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有風云興,富無饑寒憂。
夏青云回來后,眾人紛紛來夏府登門拜訪。
可累壞了夏芙蕖,每次有人來府里拜會,夏芙蕖作為夏府唯一的孩子,總會被喊出來關照一番。
這天來的,不知是哪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叔叔伯伯,看到夏芙蕖就是一陣猛夸。
什么一直聽說令千金天資聰穎,能詩善賦,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等等等等......
夏芙蕖坐的端端正正,被迫聽完,回了禮,一溜煙跑去自己的房間,寫了幾行字,抓出那只正在大快朵頤的肥信鴿,把字條放進它爪子上系的信筒里,拍了拍鴿子屁股,它就撲棱著翅膀,向公主府飛去。
陳扶風正在練功,看到自己送給夏芙蕖的信鴿停在院里的桃樹上,吹了聲口哨,鴿子便朝他撲過來,似乎是還沒吃飽就被派出來做工,信鴿怒氣極大,狠狠抓著陳扶風的手,待他取出信,又撲棱撲棱的飛了回去。
陳扶風讀完信,小心翼翼的疊好,想著夏芙蕖氣嘟嘟的那張臉低頭傻笑。
“他把我的名字叫錯了三次,爹爹一直在抿著嘴偷笑?!?p> ......
這天,陳婧去藏書閣看望過鄭學士,回府的時候,走到朝陽門,正好遇到散值回家的程邈。
“嗨!讀書人。”陳婧拍了拍他的肩膀,跳到程邈面前。
“參見公主?!背体闾肿隽藗€揖。
“這么多天沒見你,忙什么呢?!睆拇ü孺?zhèn)回來之后,得有一個多月沒見過這人了。
“各省府剛送上來今年的鄉(xiāng)試考卷,翰林院眾人正在審查中?!?p> 程邈參加鄉(xiāng)試的時候,他自己就是那次考試的解元。
“誒,過幾日,夏府設宴,你去不去?”陳婧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
程邈點點頭,“恩。臣正準備去買些登門拜訪的禮品?!?p> “還要送禮?”陳婧不解,“咱們以前不都是空手去嗎?!?p> “公主,這次宴請的,都是一些與夏府交好的世家?!背体憬忉尩?,“跟平時我們去夏府吃家常便飯不一樣,不能太過隨意,否則會傷了夏府的面子?!?p> “這么麻煩?!标愭涸诘烙^待了多年,早把這些人情世故忘了個一干二凈,“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也幫我挑幾件?!?p> “公主請?!背体愀觳餐耙凰停隽藗€‘請’的手勢。
桂熙街,專賣各種賀品禮盒。
程邈帶陳婧去的,是檔次最高的韶玳堂。
一份是榮定齋文房四寶一套,貴和居荷花青瓷瓶一對。
一份是岳隴緬香檀木扇一把,黃楊木靈芝雕如意一雙。
都是厚禮。
店主看了兩人一會兒,不禁開口,“夫人云容月貌,大人真是好福氣?!?p> 陳婧本欲解釋,轉頭看向旁邊,程邈依舊泰然自若,也不知道這人聽到了沒有,便住了聲。
“大人啊,你看夫人螺髻綢鬟,給她買個翡翠簪子戴吧?!钡曛髂闷鹨粋€牛骨翡翠雪蓮流蘇簪,光芒渾然天成,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陳婧本不喜這些首飾,頭發(fā)用綬帶隨便一系就好,浪費錢做什么,剛想說不用了。
程邈那邊卻出手大方,將簪子和兩份禮品一起付了錢。
“還請公主不要嫌棄?!背隽碎T,程邈把兩份禮品都提在手中,先把裝有簪子的那方緞布錦盒交給了陳婧。
“剛才為什么不反駁?”陳婧問,眼神中似有期待。
“清者自清。多說無益?!背体氵€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那這簪子我不要?!标愭浩财沧?,將東西推回去。
“拿著吧。”不由分說,程邈把東西放回進她手中,“臣是覺得,公主戴,一定好看?!?p> 晚上,陳婧拿著簪子看了良久,又瞄了瞄那兩件程邈替她付了錢的禮品。
又想起適才,她盯著街邊做泥人的小販看了一會兒。
“公主沒做過泥人吧?!背体阋娝跏橇w慕。
陳婧搖搖頭,小時候,宮中也沒有人敢教她這個啊。
“那下次得空,臣帶公主去個地方?!背体愠兄Z道。
“好。”陳婧低頭,會心一笑。
......
