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一邊等待王小青回來,一邊給吳韻琨的助理“秋姐”打電話。前陣子聽說集團公司直屬品牌設(shè)計部的樣衣倉庫管理員的實習(xí)助理打算離職,方才聽小魚說她被開除了,便想到這事。再者吳韻琨的母親在CN區(qū)給她留了一套老房子,平日里都是她家的女傭在免費住,再塞一個人進去她應(yīng)該也不會說什么——其實他也不是多需要小魚還他錢,更大可不用費盡周章連工作都幫她找好了,只是想到依照王小青的性子,多少是不樂意看到小魚睡大街的。
然而,這電話連著打了幾個也沒人接聽。
“奇怪了,秋姐這個加班狂,這個點不該不接電話?。俊毙旆侧?。
倒不是不能直接找吳韻琨解決問題,他就是不肯向自己的繼母服軟而已。
“算了,改天再問問吧……”
正這么說著,王小青背著一個單肩帆布包手提了一個大塑料袋出現(xiàn)在視野范圍內(nèi)。
“怎么這么久?。俊毙旆矄柕?。
“那個……我們得先去一趟銀行。”王小青從包里取出了楊瞳給的信封。
“這是……?”徐凡問道。
“瞳瞳還你的錢,托我?guī)Ыo你的?!蓖跣∏鄵狭藫项^,尷尬一笑。
“……”看樣子楊瞳是鐵了心恨透了自己,連向他轉(zhuǎn)賬這種事都不打算親自做了,“怎么這么多?”
“她說這是余下全部的份了——她最近不是很忙么,說是做了個大項目吧?!蓖跣∏嗖⒉桓以谛旆裁媲疤猃R書煌,更不敢告訴他楊瞳和齊書煌復(fù)合的事情了。
“吧?”徐凡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姑娘是真的藏不住秘密。
“呃……走吧走吧存錢去。”王小青將信封塞回包里,岔開了話題,“你銀行卡帶了嗎?說起來三教的提款機能存款嘛?”
“可以的吧……沒試過?!毙旆惨矡o意多問,便撿起放在地上的四個塑料袋。
“你沒試過怎么知道可以……”王小青一頭黑線。
“試試不就行了,不然,你直接把錢給我好了,正好我錢包空了,還要取錢呢?!毙旆驳?。
“你錢包塞得下那么多錢啊?”王小青翻了個白眼。
“平時身上用要帶個一兩千生活費么,我的錢夾子還是挺大的。拿著,”徐凡說著,把右手的口袋遞給王小青,然后從牛仔褲兜里掏出錢包來給王小青,“你看?!?p>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錢了,可這里面不只一兩千了好吧?”王小青覺得自己簡直敗給徐凡了,相比之下,她平時身上也就帶兩百左右的現(xiàn)金,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兩人來到第三教學(xué)樓的ATM機跟前,好在這里可以存錢。徐凡點出一千現(xiàn)金放錢包里,剩余部分全部存到卡上了。
正當(dāng)兩人收拾妥當(dāng),要去干“正事”的時候,徐凡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正好是剛才怎么打也打不通的秋姐。
徐凡看了一眼王小青,覺得當(dāng)著王小青的面子談小魚的事有點不好意思,便讓王小青在教學(xué)樓里等一下他,他去外面接電話。
王小青也是識趣,并沒多問,掏出手機來自娛自樂了。
……
徐凡接通了電話,卻在聽筒里聽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喂,請問你是許清秋的弟弟么?”
“啊——?”徐凡一頭問號,許清秋是秋姐的全名,為什么這個人會誤以為自己是她弟弟?不對,為什么她的手機在這個人手里?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是SH市CN區(qū)刑警支隊的副隊長,我叫李琛?!?p> “……啊——?刑警?”徐凡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妙,“秋姐她出什么事了嗎?”
“……我們很遺憾地告知您,許清秋遭遇了不測,現(xiàn)在警方正在對案件進行調(diào)查,如有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請節(jié)哀……”這個叫李琛的女性很明顯誤以為徐凡是許清秋的親屬了。
“……等等,你誤會了,我不是她的親屬?!毙旆餐蝗挥X得頭大,許清秋平時這個點不都在公司加班么?因為吳韻琨也幾乎天天加班……怎么會出事?還是說公司出事了!?“你沒跟我開玩笑吧,秋姐出事了???遭遇不測是幾個意思?!?p> “咦?我看未接來電人備注是煩人精弟弟啊……”李琛在電話那頭自言自語道。
“…………我問你呢?遭遇不測幾個意思?”雖然很想吐槽為什么許清秋會給自己設(shè)備注“煩人精弟弟”,但是徐凡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不好意思?!崩铊∷坪跻惨庾R到自己失態(tài),“所以您和死者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呢?”
