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扶蘇

　　第二章:扶蘇

　　扶蘇手拿竹簡，端坐在幾案旁看書，十八世子胡亥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美人閱書”圖。

　　“噠...噠...噠”

　　十八世子胡亥小小的身子跑到扶蘇的身后，往上一撲，抱住扶蘇的脖頸道“哥哥，哥哥，你怎么又在看竹簡？”

　　“嗯？”扶蘇感覺身后重量加重，緩過神來，側(cè)頭看著身上的小小人兒，嚴(yán)肅卻又帶有寵溺道:“多大了？怎地還要我背你？快下來?！?p>　　身后的小人兒知道自己兄長的脾氣，朝他吐了吐舌頭，坐在了扶蘇的身旁，“哥哥，你確定是在看竹簡？”

　　十八世子胡亥指著扶蘇手上的竹簡一臉茫然的仰著頭看向扶蘇，問道:“哥哥，竹簡拿倒了，你是如何看進(jìn)去的？”

　　“額.......”

　　只見那卷竹簡正好倒著躺在扶蘇的手里，扶蘇尷尬的放下手中的竹簡，“這么晚了，你不休息來我這里作甚？”

　　“哼！”胡亥眼珠溜溜的轉(zhuǎn)動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聽聞哥哥出宮去了，你怎不帶我出去玩？”

　　胡亥嘟著嘴問道，“你剛剛分明不是在看竹簡，是不是在想哪位姑娘？”

　　扶蘇聞言，心里顫了一下，到底是比胡亥年長些，定了定心神，輕輕敲了敲胡亥的腦袋，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趙大人難道每天就教你這些？每天就知道玩.......”說著，語氣略帶重了些。

　　胡亥看情況不對趕緊打斷扶蘇的話語，縮了縮身子，垂下頭認(rèn)錯道“哥哥，我知道錯了?！?p>　　“你......”扶蘇看著這最小的弟弟這幅認(rèn)錯的樣子，唉！每次一說他，馬上做出一副可憐樣，端端正正的低頭認(rèn)錯。

　　“你呀！”扶蘇揮揮手，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道:“時辰不早了，亥弟回去就寢吧！”

　　“?。　焙ン@異道:“唯！”

　　胡亥飛奔似的跑出去，好似后面有什么追趕似的。

　　胡亥跑到柱子旁站定，向后望了望，“呼！”輕輕呼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跑得快，不然又要被哥哥長訓(xùn)一頓，唉！”

　　扶蘇看著剛飛奔出去的胡亥，搖了搖頭，果然是還沒長大的孩子。

　　扶蘇看著幾案上的竹簡，想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娉婷身影，這卷竹簡，今晚定是看不成了。

　　微風(fēng)襲過，樹木搖擺與風(fē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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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咸陽殿中，趙政低沉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響起，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向下方長子，“你昨日可是去了武成侯府？”看似疑問實則肯定的問道。

　　“回父王，昨日是王老將軍的孫女及笄之禮，兒臣前去觀禮卻不知已結(jié)束了，是以兒臣只微坐一會兒便回宮了。”扶蘇微微抬手回道。

　　“嗯，王翦的身體可還好？”趙政再次問道。

　　“王老將軍身體還是如往前一般硬朗?！狈鎏K抬首看向上方那個亦父亦君之人。

　　王翦身為四朝元老，歷任多位相國，無論是范雎、蔡澤，乃至呂不韋，都對他十分尊重;智而不暴、勇而多謀，是繼白起之后，秦國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材。

