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知縣的審問
這句話可以多重理解,可以說是直接給他設(shè)個套,回答不好的話,甚至?xí)灰詠須v不詳居心叵測拿下,屆時人家想怎么炮制你,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知縣相公飽讀詩書,想必知曉終南捷徑,更兼蒙古蠻族殘暴,北方生民十不存一,道觀也毀于戰(zhàn)火,貧道只能千里迢迢,去太乙宮求取真道,卻不想竟然橫生波折?!彼卮鸬囊埠艿轿?,你不是下套嗎?那我就將計就計,承認(rèn)自己躲避戰(zhàn)亂南下,更承認(rèn)自己想要博取富貴,真實的不能再真了,你就是想說功利心思,那也會把先賢罵了大半。
有時候,大家明白就行了,你要說出來那就挑戰(zhàn)了規(guī)則。
知縣驚訝地看了眼李易,想過對方很多的狡辯,卻沒想到人家誠實的要命,連終南捷徑都說出來,毫不掩飾想要討個好的前程,還讓他能說什么?
縣尉見知縣似乎被堵了,急忙道:“你這道士熱衷功名,委實太可笑了?!?p> “呵呵,縣尉相公,難道你寒窗十年,不是為了功名利祿?難道真宗、仁宗皇帝勸學(xué),不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嗎?”李易很不屑地瞥了眼縣尉,這廝是相當(dāng)有能力,為人卻相當(dāng)?shù)牟豢?,變臉比翻書還快,下嘴自然毫不留情。
“你。。。。?!笨h尉臉色大變,惡狠狠地瞪著李易就要呵斥,冷不防知縣擺了擺手,笑道:“好了,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不足為奇。不過,聽聞道長的身手不錯,能夠讓南侍制贊嘆不已,想必是能搏殺虎豹?!?p> 還真被知縣說準(zhǔn)了,無論是虎豹還是野狼,他都生死搏殺過,卻知道這句話暗含更大的圈套,能搏殺虎豹那就是武力超群,滅門血案的嫌疑就會更大。
李易心下冷笑,提高嗓門道:“放頭大蟲過來,看整個江寧縣有誰能搏殺?”
知縣頗感興趣地笑了,扶著胡須道:“倒是有些味道,卻不知道長怎樣?”
“貧道,呵呵,幾招粗淺的防身拳腳,怎能和打虎猛士相提并論?!崩钜鬃匀徊粫姓J(rèn),又不是自大的傻瓜。
“也罷,本縣就想問你,那天在翠竹樓傷了人,算是結(jié)下了仇怨。。。。?!?p> “知縣相公,貧道和孫家并無仇怨,只是完成別人的遺愿,當(dāng)然,貧道對孫家所作所為,還是相當(dāng)不齒的?!崩钜缀敛豢蜌獾卮驍嘀h說話,要是被對方再說,恐怕就被動了。
縣尉見李易很無禮,竟然打斷知縣問話,立即不悅地道:“你這道人好生無禮,竟然敢打斷相公問話,難道北人都是如此?不知道孰輕孰重?!?p> “縣尉相公此言差矣,我本就和孫家沒有干系,只是送財帛給徐家,緣由都給縣尉相公說了?!崩钜缀芷届o地反駁,又道:“難道北人就不是漢家子民?相公,凡是心念朝廷者,自然是天子的臣民,難道當(dāng)政者就能隨意羞辱?”
“狡辯。”縣尉臉色難看,當(dāng)著知縣的面丟面子,真把李易恨到骨頭里了,北歸人不受代價,并非是個別現(xiàn)象,而是從朝廷到民間的習(xí)慣,他們不相信那些被胡人統(tǒng)治的同袍,認(rèn)為這些人是被胡化,其心早就非漢人。
有些事可想可做,卻不能從嘴里說出來,李易自然知道里面的貓膩,后世可是信息大爆發(fā)時代,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跑的?他撇嘴笑道:“貧道不和相公爭論。”
說著話,目光又轉(zhuǎn)向了知縣,朗聲道:“貧道只愿早些抵達(dá)太乙宮,別的并無念想?!?p> 面對李易幾乎無可辯駁的說法,知縣也無話可說,總不能強行把屎盆子卡在別人頭上,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他的前程也到頭了,不免干干地笑了笑道:“這倒是應(yīng)該的,只是孫家滅門血案頗為蹊蹺,本縣不得不謹(jǐn)慎再三。”
“知縣相公說的是,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崩钜紫肓讼胗X得知縣無可厚非,換成他也要細(xì)細(xì)排查,當(dāng)下道:“或許,真是孫家得罪豪杰,被人窺視財寶也說不定。”
“有可能?!敝h的雙眼精光閃爍,玩味地看著李易,淡淡地道:“不知哪天夜里,道長在做些什么?”
李易心生警惕,自己說了那么多,知縣明顯還是懷疑他,不免謹(jǐn)慎地道:“吃酒,夜班醉臥?!?p> “哦,道長還好杯中物??!”縣尉皮笑肉不笑地道。
“持戒那是全真道,不要說神宵、天師道,就是整個南宗也是秉承天意,道法自然,并無那么多條條框框。”李易說的并不夸張,全真道是王重陽取佛老禪宗教義,融合道門創(chuàng)立的教派,自然是有清規(guī)戒律,神宵、天師等道統(tǒng)都是傳承漢唐,沒有那么多的制約,道士甚至能娶妻生子,就別說喝酒吃肉了。你還別說,中土的和尚在魏晉南北朝的梁之前,還真?zhèn)€真的不禁酒肉。
“那又有誰能證實?”知縣的語氣溫和,卻稍有凌厲崢嶸,這是個疑點,他必須要搞清楚。
“自然是跑堂的,酒店里的人也能證實,貧道一直在客房里吃酒。”李易顯得很不理解。
“只是經(jīng)過勘查,跑堂子說的似乎和你不同?!笨h尉皮笑肉不笑地道。
“哦,難道沒有說貧道酒醉,還要他拿酒的事情?”李易心下發(fā)寒,臉上卻保持平靜,越是到這種關(guān)鍵時刻,越得沉住氣,絕不能讓對方看出破綻。
“關(guān)鍵是跑堂子并未曾說,道長還是好好想想,那夜做什么去了?”縣尉不懷好意地看著李易。
李易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做的那么隱秘,跑堂子本應(yīng)順其自然,去沒想到最關(guān)鍵也是最無懸念的地方,竟然出了岔子,難道里面出現(xiàn)變故不成?
“看來,道長還要仔細(xì)想想,不要忘了某些事情。”知縣目光變的冷峻,站起身對縣尉道:“好了,下面交給你了?!?p> “是?!笨h尉起身恭送知縣,嘴角有得意地笑容。
“相公且慢?!崩钜装l(fā)覺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瞬間就想到有黑手介入,或許,他只是受到池魚之災(zāi)。
“哦,道長還有說的?”知縣正要步入后堂,聞言停住腳步來看李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