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許量有些難以置信,感覺就像是自己付出了多年的努力卻結了個假丹。
他當然清楚自己是貨真價實的金丹期修士,那么現在這種情況……
他突然想到某種可能,不可思議道:“神品……金丹?”
此時羅拂云與莫杉平也退了過來,兩人皆受傷不輕。
莫杉平望著自己這個曾引以為傲的大弟子,神色很是復雜。
羅拂云雙眉微蹙,很是不解,“以混沌果核為丹核,云母的混沌之氣筑丹體,又化凌獄中的‘刀光劍影’為丹衣,好膽識,好算計!只是,你明明是天品靈根的資質,怎么可能……”
陸離沉默不語。
“哈哈哈……”許子孝大笑著與另外幾名老者站在了陸離身后,“沒錯,天品靈根是無法結出神品金丹的,能結出神品金丹的,自然只有……神品靈根!”
“這不可能!”許量滿臉的不可思議,頓了頓道:“即便你們是那一族的余孽,也不可能有人能繼承神品靈根,因為……”
“因為你許氏一族卑鄙無恥的先祖?zhèn)円呀泴⑽易宓纳衿缝`根毀掉了是不是?”許子孝語帶嘲諷,更是難掩恨意,“混元之時,天地大亂,你許氏一族如喪家之犬般逃到燕極避禍,我族族長念在兩族以往相交的情分上,好心收留你等。未曾想到,在我族神子傳承儀式之上,舉族祭祀的虛弱之際,你等無恥之輩竟趁虛而入,屠戮我百萬族人,連婦孺、嬰孩兒皆不放過……”
許子孝神色愈發(fā)猙獰,雙目赤紅,“而后你們又以我族僅剩的幾千凡人性命威逼神子交出神品靈根……”
“我族的神品靈根非歷代神子不能繼承,每當一任神子即將飛升或是隕落之時,我族便會傾全族之力選出命定之人,以祭祀獲得的力量助他繼承神品靈根,成為新的神子。而當時,祭祀尚未完成,命定之人被殺,神子遭遇反噬,虛弱無比,為了保留我族的血脈傳承,他只能忍辱同意了你們的要求,將神品靈根硬生生地從體內剝離出來,以至于魂飛魄散……”
“我們的那位神子,原本是可以飛升的??!不曾想卻落到如此下場……”許子孝旁邊的老者感嘆道,“當你們發(fā)現神品靈根無法為你們所用后,便氣急敗壞地毀了它,又將我們僅剩的族人驅逐到了絕靈之地,斷了我族的修行路,只能作為凡人生生世世為你們所奴役,永世不得翻身!”
“燕極本是分封之地,幅員遼闊,靈脈無雙,可你們看看,如今被爾等毀成了什么模樣?”
“你們許氏一族自詡正道,背地里卻行如此不堪之事!此等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簡直豬狗不如,恬為修士!”另一名老者情緒激動地指著許量幾人罵道。
許子孝反而恢復了淡然,一字一句地輕聲質問道:“長老們怎么不說話?我們適才所說,可有一句不盡不實之處?可曾冤枉了自詡高風亮節(jié)的諸位?”
許量等人無話可說。
哪怕被辱及祖先,胸中激憤難平,他們亦無從辯駁。
自結丹后,他們便有了進入千機閣的資格,這些秘辛普通弟子不知道,他們身為長老卻是清楚的。盡管史書上記載的與他們剛才聽到的有些許出入,但許氏一族強占了燕極,將原本統(tǒng)領這里的炎古族趕到絕靈之地是不爭的事實。
說不覺得慚愧是假的,被敵人這么當面揭下遮羞布,他們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但作為后人,他們無法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去指責自己的祖先,畢竟家族能夠傳承至今,他們都是受益者。
“你們是如何能夠修行的?”羅拂云問道。
這也是他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絕靈之地不僅靈氣稀薄,無法供給修行,還有他們先祖布下的絕靈陣,能使得身具靈根卻尚未修行之人日漸虛弱,直至生機絕滅。
可眼前這些人卻都成了例外。
“是你們太自以為是了!”最后一名老者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們以為將我族驅逐到了絕靈之地,又以陣法將那里隔絕,我們就沒有辦法了?”
“得蒼天庇佑,神品靈根毀而不滅!一直都在等著我族新的神子出現!而我們的族人在絕靈之地——也就是你們所謂的燕國繁衍生息,數代之后,我們便開始想盡一切辦法逃離燕國。”
“對于普通人來說,要闖過修仙者布下的陣法,自是難于登天。即便我們以各種方法選出智勇雙全者,能夠走出陣法到達燕極的,萬中無一!到達燕極后能夠避過各種野獸、靈獸攻擊,留得性命克服重重困難到達蒙行山者,萬中無一!到達蒙行山后測出身具靈根且尚未虛弱到極致,能夠修行者,萬中無一……”
“這其中的辛苦、絕望,諸位可能理解?”老者咬牙切齒地問道,隨即又輕哼一聲,“你們當然不能!就連我們的族人在一代又一代堅持無果后,也逐漸放棄了。越來越多的族人開始背棄自己的使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徹底忘記了我們的信仰,忘卻了自己體內流著炎古一族的血液!”
“可是,我們終究是自遠古時代便存在的炎古一族!萬萬年來,我們所經歷的是你們這些誕生于和平年代的修仙家族根本無法想像的!我們曾遭遇過數次比這嚴重得多的危機,卻從未放棄!最終我們都安然度過,并且延綿至今?!?p> “所以,在僅剩不多的,不肯背棄信仰的族人堅持下,我們總算有人跨過那數個‘萬中無一’,不負眾望地完成了計劃的第一步!于是,一切便順理成章,也就有了我們今天的局面?!?p> “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不僅是許量幾人,在場的眾人,無論是蒙行山弟子還是散修,這下都明白了。
突如其來的秘辛讓他們都有點兒懵。散修便罷了,雖說震撼,但終究是當作新聞來聽,沒覺得這跟自己有什么關系。蒙行山弟子則不同,畢竟他們一直以燕極正統(tǒng)自居,無一不將能夠上山修行引以為傲,如今竟被告知他們的先祖竟是背信棄義、恩將仇報的小人之流,且看幾位長老的反應,多半是真的,這對他們的打擊著實有些大。一時之間連“逃到燕極”這樣的重要信息,都被他們給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