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xué)時光走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大四了。
每年到了這個時間,都是應(yīng)屆畢業(yè)生找工作的高峰期。因為自己已經(jīng)不打算考研,所以徐堯也加入到找工作的大軍中。而肖迪,最終聽取了家里的意見,準備考研。
肖迪的很多時間,除了上課就是在圖書館學(xué)習,而徐堯,除了陪肖迪去圖書館學(xué)習,就在寢室里看著招聘信息。趕上了一個周末,徐堯和肖迪來到了重慶路的商場,為了找工作,徐堯要準備一身西裝、皮鞋、領(lǐng)帶。
逛了幾家門店之后,兩個人來到了羅蒙男裝。在店內(nèi)簡單逛了一下之后,肖迪給徐堯挑了一套,然后立馬讓徐堯去試試。在試衣間外等了幾分鐘之后,徐堯穿著西裝從試衣間走了出來。這時,抬頭看見穿著西裝的徐堯,肖迪眼前一亮,眼神里充滿了愛慕與喜悅,就像小女生看到自己的白馬王子一樣。一直以來,在校園里徐堯都是穿著運動裝、休閑裝,第一次看到穿正裝的徐堯,感覺特別帥。這種眼神,就像是神雕俠侶里,郭芙第一次看到楊過換上干凈利索的衣服時那種愛慕的眼神。
“小傻子,你真帥!”肖迪開心地對徐堯說。
“真的嗎?我穿著合身嗎?”徐堯笑著問道,“后面看著利索嗎?”
肖迪點了點頭,就定了這身。
買完了西裝,兩個人又去買了皮鞋、領(lǐng)帶,整整逛了一天,然后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學(xué)校了。
一身行頭已經(jīng)準備就緒,徐堯開始了每天刷招聘會信息,每天夾著簡歷,奔赴在熙熙攘攘的就業(yè)大軍中。寢室里準備著自我介紹的發(fā)言稿以及在面試中的各類高頻問題,還會和寢室里其他的同學(xué)一起交流每天的進展。
當然,徐堯在找工作的時候,徐媽媽也沒閑著,在托各種關(guān)系,為兒子安排好一點的工作。徐媽媽的想法是,最好是公務(wù)員、事業(yè)單位或者是國有企業(yè),這種穩(wěn)定的“鐵飯碗”工作。在徐媽媽告訴徐堯自己的想法后,徐堯不耐煩的反駁道:“哎呀,媽,我不想去那種單位啊,我想好好闖一闖,我這么年輕,可不想到那種地方去養(yǎng)老?!?p> “闖什么呀,兒子,現(xiàn)在這社會情況,就業(yè)多困難呀,媽媽托托關(guān)系,你好好努力考個公務(wù)員多好啊,有個穩(wěn)定的工作,一輩子的鐵飯碗,不是比什么都強嘛!”徐媽媽反駁道。
“媽,你本來就是公務(wù)員,還不知道里面的工作狀態(tài)嗎,天天都很閑,像混吃等死一樣,你說,我才20多歲,就到了那種地方,我都能看到我60歲時候的樣子了,多可怕啊?!毙靾蚶^續(xù)和媽媽理論。
“考上了公務(wù)員,你不是也可以努力嗎,可以努力當領(lǐng)導(dǎo)啊。再說了,你總自己惦記創(chuàng)業(yè),你萬一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怎么辦?咱家又沒什么錢。兒子,你就乖乖地聽媽媽的話吧,好好考個公務(wù)員或者考事業(yè)單位都行,畢竟是鐵飯碗?!毙鞁寢屵€是堅持。
“行了,媽,你就別管我了,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選擇,不用你管?!毙靾虿荒蜔┑卣f。
聽到徐堯這么說,徐媽媽有些哽咽了,然后氣憤地說:“不用管就不用管,就當我白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闭f罷,就把電話掛掉了。
聽到了媽媽難過的聲音,徐堯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自己知道,心里非常心疼媽媽,而且,在父親去世之后,媽媽也非常依賴自己。在媽媽掛斷電話之后,徐堯又拿起電話,給媽媽撥了回去,但是媽媽并沒有接電話。心里有些擔心的徐堯,沒有想太多,直接坐公交車,奔家里去了。
推開家里的房門,屋里并沒有開燈,看到媽媽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徐堯走到媽媽跟前,坐在了媽媽的旁邊,看到媽媽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然后笑嘻嘻地用肩膀輕輕地撞了一下,調(diào)皮地說:“怎么了,老媽,跟我生氣了?。俊?p> 徐堯問完之后,媽媽并沒有理會他。然后徐堯又重復(fù)了第二遍。
這時候,媽媽才用沙啞的聲音回復(fù):“你不是不用我管你了嗎,你還回來干嘛?”