“…………死者?秋姐死了??”徐凡覺得不可置信,許清秋平日待人接物都溫和有禮,辦事又妥帖,朋友多,家庭關(guān)系也和睦,別說仇敵了,連得罪人的事情都不曾有過。這樣一個人竟然遭遇了不測,為什么?
“是的?!崩铊〉?,“我們在海誠國際集團總公司行政總經(jīng)理吳女士辦公室里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而吳女士也昏倒在尸體不遠處。”
“什……?。俊币坏卫浜箯男旆蔡栄▌澾^,“你說什么?。俊?p> “Easy,Easy boy。”李琛勸道,“所以你和死者到底什么關(guān)系?能不能聯(lián)系到她親屬?”
“我……”徐凡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我是海誠國際集團董事長徐海誠的兒子,我叫徐凡……”
“啊……好吧……”李琛似乎愣了一下,又道:“那這么說,吳女士是你母親?”
“……繼母?!毙旆膊磺椴辉傅亟忉尩?。
“……好吧。”
“李隊!”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男人的聲音,“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了。”
“好的。”李琛回了一聲,又接著道,“這位……徐凡小弟弟,我這邊還有其他工作要繼續(xù)做,就不和你聊了。等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了我們會再次聯(lián)系相關(guān)家屬的。再見?!闭f罷便掛了。
“…………”徐凡的手微微顫抖著,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再說什么,只能默默掛掉手機。
冷靜了一會兒,他轉(zhuǎn)身回到了教學(xué)樓內(nèi)。
王小青低頭邊玩著手機邊轉(zhuǎn)著圈。
她當(dāng)然不知道我此刻的心境——徐凡心想著,大步走上前。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王小青小心翼翼地詢問:“徐……徐煩煩,你怎么了……”
徐凡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彎腰抱住了王小青。
“對……對不起……”徐凡本能地松開手倒退兩步。
“嚇……嚇?biāo)牢伊??!蓖跣∏噍p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下一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臥槽我的手機……”慌慌張張地蹲下去把方才震驚中撒手丟掉的手機撿起來,檢查了一下,還好沒摔壞。抬頭看了一眼徐凡,對方似乎在極力掩飾自己的動搖,但顫抖的嘴唇出賣了他。不如說,剛才徐凡抱住她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哪里不對,所以才沒有發(fā)火。
“你……沒事吧?”王小青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剛才被徐凡抱住的手臂,抱得有點緊,還生疼著。
“沒事…………”徐凡本能地說出這兩個字,突然又想起什么,苦笑道,“才怪,我家里出事了。我繼母遇襲了,然后她的助理還死在了她辦公室?!?p> “……!”王小青的手機差點再次摔在地上。她張了張嘴,發(fā)覺自己竟不知道說什么,徐凡父親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療養(yǎng),新聞上也看到說海誠國際總裁遇襲的事情了,估計公司現(xiàn)在壓力本就很大,現(xiàn)在他繼母又出事了,而且還牽扯到人命——徐凡現(xiàn)在壓力得有多大?
王小青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方式鼓勵和安慰徐凡。干站著也不好,若是剛才她忍住不問,就讓徐凡抱著……想著想著,王小青已經(jīng)滿臉通紅了。
“……青青,我覺得我還是該去一趟海誠。”徐凡見王小青不說話,有些氣餒,但他更害怕再這樣沉默下去,會把自己“沒用”的一面暴露在王小青面前。
“哦……”
“顏料分裝的事,我改天再幫你吧……”徐凡面露尷尬道。
“你……你傻啊,顏料分裝多大點事你還是先擔(dān)心一下你自己吧?!蓖跣∏嘁患?,就把心聲全說了出來,“明明……明明……”話說到一般反應(yīng)過來的王小青只好暗搓搓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那我走了?!毙旆部粗跣∏辔嬷禳c了點頭,呆頭呆腦的樣子,心頭一動,卻終究沒再說出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
王小青跟了兩步,直到徐凡走出了教學(xué)樓大門,才退將回來,看了一眼放在大廳靠椅上的五袋物料——有點多,有點重,要不就在這里把顏料分裝掉吧。
王小青嘆了一口氣,蹲了下來。今天怎么了?從考試結(jié)束到現(xiàn)在,一件好事都沒遇到,全是讓她負面情緒爆表的東西。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衰神”附體了。想來似乎已經(jīng)好像很久都沒有“開心”的情緒了。
說來好笑,在徐凡說要請她吃燒烤的時候她還以為“得救了”——別的不說,單憑“救”她的是徐凡,就很諷刺了——而最終就連徐凡也不得不離開。當(dāng)然,徐凡家里出事了,情有可原嘛,還能說什么呢?王小青只能自認倒霉——她甚至懷疑,徐凡家里出事會不會也是受了她“霉氣”影響。
這樣想著,她從包里抽出手套,正要戴上。耳邊突然傳來奔跑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了,徐凡微微喘息著站定在王小青面前大約五米開外的地方。
“王小青,”徐凡吞了吞口水,慢慢地走了過來,“你跟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