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君器與洪家大小姐洪秀訂婚的事傳遍了整個營地,所有人都在津津樂道,畢竟洪家的家業(yè)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有洪家作為支撐,那么徐家日后的重建必然會事半功倍。
可是徐君宇的心情就沒那么好了,陰沉的臉色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多少錢似得,他不懂,論身份,同樣是徐家的子孫,作為嫡長的他是未來徐家的最佳族長人選,論長相,誰都會說他們兄弟二人長得十分相似,是,徐君器文成武就,可又怎樣?在這樣一個遷徙的年代,在這樣一個務農(nóng)的家族,又有什么出息?
越想徐君宇就越是生氣,若論認識,他比徐君器更早認識洪秀,也更早傾心,為什么,為什么洪秀就是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硬生生看中了那個徐君器!
徐君宇狠狠的咬了咬牙,這一切都怪那個死胖子洪福仁,若不是他感念徐君器的救命之恩,又怎么會看中徐君器,若沒有他的促成,他絕不相信洪秀會看不上自己!如今,洪秀成了徐君器最有利的臂膀,他日挑選族長,這就是最大的砝碼!
“看來你對此事頗有微詞?!毙熳院瓴徽堊詠恚Z氣中充滿了濃濃的諷刺。
“三叔?!毙炀罾淅湫α耍骸拔铱慈宓故峭芬姶耸碌?。”
“自然?!毙熳院挈c了點頭,道:“畢竟洪家的家業(yè)在那里,你看他洪福仁送來的東西,那都是目前奇缺的,比那黃金白銀都要珍貴的多,有此助力,何樂不為?”
“難道三叔忘了,當初是您想殺了君器的?!毙炀罾淅涞拈_口,聲音極低。
“你威脅我?”徐自宏臉色一變。
“不敢?!毙炀钗⑽⒁恍?,站直了身子道:“我只是提醒三叔,徐君器越是舒坦,你我也就越不舒坦,可別站錯了隊,惹了麻煩?!?p> “這個我自然知道?!毙熳院陮τ谧约哼@個侄子的不敬,心中是不高興的,但眼下這是他唯一可以合作的了,畢竟他們有共同的目標,想了想,徐自宏才道:“君器的時間不多了,相信官府的人很快就會追來,沿路我會留下明顯記號,到時候,美人就是你的了。”
“三叔,你的意思是?”徐君宇瞇起了眼睛,對于徐自宏的話頗有興趣。
“三叔自然知道你對那妮子有心思,但是他們二人如今有情有義,你若強行介入,反倒惹了那妮子的反感,倒不如成人之美,待君器不在了,自然就……”徐自宏循循善誘的分析著,徐君宇的臉上慢慢堆上了笑容。
因為徐君器與洪秀的事情,洪家也就光明正大移了方向,搬到了離徐家不遠的地方扎營,洪家不像徐家,徐家扎營都是靠撿來的石頭堆砌成簡陋的屋子,臨時居住著,而洪家則都是搭著帳篷,大大小小的,遠遠看去,像一個一個雨傘一般,很是壯觀。
就在洪家搬過來的當天,洪秀就命人將徐君器的住處改了改,成了整個徐家唯一一處帳篷,不僅如此,里面的所有用具都齊全,就差再弄個尿壺了。
徐君器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告訴洪秀不必如此,可又不忍拒了她的好意,也就隨她去了。
而洪家搬過來后享受到最大的好處,便是可以經(jīng)常吃到一些新鮮的熟食,畢竟洪家是生意人家,對于種地務農(nóng)這種事知之甚少,即便有也只是種一些簡單的東西,而徐家就不同了,可以說,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就沒有不會種地的。
在洪家人眼里,種子是用來買賣的,洪福仁有眼光,知道遷徙,便屯了一些種子糧食干肉,用來賺錢。而在徐家人眼中,這些都是用來吃飯的家伙,可以直接播種,所以當這兩家人撞到一起,不得不說,可謂天作之合。
洪家和徐家還有一個最大的區(qū)別,徐家都是很多家庭組成的,家家戶戶都有自己家庭,組合成一個家族,而洪家則是一戶,也就是說,是不分家的,吃住用所有都在一起。
兩家人因為長期的接觸,也都慢慢相熟起來。經(jīng)常走門串戶,互相聊天打趣,偶爾一起狩獵采摘播種,婦人們常常窩在一處笑語連篇,不得不說,這段時日,是他們從遷徙以來,過得最開心最舒適的時候了。
這日,就在大家都不知不覺,忘了時間的時候,外出探路的人回報:有官府的人來了,說是巡視遷徙情況。眾人一聽忙慌手慌腳收拾起來,畢竟這里是不適合駐扎的,其一,附近良田很少,其二,水源太少,光這兩點就不適合久住,若是讓官府發(fā)現(xiàn),會查路引,作為戶籍登記,到時候就是想改也不行了,所以自過江開始,尋找落腳地才是重中之重。
兩家人分成兩個分隊,朝著正北方繼續(xù)前行,徐自宏因為落下了東西,重回駐地,而遠遠跟在隊伍最后面的徐明則淡淡的看了看徐自宏的身影,沒有說話。
隊伍行了數(shù)日,除了必要的休息,幾乎沒有多做停留,畢竟此次又存了不少的余糧,好在雖然馬匹都已經(jīng)屠殺了,但洪家很仗義的勻了兩輛馬車給徐家,對于這一點,徐家可謂贊不絕口,對于洪秀和徐君器的婚事越是看好。
洪家護院比較多,每天都會派人去前方探路,這日,探路的人匆匆來報:前方似有一座空城。
空城?這是什么概念?難道說整個城的人都死了?
