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急救室。
急救室內(nèi)正在為他做手術(shù),急救室外如草和智子在焦急的等待著。
“胸部肋骨斷了兩根,失血過多,導(dǎo)致昏迷?!?p> 如草握著張楊的診斷書,淚如雨下。
智子握著如草的手說:“放心吧,我們已經(jīng)請了國內(nèi)最知名的醫(yī)生來做手術(shù),他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p> 如草喃喃道:“本來說好的,今天好好的玩一玩,然后明天送他回去,可是——”
再也說不下去了,如草哽咽著,她實在是對不住他。
如果不是因為她,怎么可能放棄本應(yīng)屬于他的榮華富貴般的王子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她,怎么千里迢迢的來到西安?
如果不是因為她,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流著么多的血?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
終于手術(shù)室的大門打開了,楊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
如草滿臉淚痕的朝醫(yī)生跑去:“大夫,怎么樣?”
醫(yī)生摘下手套和口罩,露出了笑容:“手術(shù)一切順利,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需要靜息調(diào)養(yǎng)幾周,就可以出院了?!?p> 此時的如草又哭又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闭f著身體就癱軟下去,她再也沒有力量支撐身體和那顆脆弱的心靈。
此時的她只想守在張楊的身邊,握著他的手,趴在他的身邊,傾聽著他的心跳。
雪白的窗簾。
雪白的被子。
雪白的百合。
明媚的陽光。
這是楊睜開雙眼看到的一切。
手指微微一動,感覺到了另一只手的溫暖。
楊忍著胸部的疼痛勉強起身,看到如草正握著自己的手熟睡在身邊,臉上還掛著淚痕。
楊不禁心里一陣劇痛!
他最受不了如草的淚水!
也許千刀萬剮他都可以忍受,可是如草的淚水比刀還要厲害,是他一生最害怕見到的水,那滴晶瑩的淚珠,足以讓他窒息。
他緩緩的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顫抖著向如草的面頰靠近,輕輕的拂去了那滴淚水,仿佛把自己從死神中奪回來一樣。
盡管動作很輕微,可是如草還是醒了。
“楊,你醒了!”如草驚喜的大叫。
楊點了點頭,笑容依然如春日里的陽光般燦爛。
如草看著楊身上纏著的繃帶,心痛的摸了摸說:“很痛嗎?”
楊搖了搖頭:“不痛?!?p> 如草抓起楊的手嗔怪道:“怎么可能不痛呢?”
楊笑著說:“其實很痛?!?p> “?。俊比绮莼帕?,“哪里痛?那怎么辦呢?醫(yī)生呢?醫(yī)生在哪里?”
如草大叫。
楊拉過她的手:“叫醫(yī)生做什么?”
“當(dāng)然是給你止痛了!”
“醫(yī)生治不好我的痛,只有你能。”
“我能?開什么玩笑?我是學(xué)材料的,跟醫(yī)學(xué)八竿子都打不著啊,怎么給你治病呢?”此時的如草急得額頭上冒出細(xì)密的汗珠。
楊把她的手拉到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說:“這樣我就不會痛了?!?p> 原來是這樣啊,如草羞紅了雙頰。
她俯在楊的身邊,緊緊的握著楊的手說:“這樣真的就不痛了嗎?”
楊捏了捏如草纖細(xì)的小手:“是??!”
如草坐起身來,把楊的扣子一個一個輕輕的解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圈又一圈的繃帶,上面依稀還帶有血跡。
她俯下身,沿著繃帶的邊緣,一小口一小口的吻著,從下至上,盡管動作很輕,可是麻藥的效應(yīng)已經(jīng)過了,所以楊還是會感到揪心的疼痛,但是心里卻比蜜糖還要甜。
當(dāng)她吻到他白皙細(xì)膩的脖頸時,停下來,看了一眼楊!
此時的楊也正在看著她!
他的眼神中迸發(fā)出愛的烈火!
如草羞紅了雙臉,輕聲問:“還痛嗎?”
