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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反光史詩

013、不幸

巨型反光史詩 超級禿頭人 3170 2017-06-23 20:57:48

  2016年8月27日

  秘魯,雅納瑪峰以東

  安全屋

  萊利又穿回了他的作訓服,時隔這么多年,他居然在一件制服上找到了家的感覺。

  “是的,我明白?!比R利放下電話,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處理結果,回去以后就要面對聽證會無休止的審查了。

  他的直接上級就在剛才非常明確地命令他趁現在多收集一些實地情報,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飛進熱區(qū)給他擦屁股。老頭子告訴他,他已經說服了專案組的其他幾個副組長,在現場的人員最清楚情況,讓他好好利用手上的資源,專案指揮部會盡可能地提供一切協助。

  萊利掀開帳篷門迎著正午耀眼的陽光走向大帳篷,他都不知道還有什么資源是可用的。他只有6個基地安保人員,其中一個正躺在帳篷里,高燒不退,但是因為從陸路轉移到有治療能力的地方太過危險,他只能留在這里等下午的飛機。戴蒙本來應該和傷員一起乘坐那架塞斯納離開的,現在,萊利要去告訴他:因為你讓沒用的老喬先走了,所以你是我們僅有的一個法師,得和我們其他人一起給人生找點意義。

  在情報工作中比較重要的一個原則,就是你必須明確搜集的是什么情報,不可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外面追著每一坨黏糊糊臟兮兮的東西?!黠L過于跳脫的蒼蠅是很容易被拍死的——而這個明確的目標往往來源于更高一層戰(zhàn)略或戰(zhàn)術上的具體需求。

  當然,現在他們明顯是要去當無頭蒼蠅了,萊利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一方面他們已經提交了所有關于行動的記錄,萊利自己的數字靈魂單元(DSU)也已經被提取、壓縮、上傳了,如果他有幸能回到總部,聽證會在技術層面上只會是走個過場。

  另一方面,高層也希望他們能引出那只拍蒼蠅的手,對石樹頂部平臺的轟炸來得太過于恰到好處了,基金會知道這不是ASA的風格。

  萊利隔著紗布輕輕撓了撓臉,他臉上燒傷的部分痊愈得很快,只是痊愈過程中不太好受。他開始思考起下一步的計劃。現在基金會在南美的全部布置已經完全失敗了,總部叫停了進一步嘗試收容的計劃,不會再向這一區(qū)域提供TR0以上的物資補給,基金會人員開始按照5號預案撤離,按照嚴重程度排序,現在他們遭遇的危機僅僅排在10公里直徑以上隕石撞擊、非人類種族軍事入侵、人畜共患噬人癥爆發(fā)性流行、傳染性致死惡靈詛咒之后,非關鍵崗位人員應該已經開始撤離,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今天凌晨的那次襲擊讓萊利看到了事件之間的聯系,同樣的攻擊模式,相近的飛行路線,萊利不清楚光柱下那些倒霉鬼的具體身份,但他猜也猜得到是ASA那支隱藏得很深的部隊。奇怪的是,根據衛(wèi)星照片顯示的戰(zhàn)場情況,ASA部隊設伏的位置就在萊利自己和指揮部人員撤離的一條預定路線周圍。這樣的話,情況就比較復雜了,萊利回想昨晚他做出的所有決策,回想之前他從軍事情報部門和軍事預言部門得到的信息,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可能會催著車隊連夜穿越山林前往玻利維亞,當然也有可能從那三個伏擊陣地之一通過。ASA的倒霉鬼大概是按照他們看到的預言設定伏擊陣地的,考慮到ASA在秘魯露面的時間,他們應該在進入陣地之后不久就遭到了從天而降的打擊。

   ASA在河畔城事件后基金會災難性的潰退中,收集到了許多可供預言的基金會物品,毫無疑問,他們是追著這一條線索過來的。發(fā)動襲擊的那個神秘的第三方之前從未出現,直到圖騰石樹憑空出現,這是他們之間最為可能的聯系。萊利回憶起過去24小時的經歷,他知道自己可能就是多方預言交織中那個隨機因素,他本應該死在臨時指揮部里,但是他活下來了,活得不太舒服,有些癢癢,但他活下來了。

  那么,最終影響他決策的關鍵因素是什么呢?

