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劃過空中的尖嘯、墜入海中揚起的水花、遠方軍艦上亮起的此起彼伏的火光……就在這種密集的火力網中,唐吉訶德的海賊船搖搖晃晃的逃向了遠方。
海軍火力生猛,其艦船主炮多采用三聯(lián)裝的旋轉炮塔,但憑著那艘軍艦上的火炮數量的話,是很難想象可以構成這么密集的攻擊的,所以問題只在于一點——軍艦上的火炮其射速非常之快。
而且比較一下的話,這種快是快到沒朋友的那種快。海軍的射速以至于讓秋白覺得他們的火炮技術跟海賊的火炮技術是有著極為明顯的代差的:海賊們只能從炮口往炮膛里塞實心彈,而海軍已經成功的掀起了火炮的屁股,人家玩的是后膛炮。
海軍掌握了核心科技。
但哪怕是這樣,唐吉訶德依然成功的逃到了軍艦的射程之外,鶴中將也束手無策。
哪怕海軍的炮打的再遠再快,但他們無法進行追擊,這才是硬傷之所在。
因為秋白最后放的那一箭,剛剛那條游輪已經傾覆了,而這種情況下鶴中將不可能對一般平民置之不理,海軍的第一選擇是救援。
等他們把所有人都撈出來之后,海賊船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估計一下多弗朗明哥的航速的話,在完成了救援之后鶴中將也不是不可以再度展開行動,實際上她很簡單的就能圈定好追擊的范圍。
況且,這條軍艦上還有一個能當聲吶用的“聽聲辯位”達人……被秋白扔海里的貓女當然不可能就這么簡單就給淹死了,身為海軍的“自己人”,她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救助。
然而,這次運氣到底還是站在了多弗朗明哥那邊,一場突如其來的夏季風暴讓鶴中將的一切可能性都成為了泡影。
惡劣的天氣徹底的抹消了多弗朗明哥的痕跡,決斷了追擊的可能性,如果再想獲得多弗朗明哥的蹤跡的話,鶴中將只能等待著“小米果”的下一次聯(lián)絡。
“中將,接下來我們怎么辦,繼續(xù)追唐吉訶德嗎?”為了不至于讓自己的聲音被暴雨聲掩蓋,安只能把每一個字都從嗓子里嚎出來。
先前的戰(zhàn)斗中承受的傷勢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她到底沒有重傷到有礙行動的地步,這種結果以至于讓安覺得是不是在最后的時候,那個海賊小哥手下留情了。
天色極為陰沉,巨大的軍艦在風浪里左搖右擺,船板相互擠壓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大部分的游輪乘客都被塞進了船艙,而船艙無法承載的剩余的人,則想盡辦法的用安全繩把自己固定在了甲板上。
“不,找個就近的港口靠岸?!柄Q中將看著甲板上一個個蜷縮的身影說道。
如果僅僅是海兵的話,她當然會對唐吉訶德緊追不舍,可是現(xiàn)在……雨水打在她臉上的感覺,微微有些生疼了。
算是在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鶴中將決定放棄多弗朗明哥而選擇就近靠港,但海賊們卻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他們事先確定的活動期限還遠遠沒有達到。
風浪不會讓多弗朗明哥畏懼,鶴中將雖然會讓人束手束腳,可如果被海軍一嚇就返航的話,那還做個毛的海賊?
掛著畫有古怪笑臉的旗幟、看起來像個“馬戲團之家”一樣的海賊船,在風暴之間沉浮著。
…………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云,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有一只……新聞鳥在高傲地飛翔。
一會兒翅膀碰著波浪,一會兒箭一般地直沖向烏云……對于此種遍及大海、以傳遞消息為主要工作的、帶有些許智慧的飛行生物,秋白一直以來是抱有著一種相當“親切”的情緒的,這個跟他餓不餓沒關系,因為儲備糧永遠都是儲備糧。
目視著新聞鳥在半空中掠過,秋白這次沒有多余的動作……此時他正身處桅桿頂端的瞭望臺上,神情頗為嚴肅。
要問此時全船那里晃得最厲害?反正沒有比秋白這里更厲害,桅桿的高度將船身一切的晃動都成倍數的放大了。
船只大幅度全方位的擺動會產生嚴重的催吐效果,并給人帶來一種俗稱“暈船”的狀態(tài),現(xiàn)在秋白正努力的克服著這一點。
半封閉的瞭望臺根本無法阻擋風雨的侵入,他一手握著尖尖的桅桿使自己不至于掉入海中,另一只手則時不時的緊一緊身上的雨衣。
雖然在百分之九十五的情況下,這種天氣中不會再發(fā)生類似于碰到海軍之類的特殊情況,但為了那剩下的百分之五,秋白的雙眼在可憐的能見度里不斷的巡視著。
他把自己背后的兜帽扣在腦袋上,接著就被風吹起,然后再扣上、再吹起……于是秋白認輸了。
橡膠制的雨衣經雨水沖刷后會發(fā)出一種多少有些刺鼻的氣息,不知道以后很著名的草帽少年是不是就是這么個味?
好吧,他又想多了。
風暴大概持續(xù)了四個小時的時間,一直身處“重要崗位”上的秋白,也從最初精神奕奕的執(zhí)行偵查任務,到了后來的昏昏沉沉差點被甩到海里去。
但終于在臨近傍晚的時候,風暴還是停止了……或者也可以說它從這片海域“過境”了。
被放在一個骰子盅里晃了這么長時間之后,秋白最初是想吐、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的把那種感覺給憋回去了,可他現(xiàn)在又是想吐而客觀條件導致他根本吐不出來了……從耳蝸到大小腦,秋白覺得自己身體的整個平衡體系都受到了暴風雨發(fā)自肺腑的傷害。
而就在他蹲在瞭望臺的一角靜靜地回魂的時候,突然聽到桅桿上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低頭一看,原來是賽尼奧爾順著桅桿“游”了上來。
“秋白,交換了?!钡巧喜t望臺之后,賽尼奧爾說道。
秋白:“……”
你妹的,雨停了你告訴來換班?早干嘛去了!不行,他還就賴在這里不走了……起碼得讓他從那種眩暈中緩過勁來再說。
“多弗有事情吩咐你去做。”結果賽尼奧爾又追加了這么一句。
好吧,誰讓他只是見習干部?秋白只能老老實實的爬網繩、下桅桿,然后他在離甲板三四米的地方一躍而下。
再接著他腳下一歪,整個人就被拍在了甲板上。
他忘了一件事情,陸生生物老司機到底是抗不了暈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