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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夏草靜陽光

第四十一章 寂寞的馬爾代夫魚(下)

安如夏草靜陽光 錫安山的蘋果 4332 2017-07-14 12:20:24

  中朋剛下飛機(jī)就吩咐秘書去買康乃馨,自己一刻也沒有耽擱,風(fēng)塵仆仆的趕到了醫(yī)院。

  木村先生住在醫(yī)院里最好的上等病房,接受的是最周到的服務(wù),養(yǎng)病的環(huán)境也是整個哈爾濱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可是他的病情依然讓所有的醫(yī)生都很擔(dān)心,非常不穩(wěn)定。

  中朋一路走過來,一直跟隨在老先生身邊的侍衛(wèi)一路守護(hù)著,每個人都虔誠的鞠躬敬禮,恭敬的叫一聲:“中朋少爺!”

  中朋的眼睛一直在搜尋著父親的最貼身侍衛(wèi)——昆侖,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中朋低聲叫道:“昆侖!”

  他用袖子隨意擦了擦眼睛,轉(zhuǎn)過頭,眼睛紅紅的,滿眼淚光的看著中朋:“少爺,您可來了!您再不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說著,又抽泣著。

  中朋皺了皺眉,問道:“老爺?shù)那闆r怎么樣?”

  “老爺,老爺——”昆侖用手抹了抹鼻涕眼淚,“經(jīng)常無故的發(fā)燒,嘴里不停的念著什么,可是就是聽不清,好像在喊一個人的名字似的,醫(yī)生們一次一次的來檢查,可是就是檢查不出原因,我們作下人的不知該怎么辦,所以想請您來做決定,要不要把老爺接回日本,接受治療,也許那里的醫(yī)術(shù)會更好些。”

  中朋的手指微微的握緊了拳頭,眉宇緊蹙著,淡藍(lán)色的瞳仁里隱約籠罩著一層霧氣。

  “帶我去見老爺!”

  昆侖似乎還有話要說,可是中朋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jìn)去了,徑直向高護(hù)病房走去,剛要推門而入,昆侖小步跑追了上來,拉住了中朋的衣角:“少爺,請您留步!”

  中朋轉(zhuǎn)過頭,不解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無限的焦急,怒目看她,等待著他的解釋。

  “老人現(xiàn)在的情況需要隔離觀察,沒有經(jīng)過院長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jìn)去?!崩隹粗信笮睦镆凰?,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可是還是老爺?shù)纳眢w為重啊。

  中朋的拳頭握得“嘎巴嘎巴”的關(guān)節(jié)都在響,其他的侍衛(wèi)都嚇得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看著他。

  “你們都下去!”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走廊里。

  所有的侍衛(wèi)都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昆侖還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情緒并不是很穩(wěn)定的中朋,不知是夠該離開。

  中朋沒有轉(zhuǎn)頭,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少爺——”昆侖低聲叫著。

  “下去!”

  漫長的走廊。

  漫長的夜。

  寂靜,可怕的寂靜。

  透過門上唯一的一塊玻璃窗,中朋看到了他的父親。

  老人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跟老人的臉一樣。他的鼻孔插著氧氣筒,兩只手上都扎著吊瓶。

  寂靜的夜里,依稀可以聽到輸液一滴一滴的滴下,每一聲,都仿佛一個錘子重重的砸在了中朋的心里。

  “爸爸!”中朋低低的叫了一聲。

  淚水充盈了雙眼。

  他的身體順著門框無助的滑落下來。

  從來沒有感到過害怕。

  小的時(shí)候,盡管很少跟父親說話,也很少有機(jī)會講話,因?yàn)楦赣H總是很忙,這是每次父親失約時(shí)唯一的借口,從來都沒有想過其他的理由來哄騙他。

  奶媽也經(jīng)常說:“你要理解你爸爸,他很忙,但他很愛你,這是真的?!?p>  小中朋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記憶里,父親的脾氣非常不好,經(jīng)常因?yàn)橐恍┦虑樯鷼?,發(fā)脾氣,他生氣的時(shí)候沒有人敢出聲,只是等著他心情變好。

  記憶里,父親打過他一次,唯一的一次,因?yàn)橹信蟮囊婚T成績不及格。那次父親很生氣,從來沒有那么生氣過,抓起家里的雞毛撣子打中朋,小中朋英雄似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看著他一下一下的朝自己打過來,沒有哭,沒有眼淚,甚至沒有一絲呻吟,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父親。

  奶媽經(jīng)常說:“你們父子倆就像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一樣,誰都不肯服輸!”

