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盟主的獨子,也就是溫家現(xiàn)任當家,溫有松,雖然用智慧彌補了武力的不足,但在夫妻觀方面,和他爹相反,極好女色。只要是互相看對了眼的,多半都被他娶回家了。自溫有松及冠之年起,前前后后抱回家的美人多達十一位,這些美人也是厲害,個個身體似肥沃的田,溫有松隨意播播種,孩子就接二連三地長出來了,而且還都是男孩,一個女娃都沒有。美人們到溫家是前后腳的功夫,所以孩子們出生先后就差幾個月,最早出生的那位比最小的那位只長了五歲。一直到溫有松有了第十三個兒子后,也不知是膩了還是倦了,不管是抱美人還是造人,都消停了下來。
這么多子嗣,不會人人都像溫有松那樣沒有習武天賦,溫家的血脈傳到溫有松這里出了點叉,再下一代,不僅正?;厝チ耍€隱隱有些超出過往的架勢。不說個個出類拔萃,至少也算得上武力高強了。
再說回溫有松,雖好美色,那也是負責任的。對孩子,他不偏不坦,全都盡職盡責地教育過來,并在他們全體成年后,放話道,你們既然長大了,就該學著幫我管家了。我這里有半個玉佩,還有些任務,通過你們平日的表現(xiàn)和能力,每年評一個拔尖的來拿這玉佩,拿到玉佩的人要當這一年的家;玉佩還有一半,被你們爺爺送了別人家的姑娘,我不知道那姑娘是哪家的,反正誰能找出來娶到,最終得到兩塊玉佩的人,便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是要這溫家家主之位,還是別的什么也好,都會滿足。
溫有松十三個兒子,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對家主之位有想法,真要說起來,那“一個要求”的吸引力還更大些。所以他們每年為了得到玉佩的持有權忙得腳不沾地,私底下還要查探另一半玉佩到底在誰手上,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溫慶鳴在家中排行老幺,認識他的人稱他作溫十三。他能力不算是最出挑的,人又懶了些,為了得到玉佩花了不少心思,現(xiàn)在居然聽人一句話就親手把玉佩掏出來送出去給了一個不熟悉的女子,別提有多惶恐了。
結果他還沒想完,侯蓁蓁就把玉佩還回來了。
“……”結果是自己多想了嗎!
溫慶鳴的這一半玉佩是一彎新月,月角尖尖,和二葉的那半魚首尾相連的話,可以拼成一個圓。從這一半玉佩里,侯蓁蓁讀取到的信息和之前的大同小異,都表明了銜月是溫家當家的信物,也是打開某扇門的鑰匙。
“等等,再借我一下?!毕袷峭蝗幌氲搅耸裁?,侯蓁蓁又把玉佩要了回去,嚇得溫慶鳴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二葉,把你那塊也拿給我?!?p> “哦?!倍~不像溫慶鳴那樣忐忑不定,乖乖把玉佩交了出去。
侯蓁蓁把兩塊玉佩拼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銜月,道了句“還挺好看的”,然后也沒說別的,各取一半兩邊還了回去。
溫慶鳴:“……”
二葉:“……”
你逗我們呢?!
完整的銜月為侯蓁蓁提供了一個新的信息。
“希爾烏德族某家地下車庫大門的鑰匙?!?p> 垃圾!
沒來由的,侯蓁蓁認定了這銜月就是個垃圾!
溫慶鳴確認侯蓁蓁應該是沒有下文了,默默把玉佩收好,說:“既然二位都準備妥當,那我們先去留仙樓吧,余下的話,邊吃邊談。”
每個主城的留仙樓都是依據當地特色而建。比如泉桂城的留仙樓是建于泉眼上,并利用泉眼開出幾條細細的水道,將一樓分成不同的區(qū)塊,再附以精雕木欄,系上珠簾幔帳,形成半遮掩的雅座,客人進食時可以賞看周身潺潺流水里的錦鯉和花石小景,清新雅興。二樓雅間均是單獨小亭模樣,亭亭之間搭設了仙舟廊橋,上有伶人吟哦彈唱,仿若云階天境。
溫慶鳴三人此時正坐在二樓的小亭里,二葉拉著侯蓁蓁倚窗朝外看著,贊嘆不已。
“這世上若是真有仙境,多半也是如此吧?!?p> “不對,不是這樣的。”
“恩?”二葉收回目光,看向侯蓁蓁,“姐姐何意?”
侯蓁蓁搖搖頭:“沒什么,隨便說說的。”
二葉懵懂應了聲,繼續(xù)盯著窗外發(fā)呆。
溫慶鳴邊招呼她們用菜邊笑道:“二位姑娘別忙著看,候姑娘這些天都沒怎么吃,餓壞了吧??靽L嘗這里的菜,也不知合不合姑娘胃口?!?p> 侯蓁蓁舉箸夾了一口嘗罷,點頭道:“不錯,可以吃?!?p> 溫慶鳴有點哭笑不得。要不是多少有些了解,他真要當侯蓁蓁是專門來搗亂、不知好歹之人了。
“……姑娘以前吃得定是珍饈美饌?!?p> 侯蓁蓁不置可否,倒是很給面子的繼續(xù)吃了起來。
二葉在一旁咯咯笑道:“溫公子別介意,我早先也覺得她這般是裝模作樣,其實姐姐就這個性子,能點頭說句不錯,就表示是很好了?!?p> 溫慶鳴連道理解,兩人東拉西扯了幾句,終于回歸正題繼續(xù)討論玉佩之事。
“既然侯姑娘對此事都已知曉,那今日我和葉姑娘之約,還請侯姑娘做個見證?!?p> 侯蓁蓁停下筷子,問道:“請我做見證?”
