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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妖孽

第一百三十五章、世事如棋局局新

不世妖孽 葉赫曉光 3621 2017-12-11 23:16:51

  搬入新府邸的當天,張燈結(jié)彩,門庭若市,朝中不少官員聞訊送來賀禮,秦國官風(fēng)淳樸,賀禮注重寓意,不在貴重,大都是字畫、花卉、飾物等,也有人送來竹簡,上面刻著幾句賀詞,扶蘇送來一把古琴,名為‘鸞鳴’,是范遷剿滅九江余孽所獲,進獻扶蘇,扶蘇舍愛相贈,最為名貴。

  直到日落,府邸才還于寧靜,晚風(fēng)輕拂,月朗星稀,無障若有所思坐在書房內(nèi),輕撫琴弦,琴音柔情似水,婉轉(zhuǎn)悠揚,引來婢女在窗外簇擁偷聽,嬉笑低語。

  這一夜,沒有事情發(fā)生,金行子一夜未歸。

  ……

  行刑當日中午,烈日炎炎,空氣炙熱,即便如此,渭水河邊仍聚集了幾千百姓,密密麻麻站在土坡上,向下張望河堤邊的一塊大草灘,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人聲鼎沸。

  幾百名官兵按照事先預(yù)定,掘出幾十丈長的深溝,直至挖到泥土下的水位才止,足有兩丈深,濕漉漉的泥土都堆在了靠近百姓的一側(cè),形成一條長長的土丘,橫在山坡前。

  兩百名官兵押著重犯和受其牽連的九族親屬來到深溝旁,將近百人,等待處決,四周又有千名士兵手執(zhí)武器,狼顧虎視,警惕戒備,以防有人劫刑場,氣勢威嚴。

  桓齮等六名重犯跪在最前列,面向山坡的百姓,目光呆滯,渾身癱軟,早已沒了生氣,一念至此,萬念俱滅,家屬親戚都是用繩索捆綁連在一起,跪在他們身后,哭喊聲撕心裂肺。

  項梁已枯瘦如柴,發(fā)絲臟亂,破衣爛衫,傷痕累累,被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仍滿目憤怒,錚錚鐵骨,與各地復(fù)辟重犯跪在另一側(cè),位列首位,最容易辨認。

  河堤邊已搭了涼棚,無障身著官服,面容清冷,挺立瘦弱,與蒙毅、扶蘇坐在李斯右側(cè),另一側(cè)是滿目肅然的王賁、馮劫,這等陣勢,以往刑場很少有過。

  無障這才第一次在咸陽見到項梁,他與項梁只那夜見過一次,項梁當時也沒曾留意,更不會想到重臣之中會有他,是以不可能發(fā)現(xiàn)無障,無障又在項梁的那一側(cè)尋找張大哥等人的身影,還好,沒有找到。

  百姓人群前,在嘈雜聲中,一位美艷女子對身旁頭戴遮面的窈窕女子低聲道:“我絕不會看錯,他現(xiàn)在認賊作父,平步青云,早忘了殺父之仇,亡國之恥,怎會幫我們!”

  遮面女子輕聲道:“他不是那種人,他定然是盡力了,只是這太過艱難?!?p>  “他哪里盡力了,都用在自己的事情上了,我早已看穿了他!”

  “你都想不出辦法來,他一個文弱之人,又怎么能夠?!?p>  美艷女子沉默片刻,輕嘆道:“事到如今,唯有靠自己去救將軍了!”

  “這么多士兵,任憑你修為再高,也只能是去送死?!?p>  “不去救他,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被處死嗎?”

  遮面女子輕試淚水,輕嘆道:“唯有我入宮殺了他,一并替將軍復(fù)仇!”