楊搖了搖頭,猛然間抬起身吻上了如草的香唇。
輾轉(zhuǎn)著,吸允著,兩個人的嘴唇緊緊的吻著,他的嘴唇灼熱滾燙,她的嘴唇清甜柔軟,腦中一片空白,心在胸口狂亂的跳動,他擁緊她越吻越深,無法呼吸,無法去想,完全忘記了自己胸前的劇烈疼痛,吻住她就仿佛再也無法放開她。
如草更是一陣眩暈!
兩個人仿佛沉浸在了夢里,美好的幸福的夢里。
門外護士和醫(yī)生都靜靜的站著,不想打破這個美麗的夢。
智子和中朋陪著木村先生來到了醫(yī)院,可是看到所有的醫(yī)生和護士都守在門外,不禁有些好奇,當(dāng)走到門口透著玻璃窗看到了一切。
智子的臉“騰”的紅了。
木村老先生笑著感嘆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 焙竺娴脑挍]有說。
中朋的表情卻是異常的憤怒,目光中投射出令人牙齒打顫的寒氣,嘴角微微顫抖著。
然后忽然轉(zhuǎn)身對身邊的護士吼道:“你們站在這里干什么?”
護士們嚇壞了,他們都知道中朋的高貴身份,平時來的時候,院長都會親自接待,不敢怠慢,今天他大發(fā)雷霆,護士們仿佛都成了驚弓之鳥了。
其中一個低著頭說:“我們本來想給張楊先生做檢查,可是——”
“可是什么?你們現(xiàn)在站在這里就是嚴(yán)重的失職!”中朋厲聲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幾個護士一起說。其中有一個年紀(jì)很小的護士一聽到“失職”兩個字,嚇得都快要哭了。
中朋的目光瞟向了屋里,目光驟然變得更加冰冷。
“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護士們踉踉蹌蹌的推門而入,如草聽到了聲響,猛地抬起頭來,看到那么多人在看著自己,不禁臉紅了起來。
護士們也覺得很抱歉,支支吾吾的說:“對——不起,我們該為病人做檢查了?!?p> 如草低著頭紅著臉跑了出來,卻迎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巨大的沖擊力使她瘦小的身體向后倒去,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腰部,緩緩的站了起來。
如草抬起頭,卻看到一雙怒目,嚇得她身體猛然一緊,是中朋!
盡管心里異常的惶恐,可是她眼神漸漸恢復(fù)了原有的淡定與平靜,輕輕的說出了兩個字:“你好?!?p> 中朋的牙齒“崩崩”的在響,片刻終于有了回應(yīng):“你好?!?p> 中朋凝神望著她,希望她能說些什么,問候他昨天的打斗有沒有受傷,哪怕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也行,可是他的等待失敗了,如草接著說了一句:“對不起?!崩@過站在自己面前的中朋向后走去,中朋的身體僵直,心里恍若重重的挨了一刀!
“為什么他會用那種目光看我呢?昨天他看起來就怪怪的,究竟是為什么呢?”如草低著頭想著這個一開始就讓她頭痛的問題。
“唉,他可真是令人難以琢磨??!”無奈之中,如草搖了搖頭。
“如草!”好熟悉的聲音啊,如草抬起頭,是智子和她的父親。
身邊站了六個黑衣使者,跟昨天的完全不同,感覺像是黑社會似的,氣氛很凝重。顯然是受到了昨天的驚嚇,今天吸取教訓(xùn),提高警惕了。
如草走了過去,恭敬的鞠一躬道:“您好,木村先生?!?p> 木村先生高興的伸出手:“你好,安小姐。”
智子笑著打趣道:“伯父今天本來有個重要的會議要趕回日本,可是他放心不下張楊,就推遲了會議,今天一定要來看一看這個因為他受傷的小伙子??墒乾F(xiàn)在覺得——”智子故意停頓下來。
“覺得怎么了?”如草一臉擔(dān)心的問。
智子笑著說:“覺得你們家張楊只要有你在,就會什么事情都不會有,幸福極了!”
如草聽明白了,她剛才也一定看到了,笑著拍打她:“智子,你又拿我開玩笑!”