  奶媽的話是對的,因?yàn)樘嘞?,兩個人不想見到對方,如果真的見面了,就好像是陌路的仇人一樣,兩眼冒綠光。

  自從那次父親打過他之后,他的成績直線上升,在高中的時(shí)候就完全不需要父親的錢了,靠打工,考獎學(xué)金已經(jīng)完全可以養(yǎng)活自己了,盡管是闊少爺,可是中朋很少提及父親,不想在父親的光環(huán)下生活。

  父親也從來不過問他的情況,只是見面的機(jī)會越來越少了。

  后來父子倆有了一次正面的交鋒,高中之后,中朋堅(jiān)持要走跆拳道的道路,可是那次父親新加坡連夜趕了回來,要求他上大學(xué),盡管有一百個一千個不情愿,可是最后中朋還是屈服了。

  就這樣他走進(jìn)了日本的慶應(yīng)大學(xué)的校門,后來又在美國哈弗大學(xué)商學(xué)院獲得了博士學(xué)位。畢業(yè)典禮上,父親出現(xiàn)了,是被哈弗大學(xué)校長邀請去的。

  整個畢業(yè)典禮上,父子倆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就在中朋回眸的一瞬間,他看到父親在偷偷的擦眼淚,那是一種真正的值得驕傲的值得自豪值得流淚的事情,至少對于木村老先生來說。

  后來,中朋進(jìn)入了商界,成了眾家關(guān)注的焦點(diǎn),父子倆的溝通才漸漸多起來,但也只是局限在商業(yè)事情上。

  昏黃的燈光下。

  走廊的這一邊,中朋癱坐在地上,看著高護(hù)病房的大門發(fā)呆。

  走廊的另一邊,老先生們的侍衛(wèi)們都筆直的站立,隨時(shí)等候吩咐。

  夜,寂靜,漫長。

  酒店里。

  如草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那條來自馬爾代夫的魚,下了床,走到茶幾旁,魚缸里只有它自己在游動,連水草都沒有,張楊說這水只要是它習(xí)慣的水,就可以生活,魚兒慵懶的擺著尾巴,似乎很不情愿生活在這個新環(huán)境里。

  如草蹲下身來,手指在魚缸的表面上畫著,跟著魚兒的游動的身影,一圈又一圈,看著魚缸上隱約看到的手指印,如草笑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幼稚啊。

  “魚兒,很寂寞嗎?過幾天你就會有新朋友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它還是你的老鄉(xiāng)呢,呵呵,高興嗎?”

  魚兒依然慵懶的游著。

  “干嘛不理我?這還不滿足?。吭谶@里找個老鄉(xiāng)真的很不容易的,說不定,你還可以找到你的另一半呢,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如草越說越興奮,擺了擺手:“唉,你當(dāng)然不知道了,這就叫做緣分,是上帝有意安排的緣分!”

  魚兒似乎游累了,停了下來,眨著眼睛看著蹲在一旁傻笑的如草。

  如草的眼中閃爍著光芒,笑著對魚兒說:“怎么樣?我是不是比那個中朋好多了,還想著給你找戀人呢,呵呵,感謝我了吧?”

  中朋?突然笑容瞬間消失,眼底涌現(xiàn)出一絲擔(dān)心。

  不知道他見到了伯父沒有?伯父的情況怎么樣了?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輕輕的打開門,看了看對面,沒有亮燈,也沒有但聽到任何聲響,難道這么晚還沒有回來?

  早市上。

  張楊知道如草喜歡喝粥,就起了大早來買粥。

  果然哈爾濱的粥名不虛傳,僅僅這一種早餐,就有十幾家店面,而且生意異常的紅火。擺在柜臺里的有各種粥:小米粥,大米粥,綠豆粥,黑米粥,八寶粥,蓮子粥,人參粥,紅棗粥等等等等,應(yīng)有盡有。

  張楊更是看的眼花繚亂,聞著每種粥都特別的香,于是每種粥都要了一些,分裝了八個口袋,付款的時(shí)候,收銀小姐猶豫了一下問道:“先生,您買幾個人喝的粥?。俊?p>  “咔嚓”一聲,是門響!

  如草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滿世界的陽光,已經(jīng)是早晨了,一定是中朋回來了!

  如草跳下床,打開門,果然對面的燈亮了,真的是中朋回來了!

  如草急忙跑過去敲門,可是低頭一看,自己只穿著睡衣,又匆忙跑回去穿上衣服,越急越亂,衣角掛住了茶幾,只聽見“啪嚓”一聲,魚缸落到了地上,水花四濺,地上全是玻璃碎片。

  “馬爾代夫魚!”

  大腦一片空白之后,這是第一個進(jìn)入如草腦海中的詞匯!定睛一看,魚兒在地面上不停的翻騰,如草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它抓在了手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都看了一遍,直到確認(rèn)那條魚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時(shí),心才放下來,高興的親了魚兒一口。

  可是,整個屋子已經(jīng)一片狼藉了,還有,除了玻璃碎片,這個小家伙昨天剛換的家也沒有了。

  如草委屈的撅了撅嘴,撥弄著魚兒的透明的尾巴,滿含歉意的說:“對不起??!”