  8月25日,在石樹頂部發(fā)生人員失蹤事故后不到15分鐘,位于委內瑞拉的監(jiān)控站就監(jiān)測到高空高超音速目標的近似錢學森-桑格爾彈道特征,委內瑞拉站首先報告目標接近,萊利命令停止救援行動,他果斷作出了判斷,讓A班先行撤退。這時候委內瑞拉站報告飛行物離開委內瑞拉領空,觀察到委內瑞拉軍方的一臺S300系統(tǒng)雷達啟動,不過這無關痛癢,飛行物很快就飛出了不可逃逸區(qū),深入巴西領空。工程兵們本應該加固卷揚機的,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讓四足工程機械趴在上面權當保護。

  工程兵剛離開平臺,正準備按照預案向東南方向的紅色接應點自由滑翔,就在這個時候,萊利突然靈機一動,如果他信仰什么宗教的話,可以說是受到了天啟,他拔掉了通訊系統(tǒng)的有線連接,繞過格律過濾器,接入了直接和前線通話的頻道。

  “這里是紅龍,幽靈查理,你聽得到嗎?回話。”

  “紅龍,這里是幽靈查理,請指示?!?p>  “向北轉向,指向048。重復,向北轉向,轉向048?!比R利松開通話器開關,抬頭瞥了一眼大屏幕:“所有人!疏散!”

  “紅龍,請重復命令!”耳機里的聲音喊道。

  “轉向048!現在!”萊利抓起一頂頭盔開始往通道口跑,一些人已經跑出去了,但是大部分研究員還在大廳里,他看到有人甚至還想回去收拾什么東西。

  “跑??!”萊利下達了一條莫名其妙的命令:“隨機跑!”

  幾乎就在下一秒,萊利透過帳篷頂的破口看到了天空,氣流把他和許多燃燒著的尸塊一起掀飛了出去。

  萊利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是一次在預言情報引導下的攻擊,他甚至猜到了對手是在犧牲時間精度以彌補空間精度。

  在當天稍晚一些的時候,萊利收到了ASA開始動作的情報,情報部門警告他駐扎在拉姆施泰因空軍基地的ASA部隊在最早72小時前就已經離開了,去向不明,他們隨時可能出現在附近。

  萊利面臨著巨大的壓力,但是他對平臺頂部的局面已經近乎于完全失控,他在平臺頂部沒有任何人員,監(jiān)控無人機全部損失,在當前的局勢下,基金會也不可能再一次利用秘魯西北部的機場起飛更多新的長航時無人機。事實上,整個南美的基金會組織都已經接到命令,開始按照5號預案,圍繞萊利的小組,逐步撤離非關鍵人員。

  卡馬克從亂哄哄的營地里穿過,撩開醫(yī)療帳篷的門簾,大步流星地走到萊利的病床前。

  “這里有些新消息?!彼麊≈ぷ诱f。

  “我們已經發(fā)現了一具尸體,工兵班的,有平民報告說看到了另外三副降落傘,我們現在姑且可以判斷有三人幸存。”

  “1400時我們就要撤離了,離開前再做一次加密廣播約定匯合點。”

  “平臺上的設備完好度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那些激光打在了之前有人站過的地方,設備和物資損失比較輕微?!?p>  “回收方案?”

  “現在我們能用的就只有‘驢子’了。”四足工程機械上有一些攝像頭,用來在不方便人員操作的場合通過遙控指令操作,但是這臺5噸重的工程機械主要還是為了在有人在較近的距離上控制而設計的,本身沒有配備大功率信號發(fā)射裝置。通過衛(wèi)通天線接收指令沒有什么問題,但是上傳視頻流就存在比較大的延遲。

  卡馬克頭上裹著一圈紗布,他的工程部門受到的損失比較輕微,車間受到攻擊之前他就從無線電里聽到了萊利的預警,找了個掩體遮擋了一下,腦袋只是被爆炸中橫飛的雜物砸中了。

  “鋼纜在洞口處被切斷了,你看這里的燒灼痕跡,對鋼纜的尺寸、耐熱性能、位置的把握都很精確,你再考慮到那是一架以7馬赫速度飛行的高空飛行器,這樣的激光器要一路燒穿沿路的大氣,考慮大氣內折射的影響……”

  萊利臉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多處燒傷,好在沒有吸入爆炸時的高溫空氣,他還能堅持住。

  “工程部門……是……什么意見?”

