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人之軀
踏入屋內(nèi)。
徑直向著木桌一側(cè)坐下，環(huán)顧四周，除了些許書籍之外，便只剩一些字畫，像是古時文豪世家，但對于住的屋子卻清淡了些。
將茶壺拿起，感覺著還帶有余溫，蘇明取出兩個杯子，緩緩倒上，然后慢慢的等待。
許久，蘇己才從上面下來。
還是那身素白色的衣裳，袖間勾勒著精美的金色花紋，靚麗的秀發(fā)被一支青簪髻起，又垂至腰間。在這淡黃燭光下，步伐微動間帶動著衣裳，帶著一股清香，坐在了蘇明的對面。
像是燈火微微中的一首詩。
“有什么事情？”蘇己輕柔的問道，秀手微移拿起倒好的茶水，微微一抿之后輕輕落下。
蘇明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我想問問有關(guān)于結(jié)界的事情?！?p> 蘇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端坐在另一側(cè)，注視著蘇明的臉好一陣子，這才輕輕的道：“你想知道哪些方面？”
松了口氣，蘇明沉靜的道：“說些我能夠知道的?！?p> “這些不是秘密?！碧K己搖了搖頭，為自己重新添上茶水，茶香暈散之下，輕啟粉唇：“結(jié)界是在三百多年前立下的，本意是為妖在世界尋一處平和之所，不過在百年前，發(fā)生了些許變故?！?p> “人類做了些改動，也就從那時開始，不夜城便沒有了白天，也沒了人類。”
說著，蘇己看了蘇明一眼，又側(cè)身倚在了桌上，帶著迷離，看向了屋內(nèi)的一幅畫——有山有水有人家，有白日高陽彩霞……
“妖，出不去，外界也進不來。此方世界便與外界相隔開，而這，便是現(xiàn)在這結(jié)界的由來。”蘇己回首，看著蘇明，問道：“為什么想要知道這些？”
蘇明沉默，然后答道：“我想出去?！?p> “百年以來，沒有任何妖出去?！碧K己淡淡道，言語間沒有任何波動，就像自己并不是局中人一般，“當(dāng)初人類改這結(jié)界，城里城外死了十余萬修士，就為了一句非我族類?！?p> “……”
蘇明不知如何去接這句話。
蘇己微微搖頭：“我可以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你。”
“謝謝。”蘇明點頭，耐心的等待著蘇己的解釋。
“這方結(jié)界，對妖而言，無解，但對你來說不難，卻又很難。因為這方世界沒有靈，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方結(jié)界便是靈與元之間的對抗，人與妖之間的隔離?！?p> 蘇己說著一頓：“這方世界會排斥你，但外面的世界會接納你，找到結(jié)界的縫隙，你便能出去?！?p> 些許無言。
蘇明靜靜思索，又皺起了眉頭，抬起頭：“若是，我要破了這結(jié)界，該怎么做？”
“你見過一只螞蟻和風(fēng)暴相搏斗么？”蘇己沒有直言。
“只要能找到結(jié)界上的能量流轉(zhuǎn)方式、脈絡(luò)，了解兩種能量的運作和本質(zhì)，知曉其工作狀態(tài)這些東西，然后建立一個數(shù)學(xué)模型，從最薄弱的地方進行突破，讓兩種能量融合，又或者加劇其的排斥力……”
“你說的，我不懂，如果你認(rèn)為你對，為何不去做？”
蘇己搖頭，覺得有些無趣，起身向著樓上走去。
蘇明張著嘴，有些恍然，半晌才閉上，然后拿起茶杯將其中的茶水喝盡，下一秒便同樣起身向著屋外走去，手里緊緊的抓著那書寫的紙張。
……
院旁的小屋里，多了一盞燭光。
蘇明看著自己記下的東西，皺眉。
人類有靈，妖類有元，人擁經(jīng)脈丹田，妖身亦具心丹，兩種能量的運行方式有相近之處，但其本質(zhì)并不一致。
在這個大世界里，按照蘇己剛才的描述，靈與元是相互對立的，結(jié)界的本質(zhì)便是兩種能量形態(tài)的對斥。
大手筆?。?p> 蘇明驚嘆，看向窗外，那指引光柱的方向，一道道的漣漪從中散開，帶著光暈，呈現(xiàn)一個球狀的往外擴散，隱隱的能夠看到那結(jié)界的一角。
這便是門禁。
若是按照蘇己的說法，只要能尋得一絲間隙，人類就能出去，因為人生而有靈。
不用問客服，蘇明也清楚自己肯定能回歸。
但他卻猶豫了。
不為誰，他目前僅僅只認(rèn)為自己是一名過客。
只是心里有一種躁動，那種根本讓他靜不下心來的躁動之感，像是胎兒在腹中成型之后，心臟的第一次跳動。
那種力量感。
他的腦子里現(xiàn)在只充滿了一個想法，若是自己將其破碎，如何？
不論后果，不談后事，隨性而為，隨心所想……既然傳送門給了自己這么大的自由，那么……
蘇明一咬牙齒，一口雞血猛地打上心頭。
干了！
為了生而為人的驕傲，為了人不中二枉少年，為了你們眼中的貪婪、垂涎、渴望、鄙夷、仇恨……
以人之軀，凌駕于妖！
一座山峰陡然的在眼前成型，蘇明落在山腳，仰望抬頭，又提起腳步，帶著一種興奮之感，那是為即將登頂?shù)呐d奮。
難？
1:1000的比例，時間，我并不缺！
不去搏一搏，又怎么知道不行！
蘇明深吸一口，將自己略微顫抖的手壓下，然后收回目光，關(guān)閉傳送門指引光柱的特效，隨之把內(nèi)心的興奮之感強壓下來。
低頭繼續(xù)鉆研手中的筆記，然后拿起炭筆，將自己的疑問，需要做的事情一項又一項的列在上面。
【其一，不夜城這個妖界之中沒有靈，只有元，那么自己修行所需要的靈從何而來?！?p> 這一點，蘇明倒是有點頭緒，不過是否可行，就要等明天再向蘇己大人進行詢問，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幫忙。
【其二，經(jīng)脈的問題?！?p> 這個需要從頭學(xué)起，雖然主世界有說，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況且異世界的人體構(gòu)造和主世界的一不一樣都不清楚。
【其三，結(jié)界的運作方式究竟如何，自己所不知道還有多少。】
【其四，外界的態(tài)度。】
冷靜下來，蘇明發(fā)現(xiàn)，即便不夜城再怎么對自己不友好，其深處還是有著克制，畢竟自己目前是這方世界的希望。
不過這也太麻煩了吧……
搖搖頭，蘇明再度滑動筆尖。
【其五，……】
寫寫停停，燭光漸息，又換上一支……
蘇明趁著這個空檔，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字跡，起身走到那扇小窗之前，看著天空的那輪明月，看著遠(yuǎn)方的點點燈火……
回顧剛才所思所想，蘇明側(cè)了側(cè)頭，驀地樂得一笑。
這樣看起來，勞資蘇日月還是有點脾氣的嘛……
很倔強。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