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雨巫抹干凈嘴巴,便朝著巫老房間走去。巫老正在打坐,平日里是不許人打擾的。
不過雨巫卻是知曉,巫老的打坐時間,其實是在清點密室。在巫廟下面有一間密室,那密室當(dāng)初還是他和陽巫累死累活挖出來的。
密室里什么有多余的糧食,一條通往遠(yuǎn)處的密道,這些都是巫老害怕事情敗露準(zhǔn)備的后路。
不過,那密室卻讓雨巫又喜又怕,喜的是每逢天祭,里面都會上演一番“原始戰(zhàn)斗”,那段時間也是他們逍遙快活的日子;怕的是,密道里面白骨累累,對于敬畏鬼神的古人來說,多少有著恐懼。
那白骨,雨巫是知曉的,剛出生嬰兒、女子、男子、還有山里被家人拋尸的老人……
雨巫敲了敲門,巫老蒼老的聲音便響起來:“是雨巫來了嗎?趕緊進(jìn)來?!?p> “師傅,是我來啦?!?p> 雨巫進(jìn)門剎那,巫老露出詭異的笑容,陽巫性格叛逆,平日里雖對巫老唯唯諾諾,心里卻早有反叛之心。雨巫性格怯弱,同樣有反叛之心,不過不如陽巫有心機(jī),他忌憚的是巫老用毒手段。
待雨巫恭敬磕頭,額頭都碰到地板,巫老會心一笑,粗糙的手撫摸著雨巫的后腦勺,嘆息一聲。
雨巫顫抖地問道:“師傅因何嘆息?”
巫老假意欲言又止,最終才說道:“雨巫,師傅知道你跟陽巫自小便家破人亡,兩人感情真切,陽巫膽大有心計,你相對怯弱,兩人多年患難兄弟,實屬不易,師傅膝下無子,早已將你二人看做親生兒子對待?!?p> 雨巫連說要不是巫老這十幾年照顧他們,恐怕他們早已餓死路邊,巫老才是他們再生父母。
巫老忽然語氣變得悲愴,道:“雨巫老實跟師傅說,你是不是憎恨師傅多年來用毒藥控制爾等?”
雨巫聽完,更加害怕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顫抖地說道:“弟子不敢!”
巫老悲愴的巫師又變得哀傷啜泣,跟出嫁的閨女一般,那番演技,早就將雨巫誆騙的暈頭轉(zhuǎn)向。
巫老掏心置腹,道:“村民稱我為巫老,看似榮耀,實則師傅每日擔(dān)驚受怕,待謊言拆穿,投身平江的便是咱們啦。我不用毒藥控制你們,你們又怎會聽話?!?p> 雨巫聽完,不由設(shè)身處地著想,憎恨也便消失幾分,巫老乘勢說道:“我剛才叫陽巫交于你二個月的解藥可曾拿到?”
雨巫聽完,心想哪里解藥,心里不由對陽巫心生間歇,陽巫卻不知,他倆的對話從頭至尾,巫老早就聽在耳里,巫老起了殺心,便心生離間兩人關(guān)系,久而久之,從中漁利。
雨巫道:“徒兒未曾得到,興許是陽巫忘記啦?!?p> 巫老假意發(fā)火道:“這小子膽敢私吞解藥不成?我半個月前便給他的解藥,他到今日為何還不曾交予你?師傅老了,管不動啦。”
這是巫老示弱,雨巫才注意到巫老已是高齡,沒幾年可活。原本還為陽巫說話,聽到他遲遲不給解藥,頓時發(fā)作,恨得咬牙道:“賊子小人,安敢如此對我,你不仁修怪我不義。”
……
另一邊城來客棧,唐杰正在食用,旁邊桌子上的四方漢子起身端著一碗酒水迎面而來,道:“在下觀公子正氣凌然,定是高才之人,剛才在來的路上撿到一枚玉墜,不知公子可認(rèn)識此物。”
那狼行玉墜,正是唐杰貼身佩戴之物,前些日子被山賊搶去,現(xiàn)今卻出現(xiàn)在四方漢子手中。
唐杰不由細(xì)細(xì)打量眼前的漢子,漢子身長八尺,虎背熊腰,眼神異常堅毅,這給唐杰的感覺便是對方定是一個粗中有細(xì)的人。
短短幾秒鐘的對視,唐杰從漢子眼神中讀到許多訊息,他玉墜明明被山賊搶去,此刻出現(xiàn)在他手里,這說明什么?
除了他父親唐呦,唐杰實在猜不到還有誰會派人保護(hù)他,唐杰拱手道謝道:“老哥,這正是在下前些日子遺落之物,沒想到竟被老哥撿到,敢問老哥名號?可否坐下喝一杯水酒?!?p> 漢子,當(dāng)即笑道:“在下無名無姓,江湖人稱蒼狼,既然是公子之物,公子拿去即可,正好物歸原主,也了卻我中疙瘩。感謝公子招待,水酒就不必,在下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蒼狼說完,桌上的三名漢子紛紛起身,其中一個漢子留下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三人有意無意的眼神示意,讓唐杰瞬間明了。
太守府的老管家康伯曾經(jīng)告訴過唐杰一個故事,講的是當(dāng)年唐呦獨自游歷在塞外,碰到一伙山賊,山賊見唐呦獨自一人便心生歹意,起戲弄之心,欲狠狠羞辱唐呦。
面對山賊口頭羞辱,唐呦面不改色,反而仰天大笑:“汝等笑夠否,笑夠好上黃泉路。”
為首的山賊聽后勃然大怒,抽刀欲斬唐呦,且料手臂剛碰刀柄之時,便應(yīng)聲倒地。其余人,大叫不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皆亡。
至此,唐家正宗,極少數(shù)人便知道蒼狼名號;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蒼狼十三人,彼此之間沒有名字,只有代號,而他們卻是唐家最堅實的盾牌。
望著幾人離開那孤獨的背影,唐杰心里不由觸動,正因這觸動,唐杰的人生便走向另外一條不同的道路。
待三人離開,柯兮問道:“公子可曾認(rèn)識他們?”
唐杰回答否,一旁的丫鬟雪兒便嘀咕道:“我倒覺得公子與他們似多年未見面的老友。”
柯兮應(yīng)聲道:“這難道便是長輩們說的相見如故嗎?”
唐杰笑而不語,思緒收回,自言自語道:“不知牟利高僧能否治愈我眼疾,倘若不能,我又該何去何從?”
殊不知遠(yuǎn)處廚房,閃光的眼神迅速消失,轉(zhuǎn)而露出雨巫詭異的笑容。唐杰與柯兮交談的場景,剛好被躲在廚房的雨巫瞧見,雨巫嫉妒為何唐杰能與他仙女如此近距離交談,而他卻只能躲在背后。
雨巫陰沉著臉走到后院,指著跪在地上的王掌柜輕聲,說道:“肯與不肯,你自做打算,汝想不通時,不如想想你那寶貝女兒。”
聽到自家女兒,王掌柜便不再遲疑,愧疚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回答:“巫子放心,老奴照辦。”
王掌柜本性淳樸,叫他害人,他自是不肯,可雨巫用女兒祭祀威脅他,權(quán)衡利弊,他終究狠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