  “鋼纜雖然已經被切斷,但是卷揚機上的剩余長度還有將近18公里,要不要嘗試一下?”卡馬克抽出了他的小記事本,放在萊利面前:“現在洞口形態(tài)穩(wěn)定,可以允許再一次進入。如果Bravo班的人員還有幸存者,我們可以提供足夠的補給,或者讓‘驢子’來負擔一部分的搜索任務,確認遇難人員遺體位置,內部環(huán)境狀態(tài)?!?p>  他翻過一頁,展示了一張示意圖。

  “現在‘驢子’的位置是確定的,我們直接通過寫入預設程序讓它把自己和鋼纜尾端聯系在一起,只需要在抓握時人工介入操作起重機械臂就行了,這點距離上只要慢慢來還是可以克服延時的影響的?!?p>  “如果以下面還有幸存者為基礎考量,我們還可以直接下送一些通訊設備。你看,這是為探測準備的通用通訊設備,頂上這里被燒穿了,但是損壞并不嚴重,只是缺乏人員維修,如果我們把工具、備件和損壞的通訊設備裝載到貨盤上,放到底,最好的結果是B班幸存者維修好設備,和上面直接聯絡,我們可以得到里面的信息,為下一次行動做好準備。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損失一些我們本來就很難回收的物資?!?p>  萊利點點頭,表示同意。

  卡馬克開始討論起技術細節(jié):“因為我們損失了原先安裝的可分離掛鉤,又不能確定下面有人員拆卸纜繩,所以我們設計了這樣一套系統(tǒng),把全部17600米纜繩全部連接起來,然后在這里穿過貨盤的兩個掛鉤,把另一頭固定在這里,這樣如果石樹底部落差8km整的話,我們還能有一些余裕,然后再拆除這一端的固定,把所有纜繩全部回收上來……這些寶貝畢竟也是一種TR1.7管制材料……”

  他們花了四個多小時才把貨盤安裝到位,整個后半夜都在盯著卷揚機一圈一圈放鋼纜。到了26日凌晨4時,鋼纜彎曲了,說明底部確實接觸到了什么東西。工程部門本來還想慢慢分析一下他們觀察到的東西,但鋼纜上的潤滑油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結起冰來了。于是他們遙控‘驢子’釋放固定端,頂著令人眩暈的延時和丟包用機械臂清理冰層,再一圈一圈把鋼纜收回來。

  “這玩意是什么?”

  “錄下來?!?p>  鋼纜中間的幾百米好像沾染了一點不明物質,暴露在陽光下不久就消散了。

  到上午10時,鋼纜已經被卷回了8個纜軸,‘驢子’一個一個地把纜軸推到東側兩條枝杈之間,連同其他需要回收的設備一起推了下去,任由它們從高空墜落到濺落區(qū),然后自己也一躍而下。

  在標準操作流程里,有地面人員在沾染區(qū)作業(yè)時,是不允許使用戰(zhàn)術核武器進行清場的,但是情況緊急,萊利隱瞞了有人員在沾染區(qū)內活動的信息,申請了一顆4000噸TNT當量的可調當量聚變炸彈清掃平臺頂部的作業(yè)痕跡。當時參與回收的不只是基金會人員,還有基金會在本地掩護門面雇傭的平民,萊利知道自己一定會站到審判席上,而且一定會遭遇最嚴厲的審判,他不會為自己辯護的。

  8月26日這天,許多人的命運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轉折,也有許多人沉浸在種種強烈的情感中,也許世界的命運實際上是從這一刻起折向不可預測的方向的。

  沒有人注意到一臺理應被摔得粉碎的KIRR-3310-HD型震波分析終端完好無損地立在它砸出來的淺坑里,靜靜地等待著日落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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