得到消息后,兩個隊伍匆忙朝著空城而去,城門緊閉,城內(nèi)絲毫聲響沒有,安靜的像是夜晚一般,徐君器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在這等我,我進去看看。”
說著,徐君器拿起長槍,翻過城墻,進了城,這一看不要緊,著實把徐君器嚇了一跳!
城市早已沒有了城市的模樣,靜悄悄的,破碎的斷壁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一個連著一個,碎瓦破磚上堆砌的灰塵足足有一寸多厚,再看遠處,只有偶爾的幾處房子看上去還算整齊。
徐君器小心翼翼的走著,偶爾的某個角落可以看到一兩具尸體,有的已經(jīng)嚴重腐爛,有的只有枯骨,看來這里最近有過人的,只是不知為何死了。
到了稍微整齊一點的路段,徐君器這才仔細的觀察起來,從種種跡象可以看出,這里確實在近期住過人的,但是人呢?為什么這么空蕩,連活人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突然,一聲輕柔的像風一樣的嘆息聲傳到了徐君器的耳中,他猛地一怔,停下腳步四處望去,可是毫無人影,感覺到陰森的氣息,徐君器一把將背在身后的長槍拿到手里,目光緊緊的盯著四周。
又是一聲嘆息,這一次更加的清晰,徐君器猛地大喝一聲:“是誰!”
似乎是徐君器的叫聲驚醒了什么,那嘆息聲頓時清晰了許多,還雜著哭喊的聲音,那么的清脆,像是孩童……和婦女!
“什么人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徐君器又是一聲暴喝,終于,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房子,那扇木門輕輕動了動,徐君器忙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揮槍一把將木門挑開,眼前的景象頓時將他嚇得不輕。
只見木門后的地上躺著一個婦人,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病懨懨的樣子像是快要死了,而她身邊躺著一個孩子,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孩子,那哭喊的聲音就是出自這個孩子口中,只是,或許是孩子病了,已經(jīng)沒有力氣哭喊了,聲音弱小的就像蚊蟲一般。
徐君器心中一緊,忙上前道:“你們怎么了?”
婦人微微睜開了眼睛,用盡了力氣一般低聲道:“死,死了,都死了。”
“為什么會這樣!”徐君器焦急的問,一個城的人都死了?這是怎樣一個恐怖的事實!
“病,生病,都死了……”婦人說完這句便昏死了過去,徐君器頓時一驚,難道是瘟疫?他來不及多想,轉(zhuǎn)身奔到城門口,拉開城門的門閘,喊道:“仲平大伯!”
車隊里的徐仲平聞言,頓時覺得不妙,匆忙拎了他的藥箱,帶著兩個跟著學醫(yī)的兩個孩童沖了過去,那邊洪秀也知道情況有異,招呼眾人不要妄動,隨后緊跟著進了城。
徐君器一把擋住洪秀道:“城里有異狀,你先不要進去。”
“我們家是賣藥起家的,你忘了嗎?我對藥理還是很熟的,或許能幫上忙?!焙樾銟O力說服。
時間緊迫,徐君器也不再堅持,點頭道:“好,不過切記,你們進去后所有的東西都不要輕易的碰,我懷疑這城里有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