溫慶鳴見她神色古怪,心下頓時一咯噔,趕忙把自己前一句話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才猶豫應道:“……是?!?p> “那好。”侯蓁蓁莊嚴道,“你們說吧。”
似是受她的肅穆影響,溫慶鳴和二葉非常慎重地在她面前做下了約定,完了齊齊問侯蓁蓁:“這樣可行?”
侯蓁蓁有些好笑:“內容你們自己定,我只負責見證,你們別反悔就行?!?p> 二人答著不反悔不反悔,接著又好奇追問:“若是反悔了會如何?”
“可能……”侯蓁蓁想了想說,“會死吧?!?p> “……”兩人無言以對。
“呵……呵呵,侯姑娘真會說笑……”沉默過后,溫慶鳴望向二葉,眼里分明寫道——你這姐姐腦子是不是不大好使?
二葉攤手,繼而笑道:“難得有人請客,姐姐,咱們接著吃!”
侯蓁蓁為了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基本是抓著機會就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她也知道自己與這里格格不入,所以通常問的都是些瑣碎到讓人覺得怪異,卻又不會起疑心的問題。
溫慶鳴此刻深有體會。
他在席間被侯蓁蓁那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問得暈頭轉向,恍惚覺得自己似乎連家底都給報出去了,細細一琢磨,其實人姑娘壓根就沒問過他的個人狀況……
溫慶鳴在侯蓁蓁發(fā)問、二葉從旁幫腔的攻勢下,說說笑笑又莫名其妙地請了一頓飯。
總歸是保持了不錯的氣氛用完了這頓飯。
結了賬,溫慶鳴起身領著二人出了雅間,走到下樓的樓梯口時,很是謙和地讓開身子道:“二位姑娘先請?!?p> 二葉報以一副算你識相的笑容,率先下了樓。
侯蓁蓁點了點頭以示禮貌,也跟著下去了。
溫慶鳴隨后跟上,剛走沒幾步,卻見前面的侯蓁蓁停下了腳步,再往前一看,原來是二葉先停下了。
“葉姑娘可是有事?”他隔著侯蓁蓁的腦袋朝二葉問道。
“呵呵,沒事,看到個熟人?!倍~笑著,邊抱臂搭在樓梯的扶手上,看戲般望向一樓某間雅座的位置。
留仙樓從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很是寬敞,三人這樣站著倒也不礙事,溫慶鳴見那二人一時半會不打算動彈,干脆也一起佇著,去尋二葉目光停留的方向。
這一看他就樂了,底下那位身著白衣、蒙著面紗的女子,不正是葉天紅的死對頭,水妙白嘛。
水妙白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女,相貌出眾,行事仗義,除去自視甚高一點外,沒大毛病,是不少人以前的夢中情人。為什么說是以前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葉天紅像是天生合不來,每每遇見都要落個不爭出高低不罷休的地步。若只是嘴上爭斗就罷了,可這兩人,經常吵著吵著就要打起來,葉天紅本就出了名的嬌蠻,討喜之處沒幾個人知道,結果反倒是把水妙白的名聲帶臭了。所以現(xiàn)在這兩個姑娘家都是惡名遠揚。水妙白原本眾星捧月的人兒,哪受得了這落差,見到葉天紅更加不肯善罷甘休,這你來我往的,就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
不過近一年來,溫慶鳴沒聽說水妙白有什么新的劣跡,只知道她好像跟著一個姓秦的男子走動行事。
這一瞧,果然,水妙白對面正坐著一人,看著是英俊瀟灑人模人樣的,也不知是不是那秦姓男子。
就溫慶鳴私下探到的消息,那秦姓男子雖然名不經傳,但是有幾分本事。若是遇上了能相識了解一下,自然是好的。
只不過……溫慶鳴看了眼二葉,有她在的話,想要友好的結識那男子,恐怕難。
能來留仙樓的人,不是權貴就是雅士,所以用飯的人雖多,卻不見得有多吵。溫慶鳴稍稍凝個神,樓下那兩人的交談便悉數落入耳中。
“秦大哥,這菜味道如何?”
“不錯,是我這一年來吃過最好的。”
“那你多吃些??上覀冃羞@一路,不是處處都有留仙樓……不過比起秦大哥做得烤兔肉,留仙樓卻是泥壤了。”
“嗯……烤兔肉而已,水兒喜歡,我下次再烤給你吃!”
終究是大庭廣眾之下,兩人聊得都是些有的沒的,聽不出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