  如草一手握著馬爾代夫魚藏在身后,一手敲門,準(zhǔn)備給他一個驚喜。

  滿臉的委屈和期待。

  終于等了不知多久,門開了,中朋一臉疲憊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眼睛里充滿了紅色的血絲,眼睛也被兩個黑眼圈點(diǎn)綴著,臉色煞白。

  他看見如草,眼睛里閃過一絲快樂的光芒,可是聲音還是冰冷如初:“你來了。”

  “是??!不僅我來了,我還給你帶來了一位朋友,呵呵?!比绮荼緛砗芘d奮,可是看到中朋疲憊的雙眼,只能自己尷尬的笑了笑。

  中朋淡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屋:“進(jìn)來吧。”

  如草尾隨而入。

  如草看著房間里的一切都沒有動,他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臉色很差,于是小心翼翼的問:“伯父——他還好吧?”

  中朋沒有說話,走到冰箱前,倒了一杯冰水,揚(yáng)起脖頸,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橙汁,放到了如草的面前,然后脫下西裝,扔在了沙發(fā)上,面對著如草坐了下來。

  如草怔怔的看著橙汁,又看了看恍惚失常的中朋,知道事情不妙。

  整個房間的氣氛異常的安靜,如草想要開口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呆呆的坐在那里看著滿臉灰色的中朋。

  “你不是說帶了一位朋友嗎?他在哪兒?”終于中朋說話了,但第一句話有些出乎意料。

  張楊興奮地帶著粥來到了如草住的酒店,平和了呼吸,然后按了門鈴。

  “叮鈴——叮鈴——”

  沒有回應(yīng),這家伙昨晚幾點(diǎn)睡的?。克眠@么沉!

  又按了一下門鈴。

  突然他聽到了對面的門口擺著如草的鞋,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如草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急忙從身后拿出那條馬爾代夫魚,極力開心的說:“噔噔——就是它,我給你的小朋友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伙伴,這樣他們就都不會寂寞了?!?p>  中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從如草的手中拿過魚兒,親昵的親吻著魚兒,臉上的愁苦頓時(shí)消失的無影無蹤,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在哪里弄到的?”中朋滿懷驚喜的問。

  如草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我啊,神通廣大,想要就會有!

  “果然神通廣大?。 敝信鬂M臉質(zhì)疑的重復(fù)如草說的話。

  “你不相信?哎呀,你沒有看到真的是太遺憾了,昨天我們?nèi)チ怂苫ń慕?,恰好碰到了你的老鄉(xiāng)賣魚,世界各地各種各樣的魚,五顏六色,可好看了,他們還有標(biāo)簽,有歐洲的,有大洋洲的,還有亞洲的,后來我就從他那里淘到了你要的寶貝,怎么樣,還不錯吧?”如草想起昨天買魚的情景,雖然花了很多錢,但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是很有成就感的,所以講起來異常的激動。

  “一定沒少花錢吧?”中朋突然問了一句。

  如草驚怔的看著他,他怎么會知道?

  中朋繼續(xù)說:“一共十個水晶玻璃魚缸,每個魚缸的左下角都貼有標(biāo)簽,賣魚的那個日本人留著長發(fā),個子不是很高,眼睛呈月牙形,是不是?”

  如草張大了嘴吧,看著中朋。

  “你一定奇怪我什么都知道吧?”中朋笑著說,“因?yàn)樗褪悄莻€帶我去馬爾大夫的同學(xué)!”

  此時(shí)如草的表情是:嘴巴張的跟河馬一樣,眼睛瞪得跟溜溜一般,木偶一樣坐在那里,看著如草如此夸張滑稽的表情,中朋強(qiáng)忍著不笑,可是還是笑出了聲。

  好半天,如草才回過神來,看著中朋笑得打跌,臉羞得通紅,映著窗外金色的陽光,桃花一般美麗動人。

  “你還笑?早知道這樣一定要你去,人家也不會說我是吃飽了撐的,有錢沒處花!”如草撅著嘴巴,假裝生氣。

  中朋看了看如草,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好啦,好啦,看在你一片好意的份上,我收下你的禮物了,不過如果它一命嗚呼了,你可別怪我,因?yàn)楝F(xiàn)在的它已經(jīng)——”中朋的話引起了如草的注意,看著中朋手里的魚,離開了水已經(jīng)有一段時(shí)間了,呼吸很微弱,眼神也有些恍惚,趕快找水!

  中朋看著屋里屋外忙著的如草,不僅會心的笑了,這種笑,他以前真的很少感覺的到,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的笑,沒有任何煩惱的笑,超越了一切界限和阻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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