　　一生征戰(zhàn)多年，身上亦傷患多處。

　　容鬢年年異，春華歲歲同，人至古稀，身上病痛亦隨著跟來，前幾日還請了太醫(yī)。

　　李信帶兵二十萬攻打楚國，軍中傳來戰(zhàn)報，秦軍遭至慘敗。

　　因此趙政親赴頻陽請回王翦，又怎能不關(guān)心王翦的病？

　　趙政微微睜開銳利的雙眼，望向扶蘇，看著那雙像她一般的眉眼，仿若她還在眼前。

　　她的一眉一眼，一顰一笑，仿若眼前。

　　“你且退下?！壁w政轉(zhuǎn)向身子，不在看身后之人。

　　“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子衿，你可知這些年，寡人是如何過過來的？

　　每每看著扶蘇的那雙如你一般的眉眼，寡人總是在想，若你當(dāng)初沒有生下他，你是否還陪在寡人的身旁？

　　趙政端坐在幾案旁，從懷中掏出一枚形式蝴蝶發(fā)簪，摸起來尚有余溫，或許是常年撫摸它，因此很有光澤。

　　趙政輕輕的撫摸著發(fā)簪，眼中不再是面對后妃、子女、朝臣、宮侍的冷情，而是一片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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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暴雨更驟，雷電更鳴，烏云更密。

　　鄭妃跪坐在梳妝鏡前，宮人小心梳理著頭發(fā)。

　　突然鄭妃肚子一陣一陣的疼，一陣劇痛使得她差點暈過去了。

　　產(chǎn)房里一陣陣鄭妃的尖叫聲傳來，連綿不斷，接生的人也滿頭大汗。

　　趙政在外面聽得直發(fā)秫。

　　“好疼好疼.......阿政........”趙政聽到鄭妃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想要沖進(jìn)去拉著她的手，趙政迎上出來的接生宮女劈頭問道:“還沒生出來嗎？”

　　“王上，鄭妃娘娘難產(chǎn)，保大還是保小?”接生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道，生怕一不小心便沒了命。

　　“什么？”趙政身體搖晃了幾下，早已亂了分寸，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人，一股腦的沖進(jìn)房間。

　　“阿政.......”鄭妃無力的呼喊著。

　　“在，我在，我在這里。”

　　趙政急忙跑過去蹲下拉著鄭妃的手，轉(zhuǎn)頭對著剛剛的接生宮女大聲呵斥道:“還不趕緊接生，若是鄭妃和王子有什么危險，你們的命也不要活了。”

　　“阿政......保....保孩子.....”

　　“子衿......”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大秦帝國的王長子終于出生了，卻是帶著他母妃命出生的。

　　“阿政.....我再也.....不能陪著你，你要好好的活著，照顧著我們的孩子........”

　　“不要說話，你不會有事的，快傳太醫(yī)，傳太醫(yī)。”趙政捂著鄭妃的嘴，朝外面的人喊到。

　　“不用了。”

　　鄭妃拉著嬴政的手無力的說著“阿政，我怕再不說.....就再也說不了了?！?p>　　鄭妃望向?qū)m女手中包抱著的孩子，眼中滿是不舍，轉(zhuǎn)頭對趙政道:“阿政，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所聽到的歌嗎？”

　　趙政抱起鄭妃的身子靠在床榻上，哽咽道:“記得：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是鄭國民歌?！?p>　　“阿政，我想給孩子取個名?！?p>　　“好！只要你喜歡就好?！?p>　　“取香草佳木、樹木繁盛之意，扶蘇，如何？”

　　“甚好！山有扶蘇，隰有荷華?！?p>　　“阿政，不要怪罪我們的孩子，我是愿意為你生下他的。你要好好照顧他，也要照顧好自己?！?p>　　鄭妃摸著趙政的眉頭“不要皺眉，不好看。阿政，我.....我....我再也不能陪著你們了;我再也不能......不能......為你唱歌了......”

　　趙政舉著她的手就此滑落下去...........

　　宮外的雨下得更驟，電閃雷鳴緊接而來。

　　室內(nèi)的時間靜止了，孩子的啼哭聲響徹整個室內(nèi)，仿佛是在為他的母妃告別。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

　　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子衿，你不是說永遠(yuǎn)不會離開寡人的嗎，為什么現(xiàn)在卻要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