夏府設宴,表面上是為了酬謝近日來府上拜會的同僚。
夏青云年輕,赴宴的大多是剛入仕的大人,或者被挑出來代表自家形象的世家公子。
碧空萬頃,日光和暖,酒酣食暢,賓主盡歡。
宴過后,杜若水來到蘇錦住的院落。
“妹妹覺得,今日來府上的世家公子們,人品相貌如何?”杜若水知她無意,其實不想跟蘇錦提這個,無奈夏青云更開不了口,便交由她來做。
“世家子弟,自然不差?!碧K錦說話干凈利落,擦著佩劍,沒有看她。
杜若水猶豫了猶豫,問,“......妹妹可有中意的?”
“沒有?!碧K錦把劍收入鞘中,抬臉看向杜若水,依舊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又一日,蘇錦悠然自得,正在舞劍。
夏青云提劍打過來。
蘇錦輕松變換,接了他的招式。
幾十個回合的比試下來,兩人同時默契的收了招。面色如常,氣息平穩(wěn),像沒交過手一樣。
“兄長何事?!毕那嘣坪投湃羲捎H之后,蘇錦便稱他兄長,而不再很不客氣的說著那個用了多年的第二人稱。
“蘇錦?!毕那嘣谱?,拿起茶壺斟了杯茶。還沒來得及開口。
“打仗練兵的事但說無妨?!碧K錦不悅的提醒道,“要是別的事,你還是走吧,別浪費時間了?!?p> “你聽我說?!毕那嘣茋@了口氣,執(zhí)著的看著她,直言道,“先不說祖母的遺命在此,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吧?!?p> “我不嫁?!碧K錦起身,目染寒霜,決絕如鐵,“這里是我家,除了夏府,我哪里都不去。”
......
羲和走馭趁年光,不許人間日月長。
一年后。
盡管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各方意見不一,但國家現(xiàn)在歸慶元帝管,擎淵和東海訂立盟約的事務,還是提上了日程。
東海主動提出,為保兩國,各方均派一位身份尊貴的女子,送往盟國和親。
本來擎淵這邊,選的是郭尚書的長女。
誰知此女性情剛烈,受到圣旨之后,不甘與東海蠻夷為伍,便趁無人注意,懸梁自縊,以正決心。
郭尚書悲痛難忍,差點跟著去了。
慶元帝按住消息,在御書房里發(fā)愁。
陳婧知道慶元帝現(xiàn)在處境尷尬,帶著奏折,來御書房請命。
“不行!”慶元帝扔了奏折,駁回她。
“皇兄,你把我召回來,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嗎?”陳婧坦白的問。
“婧兒,不是。不是這樣的?!睉c元帝鎖著眉,頻頻搖頭。
“行了,反正我人在都城了?!标愭嚎此茲M不在乎道。
“當年我肯為了父皇出宮修行,我就也肯為了你和母后再出宮一次?!闭l讓她是擎淵的公主呢。
“只求皇上,以后一定多聽聽夏將軍...”陳婧頓了頓,補充道,“還有程大人的進言!”
這話耳熟。慶元帝想到,當年的蔭蔭官道上,陳婧也是如此決絕。
“只希望哥哥,一定要做個好皇帝!”
陳婧想了想,又笑著說,“不過我有個條件,誰想娶我,讓他自己來擎淵提親!”
蕭里珍
撒了一顆半苦不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