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席面

　　“我去地里喊大伯和爺爺，大伯娘你別忘了……”

　　江甜懶得聽她們瞎BB，話一落就腳底抹油的遛了，才不管她們娘倆是不是會憋死。

　　“哎，死丫頭跑怎么跑了……”

　　江巧哼了一聲，道：“娘，他們哪來的錢？是不是往日里藏私了？”

　　周氏臉色沉得發(fā)黑，想起來前天訂親席上，她差點就在江甜手上栽跟頭，聽說昨日還一個人跑城里去了，剛剛連她說話都敢打斷了。

　　這個死丫頭……

　　當日得知江甜頭破血流倒地不醒，她便沒有去管她，還扯了謊騙江爺爺說江甜害得是女孩子的病癥，才哄得江爺爺沒去看人。她自然是打算讓江甜自生自滅的，死了遂了她的意，不死也無所謂，反正一輩子要給她干活。

　　只是……不過十幾未見，是誰借她了膽子不成，竟不似往常懦弱了……

　　想到這里，周氏就心堵，她該狠狠心，趁機要了其命算了，哪還有今天這出？

　　請村長和族老吃飯？要她們作陪？

　　吃飯是真，作陪怕是假的，幾個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周氏有心想不去，只又她若不去，就江大伯和江爺爺兩個傻的，怕是被人騙了都不知曉的。

　　這邊周氏恨得牙癢癢，那邊江甜已是順著記憶，跑去江家的地頭上喊了江爺爺和江大伯，說了一聲今日午飯請村長和族老，要他們來陪席，便跑回家了。

　　先是幫著擦桌子擺碗筷，再便去給黃嬸打下手，稍頃，菜便都燒齊了，只等客來。

　　也沒多等，村長和族老倒是先來了，前后腳的江爺爺和江大伯也到了。

　　他們二人是直接從田里地來的，四人進了院子看到周氏人還沒到，村長和族老對視了一眼，都對江爺爺露出了一絲同情。

　　對此，江爺爺沒感受到，他自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便去洗手洗腳了。

　　族老和江爺爺同輩，算年紀比江爺爺還小，論理輪不到他當族長。

　　奈何這一輩的老大英年早逝，而江爺爺又是典型的本分農(nóng)民，叫他勤懇種地行，打理楊樹村宗族大事小事可不行，所以順位族長就到了他身上。

　　族老看了村長一眼，兩人都搖了搖頭，聰明人好打交道，老實人反到難辦啊。

　　“村長，三叔。”

　　江富禮跟在江爺爺身后，走過村長和族老時，小聲的叫了兩聲，便垂下了頭。

　　江大伯雖學(xué)著江爺爺，奈何似模不似樣。

　　若江爺爺是真糊涂，他便是裝糊涂，端看他的眼角在說話前常會閃爍幾下，就說明他凡說的話都是思索過后，不招麻煩才說的。

　　這便是常說的利己主義了。

　　因著這萬事先保自己的性子，雖未主動欺負過江甜幾個，看著周氏對他們不公，卻也是不會多嘴的。

　　“王叔，三叔公，您二位這邊坐?！?p>　　此時原該家里最長的江爺爺招呼村長和族老的，奈何江爺爺沒有這份自覺，只能是江柏出面了，好在他曾跟著師傅招待過府衙差役們，大面上總不會出差錯。

　　村長和族老落了座后，而江爺爺和江大伯也洗凈手腳過來坐下。

　　“喲，村長和三叔就到了？”

　　這邊人剛坐下，周氏就出現(xiàn)在門口了，步態(tài)端得是悠閑。

　　“你們瞧，孩子不懂事，要辦席也沒提前跟我說上一嘴?！?p>　　黃嬸一向看不慣周氏拿腔拿調(diào)的樣子，聞言便道：“提前跟你說了，你是出銀子還是出力?。俊?p>　　“瞧這席面，是黃家妹子的手藝吧？若是知會了我，哪能讓妹子你受累啊，可真麻煩你了?！?p>　　周氏沒有正面回答黃嬸，迂回著就繞過了黃嬸的話茬。

　　黃嬸卻是沒打算繞過她去，又道：“今日整治這席面我花了一兩銀子，你要真覺得我受累，便出了這錢，不然就別端著那一家之主的派頭，你家公可還在呢?！?p>　　“你……”

　　周氏被頂?shù)眯母纹⒎翁?，要是平日必然跟黃嬸辯上幾句，到底礙著村長和族老的面，忍了，誰叫村長兒子出息，在府衙門當著差，江松在城里上學(xué)還是他給舉薦的。

　　“到底是孩子們疏忽了，竟沒早讓我知道，倒讓黃家妹子見笑了，這樣，待席后咱們再說可好？眼下可別擾了大伙的興致?！?p>　　黃嬸翻了個白眼，周氏的嘴就是騙人的鬼，她還能信？

　　若不是知道今天這頓飯是為了何事，黃嬸少不得還要再刺上兩句，此時卻是按奈下了?？刹荒軋D一時嘴快，壞了甜丫頭的事。

　　黃嬸都懂的事，村長和族老就更明白了，一桌子人竟無人接上一句話茬。

　　周氏心里氣恨不已，好啊，她就說好好的請什么飯，竟是專門來膈應(yīng)她的不成？

　　江甜偷笑不已，于桌下悄悄的扯了扯江柏。

　　江柏會意的朝她點了頭，然后起身一一給長輩們倒上酒，便帶著江甜、江寧、江楓，一起端了碗敬道：“自我們爹娘沒了以后，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關(guān)照過我們，借此，我們兄妹敬各位一杯?！?p>　　話落，兄妹四人各自執(zhí)碗飲下了碗里的水，在座的除了周氏外，也都喝凈了碗里的酒。

　　族老感嘆了一句，“柏小子有大人樣了啊，好啊?！?p>　　他一向喜歡踏實肯干有本事的小子，當初江富文是多叫他看好啊，奈何命卻太短了，幸而如今江柏不錯，江富文這房也算后繼有人，倒也叫人欣慰。

　　村長順著族老的話，把坑又挖深了點，道：“可不是嘛。江二叔，以前咱們擔(dān)心二房幾個年幼，此時再看，柏小子已一身爺們擔(dān)當，甜丫頭家里家外也是一把好手了啊，你可還高興?。俊?p>　　江爺爺一碗酒下去，身上正熱乎，說話也較平日響亮，道：“看著他們長大，我自然高興?！?p>　　“要我說，黃家妹子這手藝了得啊，色香味俱全，村長，三叔，你們也快吃啊?！?p>　　周氏說著，又挑了幾塊雞肉，似是無意一般，把村長和族老剛起的話頭打斷了。

　　兩人相視一眼，均是無奈，就知道不會順利。

　　當下也只能按下，待尋機會再提了，只是菜都過了半旬，村長幾次挑起話頭，都被周氏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