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士兵哭訴的時候,其他剛剛拿刀相向的人開始瑟瑟發(fā)抖。估計他們覺得,這個事情捅到了將領這里,他們都要倒大霉了。
將領走到士兵面前,親自將他扶了起來,用力的用雙手扶著士兵的肩,眼睛里似有東西在閃動,他似乎有些激動,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過了會他把放在士兵雙肩的手收了回來,右手安慰似的在士兵左肩上拍了拍。
他用炯炯的目光注視著其他瑟瑟發(fā)抖的士兵,還是不發(fā)一眼,眼神復雜。始終有個東西在閃動不已,離的遠,我也不確定那是否是眼淚在跳動。
終于有一個激動的聲音傳了出來:“將軍,我們該死,但我們真的實在是快餓死了,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樹皮和草都已經(jīng)被人吃完了。而且他哥哥因為缺乏藥物,一直血流不止,也斷糧好久了,早就不行了。求將軍饒命?!?p> 將軍終于說話了,卻是:“把站著的那三個綁了,去砍了,煮了吧?!?p> 站著的三個?我看了一下,除了將軍身邊的人在站著,遠不止三個。應該不是他們,其他人都跪著呢。
將軍身邊的人突然朝我和垓亞他們走過去,我才突然醒悟,我,垓亞,南國都在站著,正好三個人。
我嘆了口氣,雖然不忍心,但看來還是要跟他們打一架了。
“不必你們動手,趙括將軍。”我聽聲音抬頭一看,果然是南國。其他人聞言均是一愣,停止了腳步。
趙括?趙軍統(tǒng)帥?我震驚的抬起頭注視著那個年輕的將軍。認真的打量了一番,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雖然年輕,但看起來并不稚嫩,身上確實有一種非凡的氣度,雖然說話一直顯的淡然溫和,卻自然的有一種驚人的戾氣。
他本來并沒有看南國一眼,目光除了放在士兵身上就是打量了幾眼我。聽到南國的聲音,他也并沒有吃驚,仍淡然的看著南國,問到:“你的聲音聽起來可是女孩?你怎么這副容貌。你們到底來做什么。剛一看到你們,我就知道你們有鬼。”
垓亞把我們?nèi)齻€的幻像都撤了,一陣喧嘩聲立即想起,其他人都顯得無比的震驚,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一樣。連跪著的人有些不自覺的竟然直接站了起來。
而趙括還是冷冷的看著南國,然后命令士兵:“還愣著干什么,綁了他們。”
南國沖他笑了笑,士兵手中的刀劍突然都往南國身上飛去,從南國身上穿來穿去。南國什么也不再說,只是笑盈盈的繼續(xù)看著趙括。
趙括,終于露出了迷惑不解。楞了一下,他接著問道:“姑娘到底何方人士,來此目的如何?!?p> 南國收住了笑容,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痛苦的看著趙括:
“我知道你的心情,趙將軍,你不用管我來自哪里,我是一直都想幫助你們的。只是機緣巧合,一些事情的發(fā)生讓我無暇顧你。結(jié)果現(xiàn)在你們就成了這樣。你可知道,秦軍統(tǒng)帥其實早就換成白起了?!?p> 喧嘩聲沒有任何人命令下就停止了,空氣瞬間像是凝固了一樣,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楞在那里。
趙括聽聞,驚的不自覺的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手立即緊張的放在了佩劍上:“什么,你說的可當真?現(xiàn)在秦軍的統(tǒng)帥是白起?”
南國點點頭:“將軍來此時,白起就也到了,只是一直對外隱藏起來而已。為的就是還讓你以為對手是王龁。”
趙括一個哆嗦,似是站立不穩(wěn)一般,居然跪了下去。像是瘋了一般,喃喃自語:“是的,我早就該想到是他。早就該想到這不可能是王龁?!?p> 突然間竟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我終究還是不如你?!彼煅手匀蛔哉Z。
沒多久,卻突然又仰天大笑道:“但至少我是敗在了白起手下,我終究和這世界最可怕的對手打了一仗?!彪m是笑容,卻仍然滿臉淚水依舊。
南國只是呆呆的看著他,也不再說話,眾將士又都重新跪下,有兩個侍衛(wèi)似乎想去拉起趙括,趙括卻推開了他們。
“我自幼出身將門,不敢妄稱虎子,也自認非鼠,我熟讀兵法,對軍事謀略對答如流,談兵論道無人能駁,但不知道為什么越是這樣反倒越惹得眾人輕視。
他們辯我不過,便譏笑我黃口小兒,不知戰(zhàn)事深淺。卻但凡舉兵之時,只要有我名字,眾臣便極力阻撓。別人自幼就無數(shù)次沖殺一線。
而我今已三十,平生卻僅帶兵這一次。還是因為國內(nèi)已無人可用。
我對趙王感恩涕零,因為我?guī)ПB母親大人都反對,上奏要趙王換人,趙王卻仍全力支持。
趙王派我來就因為不滿廉頗總是一味防守,兩年多的艱難據(jù)守,卻讓趙國已經(jīng)陷入極端的困難。國內(nèi)也已無存糧。找已經(jīng)不堪重負,無力在維持長久戰(zhàn)爭。
外交失敗,五國不僅拒絕出兵援助,甚至無人愿意幫助趙國借給我們一粒糧食。秦占了巴蜀糧倉,又有水路源源不斷運糧。久耗反倒更能幫助秦國獲勝。
趙王派我來一決生死,一賭國運,我又怎敢貪生怕死,畏懼不前。我自以為看透王龁弱點。以騎兵突襲,快速奔走突破了他的防線。
誰知道秦統(tǒng)帥原來早已換人。我自信王龁并不是我對手,卻未料白起竟然已到此。
我自小父親雖是名將卻一再阻止我再入將門,我那時不解,父親卻說做將成神,必要萬尊尸骨墊腳。
我原先不解,此大戰(zhàn)后才終于明白。不戰(zhàn),國運將改,戰(zhàn),國內(nèi)外軍民俱已疲乏困頓。
但這些跟將無關,成戰(zhàn)神者靠的就是對手的慘敗,萬尊的尸骨堆徹。
白起此戰(zhàn)以后應當可以封神了,他踩著我趙括和我的兄弟的尸骨將站上神位。
我自以為的才華,我自立的遠大目標到今日都已經(jīng)成了笑話。我更不知國內(nèi)以后會如此評價我趙括,黃口小兒恐怕是妖坐實了,后世恐怕也會譏笑我。
我并不抱怨命運不公,卻遺憾將諸兄弟帶入此困境,竟逼的你們以人肉相食。讓一個戰(zhàn)士用這么卑劣的方法來換取生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