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了一眼老魚頭:“余老師,不知道這位同學(xué)叫什么名字?”
老魚頭假裝在和另外一個老師說話,沒聽到。
“叔叔阿姨,我叫什么不重要,你們把我喊來有什么事嗎?”傅顏問道。
她從進來到現(xiàn)在看起來都很平靜,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吳父吳母的情緒影響到。
換做一般的孩子,剛剛被那么一問,不是被氣哭了就是要吵起來了。
辦公室里的老師對她的態(tài)度都很欣賞,老魚頭心里也有些得意,瞧瞧,傅顏可是他們一班的,是他老余的得意門生。
雖說作弊的這個也是他們班的,但這么一看,孩子會這樣,明顯和家長也脫不開關(guān)系,也不能全怪孩子。
“你這孩子,叔叔阿姨又不是壞人。”吳母笑著想將傅顏拉到身邊,手伸出去了,人卻沒拉到,心里滿是火氣,臉上卻不動聲色地把手收了回去:“讓你們班主任喊你來,就是想問問我們家麗莎平時在班里的表現(xiàn),學(xué)習(xí)認(rèn)不認(rèn)真,有沒有被人欺負?!?p> 這些問題明明問班主任也是一樣,班主任老魚頭就站在那里,那么大一個人,這吳父吳母愣是一副沒看到的樣子,態(tài)度“和藹”地問著傅顏。
傅顏看了一眼吳麗莎,正好撞上她投來的目光,直直的,含著探究和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溫和地回看著她,傅顏的聲音在辦公室里響起來:“吳麗莎同學(xué)平時學(xué)習(xí)很認(rèn)真,比班里一部分同學(xué)都認(rèn)真,只是可能平時壓力太大了,能看得出她的情緒一直是被壓抑著的?!边@才會找個由頭發(fā)泄出來。
傅顏說的也沒錯。
吳麗莎的學(xué)習(xí)態(tài)度不可謂不好,這和她喜歡化妝,研究美妝,甚至想搞小團體并不沖突,而她平常古怪的脾氣和今天莫名其妙的針對,看上去也和家里給的壓力有關(guān)。
可是她這么一說,換作班里的其他同學(xué)聽到,一定想不到是在說吳麗莎。
見她回答的話里沒有什么能讓人詬病的,吳父吳母頓了頓,互相對視了一眼,由吳父和老魚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吳母則悄悄地握住了女兒的一只手,用力地掐住。
“麗莎啊,看起來你們班長和你關(guān)系很好啊,大家都是好朋友,下次也請這位……同學(xué)?嗯……麗莎,你們班長叫什么名字來著?爸爸媽媽的意思是,既然關(guān)系這么好,有機會也請你們班長來我們家做做客?!?p> 吳母的動作很隱蔽,只有站在兩人對面,目力過人的傅顏看到了。
她仔仔細細地盯著母女倆的手看了好一會兒,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按照數(shù)據(jù)庫的分析,母愛是人類最偉大的感情之一,在有危險時,母親也會下意識地保護孩子,這一條甚至在生物界的其他物種上也能廣泛運用。
可是吳母顯然違背了這條分析。
是數(shù)據(jù)庫出了錯,還是人類的感情遠比她所知的更復(fù)雜?
只不過一瞬的時間,她在數(shù)據(jù)庫里翻找著其他的反例,這么一找,還真的找出來不少。
看著那些更為殘忍甚至有些可以稱之為血腥的畫面,傅顏幾乎是逃也似地關(guān)上了數(shù)據(jù)庫的接入口。
她本來以為,母親都是像傅媽媽那樣的。
這些人,憑什么能成為母親?
而吳母,也是這樣的人嗎?
她可能還達不到數(shù)據(jù)庫里極端案例那樣心狠手辣的地步,可她對吳麗莎精神上、身體上卻可能存在著很大的壓迫。
長此以往,或許她們真的會毀了吳麗莎這個孩子。
吳麗莎在她眼里還只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而在阿爾澤,大家的概念是,孩子是帝國未來的希望和星辰,即便是招兵,也不會允許未成年的孩子進入軍隊。
就算是身為元首的費洛也無法違背。
吳母在家習(xí)慣了,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看在了眼里,見吳麗莎無動于衷,她松開女兒的手掌,直接伸手去掐她腰上的肉,隔著薄薄的夏衣,拎起一塊來,狠狠地擰了擰。
吳麗莎緊緊地抿著嘴,臉色慘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你們想知道,問她好了,問我有什么用?!?p> 吳母氣結(jié),又狠狠地擰了一把才解氣地松手,轉(zhuǎn)瞬間換上一副笑臉,沖傅顏笑著問道:“不好意思啊同學(xué),我們麗莎就是這脾氣,家里說了好多遍也不肯改?!?p> 吳麗莎暗暗攥緊了手,瞥見傅顏在認(rèn)真地看著她,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傅顏移開目光,摸了摸鼻子,耳中卻捕捉到聽到大概是九班的某個老師讓人去把傅元偉喊來辦公室的聲音。
有了!
大家不是都信傅嗎?
傅元偉自恃出身好,看不起她,現(xiàn)在她正好就借他的招牌用一下。
按照傅元偉在學(xué)校里受到的追捧,想必,被傅元偉掛在嘴上的那個“傅家”對吳父吳母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想了想,面對吳母的再一次詢問,她索性就大大方方道:“阿姨,我叫傅顏?!?p> “哪個付?”吳母沒想到這次她這么痛快就回答了,還愣了一愣,很快就捉著她的話尾連聲問道。
姓“fu”的話,會不會是那個“傅”?
傅顏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她暗暗偷笑,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吳母想是哪個“fu”就是哪個的。
所以,再回答吳母的時候,傅顏的聲音微微放低了一點,里面卻藏著一抹刻意收斂過的趾高氣揚:“帝都有幾個傅家?自然就是您知道的那一個?!?p> 看她的樣子,吳母本來還有些狐疑,現(xiàn)在卻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們問了幾次這小丫頭都不肯說,人家怕是根本都沒把她放在眼里。
一個黃毛丫頭,也傲得跟什么似的。
心里雖然酸,但吳母表面上笑得和藹又親切,分分鐘和傅顏剛進辦公室時看到的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哎喲,原來是傅家的姑娘。這可真是……”吳母上來挽著傅顏的手臂,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看上去一團和氣。
這次傅顏故意沒有躲,對吳母突然的諂媚,她表現(xiàn)平淡得像是習(xí)以為常。
吳母就更確定了。
“我們兩家本來就是世交,都怪阿姨之前沒認(rèn)出來,我這嘴,說的都是什么呀?!眳悄秆谥胶呛堑匦α似饋?。
吳父反應(yīng)過來,連忙也在一旁附和:“對對,都是認(rèn)識的,別的就不提了,下次我們就帶著麗莎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