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雪山（三十六）
正在說話間，白朝也進(jìn)來了。他一身鐵鎧鋼甲，目光犀利冷峻，煞是威風(fēng)凜凜，迎面便朗聲道，“元帥，你叫我？——哦，姬武弟也來了?！?p> 姬武姬昌兩人與他相互招呼了一番，然后白朝就看著白野說，“元帥，我軍在西邊又打了勝仗，現(xiàn)在圍林以東的山頭全被我們占領(lǐng)了。”
“不錯?！卑滓包c點頭，但依舊皺著眉頭，“不過這聯(lián)軍糧草的問題還是沒能夠解決，上回你說能夠在附近的部落市場上買來糧食，可現(xiàn)在看來也沒了下文吧。糧餉為一軍之本，這事倘若不解決，任你打再多的小勝仗都是白饒啊?！?p> “不如另尋他道退回······”姬昌說。
“父親！”姬昌正開口了一半，旋即被白朝打斷了，“我白朝也不是光會打仗的武癡，這大軍的糧草我還另有主意。父親你還記得在前些時候我們遇到的那位方士嗎？”
“方士，就是那位指點我們走出沼澤地的那個人？”白野沉吟道，“現(xiàn)在想想他真的有些奇怪啊。在我們身陷困境時，居然對我說看到每一棵雪松便左轉(zhuǎn)，定能走出沼澤地。這樣玄妙的說法，就好像這一片雪山就是他創(chuàng)造的一般，而最后我軍也是順利走出了沼澤?！壮?，你說起他來干什么？”
“父親，我今天還在山嶺上看見他的。他說在離此地向北四十里的地方，有個叫落柏谷的去處，那里正好有一大片剛剛成熟的麥地。我軍可以去那里采集糧食，補充軍需?！?p> “嗯，竟有這樣的事情？”白野驚訝道，“雪山居民不善種植小麥，大抵是大商賈的莊稼地。白朝你先派遣一部分人，前去打探情況再說。”
“好好?！卑壮壑虚W爍出滿足的笑意，或許能夠向父親證明自己的本事，讓他知道自己大將軍的身份是靠真才實學(xué)得來的，才是白朝唯一的快樂吧。
“好了，我今天的身體有些不大舒服，你們都退下吧。”白野揮揮手道，“姬昌兄，今日姬武剛來軍營便面色蠟黃，怕是在路上也受了不少苦，好好讓他吃上一頓，可別怠慢了?！?p> “應(yīng)該應(yīng)該?！奔Р飞淼?。
之后三人與白野道別，各自回了軍營，相安無事。
姬武和姬昌回到營帳后，天色已經(jīng)很晚，周圍照明用的火把也燃燒了起來。巡邏的軍士還三三兩兩的晃悠著，但他們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安，看來糧草匱乏之事，已經(jīng)讓軍心不大安穩(wěn)了。
姬昌讓侍從僅僅拿出了些饅頭咸菜，端到了桌面上，然后對姬武說，“我兒，現(xiàn)在大軍糧草稀缺，我們又不是上場打仗的人，還是能省則省吧?！?p> 姬武爽然的笑道，“父親，我豈不知大局？管他什么貨什，能填飽肚子便好。”
姬昌欣慰的笑笑，“到現(xiàn)在也算有點大人的樣子了?！?p> “父親，大軍怎么會到了這十字圍林，按說剿滅北戎部落也只該在鐵山至秋山嶺一帶啊，如何會進(jìn)入到了雪山這么深的地方來？”姬武便吃咬著饅頭邊不解的問道。
“唉。”姬昌斥退左右，嘆息著道，“這白朝將軍我看還是個兵書讀得多，實戰(zhàn)練得少的公子哥兒。他初當(dāng)大將軍，總想多立些功勞。于是看著些敵軍的小股部隊，便上去窮打猛追。到最后讓大軍被引誘到了沼澤地里，多虧了高人的指點才出了沼澤地。但是依我看來，他哪里是什么高人啊，給得是完全是保炮豁車的主意。如今大軍雖然出了沼澤，但是到了這十字圍林進(jìn)退不得的地方，怕是更要出大事啊?！?p> “怎么會如此，那白老元帥久經(jīng)沙場，不可能也犯這樣的失誤吧?！奔浞畔铝损z頭，焦急的問道
