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空萬里,清晨唐杰早早便起了床。終究是他人臥榻,主人家即便好客,他也睡得不如家里不安穩(wěn)。
這便是人們常說的金窩銀窩不如狗窩睡得舒服。
湯諾整理了遠行的包裹,他們便準備起身前往附近的集市。
湯瑤一夜未眠,清晨還是早早從床上爬起來,積極的準備熱水干糧。昨晚聽聞自家弟弟捕獵了老虎,開始不信,當掀開馬車簾子,吊睛大蟲不正是老虎,可把她嚇壞了。
當真是又喜又怕,喜的是賣了老虎,家里會憑空得到一筆橫財,怕的是常在河邊走,要是下次遇到老虎還這么幸運嗎?
湯瑤當即就哭了,哭的聲嘶力竭。最后還是在唐杰百般安慰下才笑了出來,湯諾不明所以,還在愧疚是他惹的湯瑤不高興了嗎?
唐杰卻能體會到湯瑤哭了的心情,以前窮慣了,本以為日后的生活就那樣,突然擁有很大一筆橫財,然后就會想象當初苦日子是那般艱難,想著想著,就高興的流了眼淚。
比如,落魄多年的流浪狗,但凡有點思想,突然得到主人收留,喂它東西填飽肚子,有的狗會邊吃邊落淚。
畜生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最后得知是唐杰打死的,他弟弟只是撿漏,儼然將唐杰當做恩人,這才想起置辦一些農(nóng)家止血止傷的草藥給唐杰包扎。
湯瑤對唐杰的印象極好,一方面是唐杰本就長得英秀帥氣,說話文質(zhì)彬彬,對于姐弟倆的境遇,也沒有在言語間歧視蔑視;另外一方面是唐杰為他家?guī)砹素敻弧?p> 一只老虎在大周,哪怕是偏遠的地方,賣給富家貴族,哪怕扣掉層層回扣,也有一百兩五十銀子。
一百兩銀子什么概念,從此湯家姐弟三菜一湯一肉,可以開銷十年。若是買一些田地,置辦家產(chǎn),雇傭傭人,黑心一些,不發(fā)生意外,可以終生無憂。
湯瑤心想,這便是村里大娘們常說的君子吧!不!唐恩公不是君子,他是來天派來拯救他家的神仙!
臨行前湯瑤邀請?zhí)平芤欢ㄒ賮碜隹停視裆纤品鈮?,等待唐杰再來做客時開封。
這種歡送客人的規(guī)格唐杰不知其中寓意,也不好意思發(fā)問。他卻猜得到,應該屬于上上層迎客方式,事實也如他猜想。
唐杰心里不由一暖,心里對湯家姐弟的評價上升了另外一個檔次。淳樸沒有心機,兩姐妹在男權主義社會沒父母庇護下,在受盡白眼下還能健康的活下來,定然比旁人堅強的多。
湯諾見自家姐姐兩眼通紅,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囑托道:“姐,你回去罷!我只是趕個集,很快就回來了?!?p> 湯瑤害怕唐杰笑話,這才紅著眼千叮萬囑湯諾,到了集市可千萬不能惹事,遇見那些流氓地痞,能躲則躲,不能躲也不能軟氣。路上不懂的事,一定要請教唐杰。
唐杰坐上馬車,見了這一幕,也不由想到當初康伯在城門望著他離家的場景。
那時,康伯曾對他說:“少爺,你一心想走,老奴也攔不住。少爺切記,行走江湖,可不比在南洲城,有老爺幫襯。
千萬別惹事,老奴在包裹里塞了五十兩銀子。待會老爺回來了,你可就走不了。老爺當初也是瞞著太老爺這么離家出游的,害得太老爺差點將他逐出家門……”
唐杰不由鼻子一酸,康伯總是那么啰嗦,與康伯只相交三個月,老奴康伯對唐杰的照顧卻甚似親人。
平日里負責他生活起居,閑暇時給他講故事,在城樓上害怕他著涼默默遞上外套,傷病時每天都會親自熬藥奉上……
馬車行了許久,湯諾見唐杰臉色黯然,詢問道:“唐兄,有心事嗎?”
唐杰搖了搖頭,道:“不過是想到一些陳年往事罷啦?!?p> 想到這一路安危,唐杰又道:“湯兄,待會去集市賣老虎,你可得長些心眼!”
湯諾不解,問道:“唐兄這話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莫非還有人敢搶不成?”
這姐姐倒是有點思想,弟弟卻太單純了,唐杰道:“匹夫無罪,懷璧有罪。這世上,什么人都有,湯兄公然賣老虎,肯定會有人紅眼的?!?p> “我看唐兄多慮了,集市不遠處便是官府,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去報官?!?p> 湯諾還是不信唐杰的話,他認為,朗朗乾坤,在集市售賣老虎,屬于正當買賣,怎么會有人冒著官府的名頭搶奪他東西。
唐杰見湯諾不信他話,放低語氣道:“湯兄為人單純善良,可這世上未必每個人都與你一樣。湯兄可別小看了這集市,集市龍蛇混雜,要沒官府和黑勢力撐著,他們怎么能開到現(xiàn)在。”
湯諾不可思議道:“你是說官府和那些地痞流氓勾結?那就更不可能了?!?p> 看來這湯諾是油鹽不進,唐杰索性不在言語,待會看來還得他自己留個心眼。
唐杰心想,老子可是穿越五千年而來,上有流氓的超級帝國,半島棒子;下有碰瓷,拐騙,地溝油,黑社會,人販子。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罄竹難書呀!
這為人處世,不留個心眼怎么行?
湯諾見唐杰不想多說,心里卻開始懷疑自己過錯,他想到唐杰能從黑熊老虎手上逃脫,定然不是簡單的人。
“姐姐說過,唐兄是大智慧之人,一路上要聽他的話,料想他的話應該不會有錯”,湯諾默默將唐杰的話記在心里。
唐杰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路上行人身上,他從未見過地地道道的大周百姓。
在他潛意識里,他也好奇大周百姓趕集的場景。
不過歷史沒讓唐杰失望,大周的百姓大多三倆成群,佝僂的老人牽著孩啼;相識的友人有說有笑,他們或背著竹條做的背簍,或者愜意坐在牛車上,吆喝氣喘吁吁的水牛前行。
婦女則是一同聚在一起,旁邊的人,大都是本村的熟人,他們每一個臉上都洋溢著陽光喜氣。
走得累了,就有人在樹蔭下乘涼休息,彼此間相對,談笑風生。
安息養(yǎng)生息,未知幸福兮!
唐杰感嘆道:“往往越稀少,才越彌足珍貴!正如這趕集不易,才更讓人覺得幸福。”
唐杰兩人,坐著馬車上,湯諾手持馬鞭吆喝老馬前行,路上時不時會有孩啼張望,然后羨慕地想他旁邊的親人訴說,馬兒,快看馬兒!
將近行了兩個時辰,終于到了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