木村先生關(guān)切的問如草:“張楊還好嗎?”
如草乖乖的說:“他還好,醫(yī)生說需要靜息調(diào)養(yǎng)幾周?!?p> “這就好,就好。我能——”老人沒有說下去,但是如草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
“當(dāng)然可以,他已經(jīng)醒了,我現(xiàn)在就帶您去看他吧?!比绮堇亲拥氖?,一起推著老人走進了病房。
張楊的嘴唇微微泛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也許是昨天失血過多的緣故,胸前的紗布已經(jīng)被剛才護士換過了,白襯衫敞開著,露出寬闊的胸膛,脖頸上的那個十字架熠熠發(fā)光。
幾個人寒暄了一會兒,老先生叫來了幾個手下,叮囑了幾句。
就在老人將要離開時,目光忽然又停滯在了張楊的身上。
他轉(zhuǎn)身示意智子,想單獨和張楊聊聊天。
智子感到很奇怪,父親在外面身邊總是左右都環(huán)繞著人,不會單獨和任何一個不熟悉的人聊天談話,今天這是怎么了?盡管張楊為他受了傷,可是他以前的一個部下,為了保護他差點喪命,他都沒有如此關(guān)照那個人,盡管心里疑團重重,但還是拉著如草的手走了出去。
老人蹣跚著走到了張楊的床邊,笑著指著楊脖子上的那個十字架說:“張楊,我可以看一看嗎?”
“當(dāng)然。”張楊忍著疼痛坐起身,頭微微向前傾,把十字架的吊墜放到了老人的手里。
老人仔細(xì)端詳著,好像在看一個稀世珍奇的寶貝一樣,一邊看,嘴里還小聲的嘟囔著些東西,張楊聽不懂,猜想大概是日語吧。
老人前前后后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著這個十字架,仿佛要把它看到自己的眼睛中去,后來旁若無人的把他貼在了胸口,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楊探著身體傷口會劇烈的疼痛。
楊在咬著牙齒忍著劇痛。
可是不想打擾這個仿佛沉浸在夢里的老人。
良久,老人好像漸漸的從夢中醒來。
老人笑著問:“可以摘下來,我看一下嗎?”
“再次告訴你,一定不能摘下來,否則你就死定了!”如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張楊猶豫了一下,說:“對不起,老先生。這個十字架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她說不能摘下來?!?p> 一個很重要的人,老人的心猛然一提。
難道真的是她的后人?
老人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故作輕松的問:“請問你說的那個很重要的人——”剛要問出來,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請進!”老人的臉色有些變化,顯然有些不高興。
進來的是中朋。
老先生的臉色稍微有些緩和。
他走進來似乎沒有看到病床上的張楊,徑直走到了老人面前:“爸爸,昨天的那幾個小嘍啰已經(jīng)被捉住了,警方需要您證實情況?!?p> “直接找我的律師就行了,我還有其他的會議,沒時間理會他們。”老人一生最討厭面對警察,不論在中國還是日本,所以他自己的麾下就有一個強有力的律師團。
“可是這次情況沒有您想象的那么簡單,警方希望您能配合,這樣才可以保證您在中國的安全?!?p> 老人馳騁江湖多年,很少有人這么說話,自然有一些火氣:“我的安全?我木村數(shù)十年血海征戰(zhàn),從來就是福大命大,靠著中國人,我早死定了!”