“誰說不是呢?！奔Р砟砗毜?，“可是自從元帥進(jìn)了雪山后，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身體一天比一天孱弱，連腦袋也不大靈光了。軍中的事務(wù)過問的也少，幾乎全然交給白朝調(diào)度了?！?p> “唉，原來如此。”姬武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的喝著碗里的水。
“武兒啊，成大事者切不可遇難則慌?！奔Р事暤?，“雖然事情到了如此田地，但是自暴自棄決不是大丈夫的所為?，F(xiàn)在我軍的整體實力還是遠(yuǎn)遠(yuǎn)在北戎部落之上，倘若可以尋著山路，慢慢從南邊退回到何湖一帶，那么軍隊實力還是可以保存的。到明年開春在殺回來，怕是定要讓北戎部落夷滅殆盡！”
“父親?！奔溆行┘拥暮傲顺鰜恚雷约好媲暗倪@位老人，確實是在與北戎部落的交鋒中從未落過下風(fēng)。由他的帶領(lǐng)下，大軍的前途還是無憂的。
“怕只怕那方士口中的落柏谷。不知怎地，我一聽見這名字心里便有些不安。”姬昌眼神復(fù)雜的說道，好像在考慮著什么。
···············
在之后的幾天里，連著又下了幾場大雪。厚實的雪褥，將道路都給掩埋起來。
晚上，姬武閑來無事，獨自走出營帳在四處漫步著。他看著月光傾瀉在雪面上，出奇的皎潔晶瑩，如同自己家鄉(xiāng)鎬京的一般，忍不住拿起幾團(tuán)雪在手上搓揉著。這樣過后，雙手也很快開始發(fā)熱了，讓他不由得起了在營地內(nèi)舞劍的興致?？绍姞I有規(guī)定，嚴(yán)禁在營地舞弄刀劍兵器，他想了想后也只得作罷。
正在躊躇間，忽然有一位身材曼妙、步姿搖曳的女子，正端著一碗藥水樣的東西，向自己走來。
姬武詫異這軍營里怎么有女子的身影，更何況軍隊中受的傷太多是皮肉筋骨之類的，本是些藥酒貼膏便能治愈的，又何須別的湯藥呢？
于是便懷著疑心把這侍女?dāng)r了下來，“敢問姑娘是給何人送藥?。俊?p> 那女子見著姬武，大抵是因為陌生的緣故，陡然間緊張的連手中的湯藥也潑出了些，顫聲道，“軍爺，這不過是給白野老元帥送去的湯藥?！?p> “是嗎，白野元帥的？”姬武疑慮的看著她端來的湯藥，無色清淡的藥水上面浮著一層的灰渣，其中還時不時傳來一陣血腥味兒。
“姬武兄弟！”正在姬武思慮時，忽然背后傳來了白朝的聲音。
“哦，原來是白朝兄?！奔淇匆姲壮邅?，趕忙還禮道。
“喲，葉敏在這兒？”白朝立即皺著眉頭說道，“湯藥快涼了吧，趕緊給元帥送過去！”
“哦哦?！比~敏連聲答應(yīng)著，趕忙走了。
姬武看著葉敏遠(yuǎn)去的背影，費解道，“白朝兄，這葉敏姑娘怎么到了軍營中？”
白朝淡淡的笑著說，“不過是在戰(zhàn)事中收養(yǎng)的孤女，看她也無路可去，就先留在醫(yī)藥部當(dāng)個伙計了。想等到征戰(zhàn)結(jié)束，在把她送回原先的部落。——她好像是西革部落的吧?！?p> “西革部落？”姬武點點頭說道，“嗯，那也算是個小部落了?！闭f罷，姬武的目光旋即離開了葉敏，轉(zhuǎn)而看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