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是蕭丞相的堂兄,在族里很有威望。
其嫡女蕭言芳,因著常得些自京中送來的宮花,或是一兩件別致的玩意兒,故在一眾姐妹面前頗有幾分自得。
蕭言芳自詡美貌少有能及,卻偏偏碰到蕭謠這么個妖孽。
英雄惜英雄,可以有。
至于美人愛美人?
不存在的!
自然只能是相憎相殺。
都是相貌惹得禍,這些年,蕭謠可是沒少受蕭言芳姐妹的氣。
蕭謠到時,恰逢蕭言芳傲然挺著大-胸-脯,嬌翹著蘭花指,喜滋滋捏了朵才得的宮花,給族中姐妹細瞧。
蕭言芳很忙,她要在姐妹們諂媚的笑中弄出副出塵姿態(tài),還得口沫橫飛著讓她們“只遠觀,不褻玩”。
因而,倒是沒有過來找蕭謠的茬。
蕭謠也不作聲,只冷眼旁觀地扯起嘴角,露出絲譏諷的笑。
她四下環(huán)顧,見丁婆婆落座于族長老太太下首,這才安心尋了僻靜處坐下,靜看著一眾人折子戲似地表演。
蕭言芳的庶妹蕭言梅,此時正被人擠到了邊角,一根絲線也不曾摸得。
氣憤之下,正好抓了蕭謠這個能出氣解恨的。
也不用怎么想措辭,蕭言梅指著蕭謠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發(fā)難:
“蕭謠,既然來了怎么也不跟我.....”
想了想,
又改口:“怎么不跟祖母請安?當(dāng)真是個沒規(guī)矩的?!?p> 在蕭言梅看來,她雖是庶女,卻也好過蕭謠這樣無父無母,仰仗族里鼻息過活的孤女。
就算這孤女長得貌比天仙,可那又怎樣?
女子嫁人可不是只看臉面。
那些個放在明面上的要求,什么“德言容功”,不過就是說說罷了。
其實,私底下拼的還不是家世底蘊。
她蕭謠跟個孤老婆子過活,能有什么家世?
又有何底蘊?
京里那位蕭大小姐和自家嫡姐就是個活脫脫的例子。
嫡姐總是口口聲聲:這位丞相女長得遠不如她,那些才名也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可那又怎樣?
蕭家大小姐,京中貴女,她們仰望的人!
年方十四,聽說已被秦王世子給訂下了。
秦王世子?。?p> 蕭言梅一雙略有些三角狀的眼睛光芒四射:人家蕭大小姐,將來可是妥妥的世子妃!
人吶,只有托生了好人家才能有好命!
哼,似蕭謠這樣子的,越好看、越薄命!
蕭言梅輕哼出聲,眼中掠過嘲諷,看向蕭謠的目光越發(fā)的不屑起來。
還真是丑人多作怪!
蕭謠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一眼:這位三角眼堂姐,臉上怎么就跟打翻了味碟,顏色豐富得很吶。
不過,對于蕭言梅的話,蕭謠只是聽聽后就淡然坐著,間或還隨意拈起塊如意酥,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一眾堂姐妹雖仍舊圍著蕭言芳說笑,卻都將目光投向了蕭謠和蕭言梅。
蕭謠人不壞,長得也好,卻是個孤女。
蕭言梅喜歡捧高踩低,不討人歡喜,其父卻是族長。
這兩人吵架,眾人自然不會像從前那般,偏幫蕭言芳。
閑著也是閑著,卻是樂得看一出好戲。
有人還嫌吵得不熱鬧,躍躍欲試著想過來加一把火,扔兩捆柴。
“蕭謠,我同你說話呢,你是耳聾還是啞巴,居然敢漠視我!”
一個孤女居然無視自己,還當(dāng)著族里眾姐妹的面。
這讓好面子的蕭言梅愈發(fā)憤懣,也更加不能忍受。
兼之蕭言芳方才的冷落使得蕭言梅說話越發(fā)刻?。?p> “嘖嘖,要不都說有人生沒人養(yǎng)呢,你這樣子真是丟人,就是可憐丁婆......”
