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外,一行騎著神駿黑馬,身披甲胄,手持弓弩劍器的人正緩緩圍上。
“可曾見到有陌生人來此?”
一個領(lǐng)頭者手按劍柄,眼神如狼似虎,有著殘暴,向獵人青年詢問。
“大人,這是?”
青年臉色有些蒼白,聞言語帶遲疑。
他見到這么多披甲之士,心中已經(jīng)驚慌起來,在直面刀兵時,他下意識的就想到屋內(nèi)的那個貴人,這時不由自主的回頭去看,卻只看到籬笆內(nèi)的茅屋悄然無聲。
“嗯?”
領(lǐng)頭武士眼神一凝,察覺到不對勁。
他揮了揮手,身后武士都是翻身下馬,甲胄嘩然,將弓弩上弦,圍住了籬笆內(nèi)的茅屋,氣氛頓時肅殺起來。
他緩步退入武士群體中,深深呼出一口氣,吩咐道:“放響箭!”
在這里的,只是十?dāng)?shù)偵查斥候,以對方能在三千披甲之士的圍殺下突圍,這些人上去只能全滅,絕無幸免,放響箭召集后方大軍才是正理。
“我等只需拖延片刻,大軍一至,就是潑天大功!”
領(lǐng)頭武士眼眸寒光森森,這次晉國各家大族都遣出麾下軍卒,他隸屬于晉國大將齊戎,這次爭下頭功,升遷授封都不再是難事。
“大人……”
青年此時腿肚子發(fā)軟,語氣略有些顫抖,想解釋,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一個披甲武士從箭囊里抽出一根表面崎嶇不平的無羽箭,取下馬背上的大弓,作勢就要拉開射出。
咻!
比他更快的是一道劍光,被一團(tuán)青色人影裹挾著,只是幾個閃爍,便從茅屋里飛竄而出,如同一縷青煙倏然而至。
“放箭!”
領(lǐng)頭武士臉色猙獰,拔劍高呼一聲。
頓時四下武士都是扣動手中弓弩,一瞬間十幾根黑影呼嘯著刺透長空,朝著那道身影籠罩而去。
“拔劍,立陣!”
放箭之后,這些人來不及觀看,立時又是拔劍,甲胄碰撞,形成一片嘩然聲響,這些人并未上前,只是結(jié)陣護(hù)住先前那名準(zhǔn)備放響箭的武士。
咻!
正當(dāng)這時,弓弦震動,一聲刺耳的呼嘯沖入高空,顯然得了空檔,那名武士終于射出了響箭。
叮叮叮!
劍光震顫,一縷縷無形劍氣彌漫。
謝蘊(yùn)揮動手中長劍,將射來的弩箭格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的速度極快,根本不為箭勢所阻,只是幾個閃身便出現(xiàn)在了這群武士身前。
他略顯蒼白的臉上有著一絲絲冷淡,眼眸古井無波。
呲!
長劍徑直竄入一名武士的咽喉部位,血液頓時飆射而出,劍光如電,再一閃爍,又刺向一個武士的眼眶。
“殺!”
領(lǐng)頭武士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搏命的時候,嘶聲一叫,便撲身迎上。
謝蘊(yùn)瞬間殺得一個武士,神情不為所動,第二劍又刺入另外一個武士的眼眶之中,隨后抽劍,濺射出斑駁混雜鮮血腦漿眼液的粘稠液體。
哐!
劍器相擊,帶出絲絲電火花。
謝蘊(yùn)手中的劍器突然震顫,順著對方的劍刃滑下,一道迷蒙的劍光瞬間掠過咽喉,頓時一溜血花從中拋灑而出。
“嗬嗬嗬……”
那名武士手中長劍跌落,捂住脖子,他嘴巴里流出帶著氣泡的血沫,發(fā)出不明意義的低吼,眼神極為不甘的緩緩倒下。
噗!
謝蘊(yùn)身隨劍走,毫不停留,閃身躲開一道劈下的劍勢,隨即手腕一翻,手中劍器徑直從邊上的一名武士胸前的甲胄縫隙刺入,一劍穿胸,帶著悶響,對方瞬時斃命。
“死來!”
一名披甲武士臉色猙獰,飛身一劍劈下。
謝蘊(yùn)不為所動,神情帶著一股陰郁,只是竄身間便迎上去,一道劍光乍起,透著割裂一切的鋒芒,將對方從下至上,連人帶甲劈成兩半。
嘩啦!
大量黑紅的內(nèi)臟隨著血液泄下,尸體落地,形成一灘血腥污穢。
余下武士都是臉露驚恐,領(lǐng)頭的披甲武士亦是駭然,這時已經(jīng)喪失了再戰(zhàn)的勇氣,頓時飛身上馬就想逃離此地。
咻咻咻咻!