  ……

  號角齊鳴,全場肅靜,司刑頂著烈日,汗流浹背,沖著百姓大聲念讀完長長的處決書,百姓高舉拳頭怒喊道:“殺!殺!殺!……”此起彼伏,聲震云霄。

  桓齮被喊殺聲驚醒,放眼望向憤怒的人群,熱浪滾滾撲面,忽然怒喊道:“嬴政殘暴不仁,功臣良將不得善終,我在九泉之下等著你們,秦朝必亡,……”話還沒待說完,就被士兵用布塞住口,目眥盡裂,青筋暴起。

  無障看著仍暴躁的桓齮,對李斯道:“我跟他說幾句話,讓他安心離去?!?p>  李斯知桓齮絕非真正的復(fù)辟之徒,落得如此下場,皆因政見不同,心中稍有愧疚,出于無奈,也是必然。

  此次能嚴懲這些亂議者,整治朝綱,警示論政之風(fēng),無障功不可沒,對于無障想要安撫桓齮胸中的怨氣,沒有多想,點頭同意。

  無障起身慢步走上前去,示意兩邊的士兵讓開,來到桓齮身后,緩緩道:“你打了敗仗,害死十萬多將士,而自己獨自逃了回來,陛下沒降罪于你,讓你安穩(wěn)終老,你不感激,反而憤憤不平,逆謀復(fù)辟,實乃自掘墳?zāi)?,不可饒??!”附身抓起一把土,繼續(xù)道:“主帥拋棄慘死的將士而逃,是為茍活,遺憾終生,我聽聞,這把土能讓你如愿,帶著你的靈魂去見他們,洗刷他們的冤屈,你活了這么多年,也該去見你的那些士兵了!”一手將土慢慢地撒在桓齮頭頂,一面在耳邊低語道:“李牧有個遺憾,沒有親手將你活埋,今日他的兒子替父送這把土給你,你該明白了吧!”

  桓齮聽后渾身一震,這個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在他的腦中炸開,瞪大眼睛看著無障的面孔,他自然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原因,醒悟、驚恐、荒謬、悔恨、不甘、絕望瞬間沖撞在一起,最后得到無關(guān)緊要的結(jié)論,“他是來復(fù)仇的!”

  無障在桓齮復(fù)雜的表情中緩緩直起身,向李斯走去,他本不應(yīng)該說這句話,但他壓抑太久了,此刻不吐不快。

  李斯見時辰已到,一聲令下,那些罪犯被紛紛推入深溝,滾落泥漿里,哀嚎掙扎,慘不忍睹。

  項梁遠遠的發(fā)現(xiàn)了公孫玉和落雁,使出渾身力氣,仰天長嘯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被兩名士兵用力一推,滾入溝中。

  緊接著,炙熱的濕土傾瀉而下,轉(zhuǎn)瞬間便將罪犯掩埋,哀嚎聲在泥土中沉寂,最后形成長長的土丘。

  公孫玉遠望著項梁被推入深溝,泥土蓋了上去,無助的淚水時刻流淌著,復(fù)辟之路已經(jīng)斷絕,唯有復(fù)仇,只有復(fù)仇,只剩一個辦法。

  ……

  炙熱的一天終于過去,懶懶的斜陽灑下余暉,照在渭水河畔,波光粼粼,無障靜坐在庭院的涼亭中,倚著亭柱,不能修煉,只能閉目小憩,這些天,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身體虛弱的厲害,不知還能支撐到多久,那些事情還有沒有時間做完。

  一個倩影輕輕落了下來,‘唰’的一聲,劍鋒抵在無障的咽喉,無障睜開清澈的眼睛看著怒氣洶洶的落燕,沒有驚慌,也沒有出聲。

  “我要殺了你這背信棄義、茍且偷生的小人!”落燕狠狠道。

  無障淡淡道:“你怎知我背信棄義、茍且偷生?”

  “公主求你做的事情,你只是敷衍,根本沒去做,只想著做好暴秦的狗官,你……你對得起公主嗎?”落燕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公主讓你來殺我的?”

  “這與公主沒有關(guān)系,是我不想讓你這狗官活在世上,免得有人掛念!”