“啪!”
蕭言梅將要再說,卻被一聲悶響驚住。
她不由看向蕭謠,就見蕭謠手起之處,桌案已缺了一角。
“你,你....”
蕭言梅懵了,
這還是那個弱柳扶風(fēng)的蕭謠?
猶記得不久前,她將蕭謠推到在地,蕭謠可是久久不曾起來,只敢仇恨地瞪她。
幾日不見,怎么成這樣了?
一定是她看人的姿勢不對!
蕭言梅使勁揉了揉三角眼,換個角度又看過去。
沒錯,
桌案一角斷得整整齊齊。
若不是蕭謠這個死丫頭弄的,蕭言梅都想贊一句:
厲害,
高人,
好功夫!
她愣愣看向蕭謠:
這是妖女吧?
她一定瘋了吧!
好好一個桌角就這么被她給毀了?
這可是祖母最喜歡的楠木桌案。
不對,
現(xiàn)在該關(guān)心的是,
這妖女怎么會功夫了?
蕭言梅偷偷瞥了眼蕭謠:那丫頭的手,就算不斷,也得腫成豬蹄吧?
似是知道蕭言梅心中所想,卻見蕭謠美目橫斜,玉指纖纖,皓腕輕抬,那一雙青蔥指嫩生生的讓人見之要贊一句“玉手。”
蕭謠懶懶地抬了抬手,更在蕭言梅的目光中,從容鎮(zhèn)定地拈起了如意酥。
蕭言梅只覺額角青筋暴起,“突突”跳個不停。
妖女方才可是隨手一拍那桌角頃刻間就碎了,這妖女若是在她腦門上動兩下,可不得要人命?
蕭言梅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對蕭謠有了深深的忌憚。
“嗬...”
似是沒看出蕭言梅紅白青綠轉(zhuǎn)換的臉,蕭謠隨手拿了杯盞,看了看后卻又放下。
她身邊那丫頭見狀,忙掏出個茶盞。
這是要干嘛?
蕭言梅本能覺得不對,忙忙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就見那妖女笑瞇瞇地將個茶盞放在手中轉(zhuǎn)了轉(zhuǎn),
爾后,
就....
拍手?
為什么要拍手?
蕭言梅冷汗直冒,卻顧不得擦拭。
她看見了!
旁人被擋著許是看不周全,
她可是看了個真真切切,
該死的蕭謠,
只見那茶盞在她手里轉(zhuǎn)了幾圈后,
就變成了齏粉!
等等,
幾日不見,這妖艷狐貍精怎么這么厲害!
妖孽啊,
這就是個妖孽!
蕭言梅心內(nèi)無數(shù)個念頭轉(zhuǎn)動,身子更是急急往后退去。
直到退無可退,碰著個硬邦邦的扶手,哆嗦著抓了個丫鬟擋在自己身前這才略放下心來。
看熱鬧的眾人,
一時寂靜無聲。
一眾人俱都停了捧逗蕭大小姐的活兒,紛紛斂目,個個屏息。
并不敢再堂而皇之直視蕭謠。
嗯,
這樣才像話么!
蕭謠舒心地拍了拍潔白如蔥的手,莞爾一笑道:
“怎么都不說話了?方才不是挺熱鬧的?也好,我的詩興上來了,想要賦詩一首呢,各位姐妹聽聽看,可好—‘春風(fēng)吹,聞犬吠’”
蕭言梅晃動著珠釵將自己縮得小些,假裝耳朵聾了。
什么犬吠,不聽!
不是說她的,不是!
眾人雖覺屈辱,卻不由自主全都看向了,那個姿容出眾的少女。
就見她拿了雙水靈通透的眸子正逡巡著四下。
眾人忙忙躲開她的目光,
就聽蕭謠紅唇輕啟,甜美地念出下闕:“隨手一巴掌,歸位,歸位!”
“蕭謠,你....”
蕭言芳知道此時不能失了氣勢,卻終在那斷裂得整整齊齊的桌角,和一攤子看不出何物的粉末上游移一番后,縮了脖子,一言不發(fā)。
只是心里卻是恨急了庶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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