地上跌落的長劍被謝蘊(yùn)一腳踢起,化作一道道流光貫穿空氣,直接穿透甲胄,刺入體內(nèi),逃跑的武士一個個接連轟然撲倒在地,斃命當(dāng)場。
若是對方死戰(zhàn),謝蘊(yùn)可能還需費(fèi)點(diǎn)手腳,但在對方轉(zhuǎn)身飛逃,肝膽俱顫,空門大開之下,卻是宰殺如雞子般容易了。
“貴…貴…貴人……”
先前那個青年此時癱軟在地,神情驚恐,看向站立在一眾尸體當(dāng)中的謝蘊(yùn)時,眼神就極度懼怖起來,生怕被對方一劍斬殺。
“我不會殺你?!?p> 謝蘊(yùn)平復(fù)心緒,并沒有去看這個青年。
他從一個死去的武士身上割下里衣布袍,這時正緩緩擦拭手中沾滿血液的劍器,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看淡生死的幽冷。
“我乃刺殺晉王珉的謝蘊(yùn)。”
謝蘊(yùn)這時吐露身份,淡淡說道:“如今對方已經(jīng)放出響箭,大軍頃刻而至,我無意連累爾等,若是有人相詢,直言便是?!?p> “晉王珉被刺殺了?”
青年心神震動,他久居鄉(xiāng)野,消息極為閉塞,這時驚聞晉王被刺殺,不由駭然望向面前這個貴人。
對方斬殺披甲武士如屠狗,顯然劍技極為驚人。
又遭到大軍如此陣仗之下的圍殺,青年此時已經(jīng)相信了對方所說的話,但他也是野心勃勃之輩,難得遇此機(jī)會,不愿失之交臂。
他咬了咬牙:“貴人,能否讓……”
“此行兇多吉少,我已是自顧不暇。”
謝蘊(yùn)明白對方想說什么,這時就打斷道:“把我的消息,透露給后方來者,自會受到掌權(quán)之輩接見,屆時你若想求得晉身之資,便自行拼搏罷。”
“我受你一飯之恩,累你如此,這便為補(bǔ)償?!?p> 他說著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青年被道破心中所想,這時臉色忽青忽白,想再次開口,卻迎上了對方冰冷的眼神,頓時將話吞下,不敢再說。
“是,阿幸領(lǐng)命!”
隨著青年阿幸跪下叩首,謝蘊(yùn)的身影已經(jīng)逐漸遠(yuǎn)去。
“??!”
一聲尖利的呼叫傳來,青年阿幸扭頭去看,卻是他妹妹從茅屋中走出,這時看到了外面滿地的尸體血污,不由驚叫出聲。
“哥哥,你沒事吧?”
少女跑過來,神色驚慌,待看到阿幸身體無恙,才問道:“哥哥,貴人呢,這是怎么回事……”
阿幸神情落寞,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少女蕙質(zhì)蘭心,雖然驚懼,但神智清明有著條理,這時就對青年說道:“哥哥,我們還是趕緊追上貴人,我等收留兇人,在晉法里已是死罪,加上現(xiàn)在又死了這么多武士大人,留下來必然遭受遷怒?!?p> 她說著目光閃動:“貴人此行雖然九死一生,但是留下來卻是十死無生!”
“什么?”
阿幸聞言大驚失色,先前還準(zhǔn)備按照貴人吩咐,在后方大軍趕來時,以此為晉身之階,博求一個出身。
這時聽到妹妹的分析,就有些亂了方寸,口中說道:“阿貍,貴人不至于如此害我……”
“哥哥!”
少女阿貍怒斥一聲,說道:“貴人害不害我等,我不知曉,但我等不可自害,貴人既言我等有恩于他,追上去還有生機(jī)轉(zhuǎn)圜余地,留下必死無疑!”
“貴人還未走遠(yuǎn),現(xiàn)在追去定能尋上!”
這時說著轉(zhuǎn)身回到茅屋,略微收拾些衣物吃食,拉著青年便要去追謝蘊(yùn)。
“此行兇吉難測,需有防身之器!”
青年此時也有了決斷,從地上拾起兩柄長劍,和一張弓弩,將箭囊裝滿,沿著謝蘊(yùn)走出的方向,和妹妹阿貍一起疾步追去。
這里雖然有死去武士騎來的大馬,但兩人都不會騎,只能靠著雙腿趕路。
隨著兩人離去,此地徹底沉寂下來。
轟隆?。?p> 不多時,馬蹄狂亂,疾落如雨,黑壓壓如云一片披甲之士,騎乘高頭大馬,攜弓帶劍,宛如洪流般震動大地,轟然趕至。
“剛死去不久,尸體尚溫!”
一個黑衣上繡著彎月,腰挎劍器的青年從馬背上飛身撲下。
他伸手探進(jìn)尸體,隨后回返陣列,冷聲向著其中一個身披鱗甲,臉覆惡鬼面具的雄壯武士說道:“皆被一劍斃命!”
“追!”
臉覆惡鬼面具的武士揮手:“擒殺余孽謝蘊(yùn)者,賞萬金,封千食邑!”
頓時周圍甲胄嘩然,馬匹嘶鳴,身后披甲武士鬼哭狼嚎四散,沿著周圍竄出,如同一道道黑色支流,又像是一道道黑色繩索沿著前方織成大網(wǎng),飛奔而去。
殷長生
有個朋友寫了本《這個鬼差不太冷》,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