之中,頓時響起一陣陣譏笑聲。
言致不惱,只是隨意地驅動絕塵踩了踩周圍被她殺死的北狄將士尸體。
這一舉動瞬間激怒所有北狄將士,他們喊叫著沖向孤弱的言致,可她面無懼色,唇角含笑,用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他們。
忽然,一隊大祁騎兵沖了進來,當先一人正是駐守上谷的秦元靜。
言致與秦元靜對視一眼,對方會意,拎起大刀退到言致身邊,言致收劍抬弓,嘴中喊道:“可汗?!?p> 她用的是最地道的亦撻語,聲音也刻意加粗,含著內(nèi)力的聲音完整地落進了伊泰塔的耳中。
伊泰塔聞言,果然回身一看,言致凝神射出一箭,箭頭指向,正是伊泰塔的眉心。
伊泰塔驚駭,雙目迅速瞪大,已是來不及反應,誰料他身邊的將士竟飛身一躍擋下了這一箭,箭簇穿胸而過,深深地射進了地里,
伊泰塔高大的戰(zhàn)馬被驚,高高地抬起來了前蹄。
言致挑眉,欲再射,伊泰塔已經(jīng)在重重保護之下,迅速退走。
“秦元靜,點人迅速跟上,今日必須殺了伊泰塔?!?p> 秦元靜砍下一刀,正中北狄一個將領的胸口,忽聞此言又見伊泰塔已退走,知曉她要去追,慌忙道:“小將軍,不可冒險?!?p> 他話落,言致已經(jīng)駕馬追了上去,秦元靜心下著急,只好大喝一聲,讓離得最近的將士迅速跟上,他自己一馬當先跟上了言致的身影。
言曄低喝一聲,長槍挑起又橫掠,在北狄一員大將的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手從腰間一抹,抽出一把短劍,身子躍起在馬背上一點,對面的北狄將領還未反應過來,他的短劍就已經(jīng)沒入了對方的胸口,狠狠一旋再抽出,鮮血迸發(fā),噴在他雪白的鎧甲上,如雪地上綻放的紅梅,鮮艷奪目。
回身,長槍一轉,拍上另一位北狄將領的馬腿,生生把馬腿拍斷,北狄將領咬牙,彎刀一抬,整個人迅速壓向他的頭頂。
冷笑一聲,言曄手腕一抖,長槍也隨之一抖,而后他腳下一跺,整個人跳起,恰好避過北狄將領壓下的大刀,北狄將領卻沒有躲過他刺來的長槍,腰間留下一道極深的傷口。
疼痛襲來,北狄將領痛嚎一聲,再度撲向言曄,銀槍與大刀碰撞,擦出令人牙疼的聲音,言曄下手越來越狠辣。
北狄將領大喝一聲,又一次抬起大刀,卻不想空了中門,言曄腰下一彎,眼睛對上北狄將領的銅鈴眼,銀槍頭已經(jīng)刺入了其脖頸。
回槍帶出一串血花,待他旋身站立,北狄將領才砰一聲倒在地上。
“少將軍威武!”
“少將軍威武!”
……
王奇一身浴血靠近言曄,問道:“少將軍,你方才那招叫什么?”
言曄腳下一頓,說道:“爺爺只教我槍法,沒告知我名字?!?p> 這話王奇怎會相信,他知道言曄的槍法是尚武槍法,怎么可能會沒有名字,他欲要再問,言曄已經(jīng)翻身上馬去援言天了。
王奇心中暗暗記下,想著回去了一定要問問,方才那招實在是太美,殺人殺得這么美,實在是太厲害了。
“絕塵,再快些,你可是號稱邊塞最快的馬,可別連北狄的馬都跑不過?!?p> 言致整個人伏在絕塵的背上,遠遠望去,仿佛是一匹高大的馬披了一件紅袍,前方源源不絕射來一些力道超強的箭,她與逃走的伊泰塔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起身,收劍拿弓一氣呵成,箭已上弦,箭落人倒,一次三箭,一箭一人,等伊泰塔反應過來時他身邊只剩了不到三十人。
他當然認識言致,但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窮追不舍?言家人向來講究窮寇莫追,這一戰(zhàn)他們已經(jīng)輸了,她為何還要追來?
他在思索,言致在殺人,他回神時言致一箭正好射殺了他右側的一個將士。
言致已經(jīng)沒箭了,但她還有劍,飛身一躍,劍尖直指伊泰塔,伊泰塔慌忙抵擋,人受力不住摔下馬去,言致就勢坐上他的馬,居高臨下望之。
身邊還有三十來個北狄將士,但他們手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完全不敢動手。
伊泰塔心中驚恐,問道:“為什么一直追我?”
言致挑眉,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按理他該問的是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但言致心情很好,所以她回答道:“此刻我父兄應該殺了北狄你最信任的六大將領,而郾力將軍也應該殺了你的親族,收服了將士,占領了王宮,就等著你戰(zhàn)敗的消息傳去,為絕后患,也是我與郾力將軍交易的前提,我必須殺了你,無論此戰(zhàn)勝與負?!?p> 伊泰塔很震驚,他沒有想到郾力會背叛他,他想到自己的幼子,有些驚慌,但他還是問道:“郾力最為衷心我父親,為什么會背叛?”
“哦,你知道他最忠心耿耿,那你為什么要設計殺他?為什么要殺了姆原?”
“不,我沒……”伊泰塔的話沒說完卻不得不閉嘴抵擋,言致的劍太快,容不得他分神去想。
那些北狄將士急忙來救,卻也不過是送上人頭,她劍法凌厲角度刁鉆,看似飄逸美妙,卻劍劍所向均是要害。
但能保護北狄王的自然也不會是真草包,一對幾十,言致的身上也落下了不少傷。
有些微黃的白袍上,那道道血痕極為灼眼。
言致回身反手一劍往上一提,殺了最后一個將士,卻不防伊泰塔手中大刀。
大刀從她頭頂砍下,她已經(jīng)迅速避開,但刀還是砍到了她的左肩上,甚至能聽見刀刃與骨頭相撞的聲音,聽著牙酸。
刺痛傳來,她狠狠咬住下唇,抽出劍,血濺到臉上,有些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仍以最快的速度從自己左腋下刺出一劍,果然聽到了利刃入肉的聲音。
拔劍旋身再砍上一劍,直直地削下了伊泰塔的頭顱,頭顱在空中打了幾個轉,遠遠地砸進了北狄將士的尸體中
他至死都睜著眼。
她身上不少傷就是伊泰塔造成的,若不是這個人裝了殘疾太久,習慣趨利避害,一開始就全力以赴與她對陣,她未必打得贏。
伊泰塔武功不比她弱多少,又身為強壯的北狄人,三十多個護衛(wèi)相助……
人心吶,若換一個北狄將領,必然會一開始就自己打頭與她決戰(zhàn),但幸好伊泰塔不敢。
言致身子一晃,險些跌倒,連忙用劍抵住,撐住了自己的身子,絕塵飛速跑來,她脫力的靠在絕塵身上,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上馬了。
她連著射了幾十支箭,又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肩上的刀傷深可見骨,氣力已經(jīng)用完,但她還很清醒,她用力睜著眼睛看著天際,看著藍天與草原相接處最美的晚霞,聞著刺鼻的血腥味……
“小將軍,小將軍?!?p> 秦元靜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底,她也緩緩閉上了眼。
云抹茶
六一快樂,希望我自己也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