也許這在日本,他的手下都會為他們有這么一位有魄力的領(lǐng)導(dǎo)而拍手鼓掌,可是這句話如果讓中國人聽到,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
即使讓中朋聽到,他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為什么,但是他知道中國人決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無用和脆弱。
當(dāng)老人看到張楊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厭惡的目光時,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了,可是想解釋已經(jīng)晚了。
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老先生,我累了,想休息了,請您出去談話吧?!?p> 受到這樣的冷遇,對于一個自尊心極其強烈的日本老人來說,后果是不可想象的,中朋驚訝的看著病床上的那個昨天與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小伙子,可是這時的張楊,一臉的平靜,沒有任何懼怕。
老人的心猛然撞擊了一下,可是不知為什么,當(dāng)他看到那個十字架時,心不禁軟了下來,如果他是她的后人,那——
老人咽了一口氣,在中朋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了出去。
在關(guān)門的一瞬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一眼。
“什么?張楊受傷了?有沒有搞錯?送他的東西我都買好了,他現(xiàn)在在哪里呢?”一聽見張楊受傷了,小旭那邊立刻炸了廟,畢竟是她把他接來的,還打算和如草一起送他走,可是這個消息像一個悶雷在她的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了。
如草知道她的火炮脾氣,安慰了她,告訴她一切都還好,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
十五分鐘后,小旭急沖沖的趕到了醫(yī)院。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如草知道一定是性子比猴子還要急的小旭來了。
沒有敲門,推門而入,直奔病床趕來。
張楊剛剛睡醒,嘴唇微微發(fā)白,臉色比上午時稍微好了一些??吹酱謿獾男⌒?,不禁一陣感動,微笑著說:“你來了。”
小旭根本不管男女授受不親的那些說法,板著臉,怔怔的看著楊,然后掀開被單,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楊的襯衫解開,頓時那厚厚的紗布呈現(xiàn)在眼前,依稀還可以看見血跡。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誰讓你受傷的?你以為你是超人?。磕阍趺纯梢赃@么不愛惜自己呢?”一邊罵張楊,一邊心痛的把被子輕輕的為他蓋上。
張楊只是一直在笑。
面對張楊天使般的微笑,小旭和如草一樣,都害怕面對張楊的微笑,對于他的微笑,沒有任何辦法。
只好把心中的怒火一股腦的發(fā)向了如草。
“你真是的,怎么可以讓他受傷呢?你是不是打算讓我今年都呆在醫(yī)院里照顧你們???真不讓我省心!”口氣好像是一個大人在教訓(xùn)不聽話不懂事的小孩子。
本來淚水在眼圈中打著轉(zhuǎn)的如草,突然想笑了,這就是小旭的本領(lǐng)。
“榮小旭,不怪如草,是我自己不小心受傷的?!北M管口氣很輕,可依然可以感受到一種怒氣。
如草是他的一切,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說她。
一瞬間,如草突然感受到了其實小旭一直都很在乎楊,以前都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可是那一刻,她知道一切都是她偽裝出來的,她還在愛著他,盡管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但是她的愛無怨無悔,她看到如草和張楊在一起的時候,張楊的笑容是最美麗的,最陽光的,只要他幸福,她也會開心。
雖然他沒有給她她希望得到的幸福,她以為自己會憎恨如草和張楊,可是當(dāng)她看到他幸福的笑容時,自己的心中竟然是無比的幸福,原來這種幸福是別樣的滋味。
所以她感謝如草,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如草。
她已經(jīng)選擇了退出,就要瀟瀟灑灑的走出去,所以她一直在尋找另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她曾對如草說:“世界這么大,,有些東西一定是不屬于我,但我希望看到它的幸福,同樣,世界這么大,有些東西一定會是屬于我的,所以我并不奢求太多的幸福,上帝一定會給屬于我的幸福,我相信!”
如草忽然感到原來自己好自私啊,為什么這么久沒有感受到小旭心中的苦痛呢?
一瞬間,如草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小旭自顧自的說,可是轉(zhuǎn)過頭,看到如草在落淚,更著急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如草,如草,我錯了,我亂說的,我的腦子發(fā)燒了,你別這樣,原諒我好嗎?”
如草抱著小旭,眼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對不起,小旭,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對不起——”
看著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因為自己吵架,哭泣,張楊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我都好了,你們兩個還哭哭啼啼的,是不是不希望我好起來???我餓了,想吃飯!”
“啊,想吃什么?”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過身發(fā)問。
“呵呵,這招果然靈!”張楊心里竊喜,“我,我還沒想好,不過你們準(zhǔn)備好了?!?p> “你!”兩個人同時打他。
“哎呦!”“哎呦!”疼痛把張楊剛才的得意沖的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