  “讓公主來見我?!?p>  “放心吧,公主這輩子也不會來見你,也見不到,我今天就將你結(jié)果了!”說著劍鋒閃過寒光,但劍還是沒有刺下,其實她背著公孫玉來這里,只是想要發(fā)泄情緒,并不是真心要殺無障,公主也不可能讓她如此做。

  “你回去告訴公主,事情我已經(jīng)辦到了,她來才能見到。”

  落燕聽得云里霧里,不知無障所說的是什么事情,問道:“公主還讓你做什么了,難道我不能見嗎?”

  “能,但你這時對我這么兇,我改變主意了?!?p>  落燕拿著劍在無障眼前一晃,“你不說,就不怕殺了你!”

  “落燕,是你嗎?”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

  落燕聽到這個聲音后,渾身一顫,瞪大眼睛,尋聲望去,猶如幻覺,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那是項將軍的聲音,手中的劍一扔,沖進屋內(nèi)查看。

  落燕在屋內(nèi)見到躺在床榻上渾身包扎的項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喊道:“天?。∵@怎么可能,我是不是在做夢!”

  “我也沒想到我還活著,只覺昏厥中有人將我從泥土下拽到了水洞中,醒來時就出現(xiàn)在這里,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仔細辨析很久,才猜出是你的聲音,方才聽你說話的意思,好似你也不知我還活著,這是怎么一回事?”項梁微弱道。

  落燕喜極而泣,雖想不明白無障用了什么方法,但活生生的人是被他救下了,心中已是萬分愧疚,忽然想到公主尚在悲痛中,需盡快將此事告知于她,匆忙說了幾句后,跑出屋外,羞愧難當掃了一眼仍在閉目的無障后,飛奔回清雅閣。

  金行子勞累兩天,尚在睡覺,怕人發(fā)現(xiàn),本想天黑后去告訴玉公主來見項梁,不過也猜到落燕會來質(zhì)問,省去了跑腿的時間。

  能救下項梁,全歸功于桓齮等人的刺殺,若沒有他們,無障真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出,是以案發(fā)當晚,無障沒讓金行子去追,若是追到,就不會展開他的計劃了。

  他知道李斯力主郡縣制,對主張分封制的那些人十分厭惡,利用他想要懲治那些人的心理,誣告桓齮與復(fù)辟余孽勾結(jié),拿下桓齮,令其余主謀膽怯,倉促毒死刺客來滅口,無障就是想讓那些刺客死于他們之手,這要比活著更有說服力,說刺客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了。

  在廷尉府內(nèi),面對中尉府和博士學(xué)宮施展詭辯之術(shù),先讓他們自己把刺客說成是六國余孽,與他們無瓜葛,后又危言聳聽硬是將分封制與復(fù)辟混為一談,讓他們百口難辯,最后找到尸體,虛也化為了實,那些刺客也就真的成為了復(fù)辟余孽,與他們逃脫不了干系,他們也就真的成為了想要亡秦的復(fù)辟者。

  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知李斯想要盡快了解廷尉府事務(wù),而桓齮等人與項梁等人罪名相同,勢必會一并處刑,這就是無障想要的結(jié)果,而且名正言順參與處決罪犯,有了話語權(quán),即使嬴政不出現(xiàn),無障也會請示嬴政,用坑刑取代車裂,這樣無障才有解救項梁的機會。

  與李斯、王賁、馮劫商討決定,定在老刑場渭水河邊,這個地方金行子已經(jīng)去觀察過,下面都是淤泥,很容易打洞,而金行子的真身就是火光鼠,對于打洞最在行。

  是以這兩天,金行子便從渭水的河堤下打洞,穿過河堤,一直打到預(yù)定好的刑坑下面,也就是項梁的位置,認準項梁的相貌后,金行子便離開刑場,偷偷在遠處潛入水下,又游回來,鉆入挖好的洞中,來到刑坑旁,與那刑坑壁只有一尺來厚,項梁被掩埋之時,金行子待時機成熟,便破開淤泥,將昏迷的項梁拉入洞中,潛回渭水河,順流而下,帶到無障府邸。

  這個計劃只要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便不會解救到項梁,無障將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連在一起,可謂已經(jīng)竭盡了全力,這一刻,才放下心來,總算完成了玉公主的殷切囑托。

  此刻,是最輕松,最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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