聽到媽媽這么說,徐堯鼻子也變得酸酸的。
隨后,徐堯沉思了幾秒鐘,然后調(diào)皮地說:“老媽,你別難過了,我聽你的,我考公務(wù)員或者是事業(yè)單位。但是老媽,我要是考不上你也別怪我呀,現(xiàn)在的公務(wù)員和事業(yè)單位也很難考,國企也不是那么好進的?!?p> 聽到徐堯這么說,徐媽媽像個小女生一樣,瞬間開心了起來,然后接著說:“你就好好準備吧,別太貪玩。媽媽有個同學(xué)在一家國企當高管,過幾天我跟他聯(lián)系一下?!?p> 幾天后,正在和肖迪上音樂課的徐堯,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兒子,明天上午你跟我出去一趟?!?p> “???去哪啊,媽?”徐堯反問道。
“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國企,媽媽跟我同學(xué)約了,明天上午到他公司去,正好直接帶你過去見一見,就當面試了?!毙鞁寢屨f。
徐堯推諉了幾句,但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隨后,徐媽媽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兒子,你明天把西裝穿上啊,穿的帥一點?!?p> “哎呀,行了,媽,你可真啰嗦?!毙靾蛴行┎荒蜔?,“你一會把地址發(fā)給我吧?!?p> 第二天上午,徐媽媽和徐堯來到了公司樓下。徐堯穿著一身西裝,還有一米八的個子加持,氣質(zhì)是十足的。
到了辦公室,徐堯很有禮貌的稱呼媽媽的同學(xué)為趙叔叔,在寒暄了幾句之后,趙總開始問了一些徐堯在大學(xué)時候的情況。徐堯把自己在大學(xué)的整體經(jīng)歷做了一個簡要的介紹,雖然在成績上不太盡如人意,但是大學(xué)的兩段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是趙總非常感興趣的。
通過近一個半小時的溝通,徐堯表現(xiàn)得非常干練,整體的表現(xiàn)也很出乎媽媽的意料。在現(xiàn)場,趙總就特別喜歡徐堯,當時表態(tài),這名員工,自己要定了。
從辦公室出來,徐媽媽非常高興,邊走邊說:“兒子,你真是太棒了。你的表現(xiàn)一下就征服了趙總,你知道嗎,他是一個特別挑剔的人?!?p> “哎呀,媽,行了,你可別老太太賣瓜,自賣自夸啦!”
徐媽媽仍然抑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喜悅:“反正,我兒子是最棒的?!?p> 母子二人直接回家了。
最后,經(jīng)過了筆試和面試,于12月份,徐堯成功簽約了這家國企。
就在簽約的第二天,出現(xiàn)了一個插曲。
徐堯當面和肖迪分享了自己簽約這家國企的消息,然而,肖迪并沒有流露出開心的表情,相反,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看到肖迪的冷笑,徐堯一臉懵的狀態(tài),不解地問:“你怎么了?我跟你說我找到工作了,你應(yīng)該高興???怎么突然一下冷笑?我做錯什么了嗎?”
肖迪猶豫了一下,然后低聲回復(fù)徐堯:“我以后想去BJ?!?p> 聽到肖迪這么說,徐堯更加詫異,于是反問道:“喂,大姐?是你當時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你想要留在長春,考研也要考長春的大學(xué)呀,怎么突然想到要去BJ呢?而且,我這都已經(jīng)簽約了?!?p> 徐堯的話音剛落,肖迪緊跟著說:“那你可以解約呀,直接跟我去BJ不就行了嘛?!?p> 徐堯喘了一口長氣,然后又接著問:“你是打算直接找工作,還是打算考BJ的研究生?!?p> “我還沒考慮好,我就是想去BJ,我可不想一輩子都窩在一個城市?!毙さ咸ь^看了一眼徐堯,“那里匯聚了全國的優(yōu)秀人才,比咱們這好一百倍。”
徐堯苦笑了一下,認為身邊這個自己喜歡的小女生,居然也是善變的。然后又揪著嘴問:“你是不是能確定,肯定去BJ?如果確定,那我明天就去解約。”
聽徐堯說完,肖迪把手背到后面,試探性地問:“你要是去把工作解約了,你媽能同意嗎?她不得恨死我呀?阿姨不是特別希望你進到一家國企去工作,希望你有個鐵飯碗嘛?”
“管不了那么多了,本來我也不喜歡那個工作,就是因為我爸不在了,我不想讓我媽太難過。你想要去BJ,我就陪你去BJ。”徐堯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你跟我去BJ了,把阿姨自己留在長春,能行嗎,阿姨就你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她肯定不會同意的呀?!毙さ嫌趾闷娴貑枴?p>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說服她的?!闭f完后,兩個人又像從前一樣,拉著手,奔著食堂走去了。
兩天后的周末,徐堯回到家里,打算把自己想去BJ的想法告訴媽媽。自己也料想到,說完自己的想法后,一定是一番激烈的爭吵,甚至會是一場激烈的“戰(zhàn)爭”。
因為是周末,徐媽媽知道兒子要回來,準備了一桌子菜。在媽媽面前,徐堯一直是個心理藏不住事的孩子,就在母子倆剛剛吃了幾口菜的時候,徐堯還是按捺不住了。
自己在心里大概的組織了一下語言,非常嚴肅地說:“媽,我想跟你說件事?!?p> 徐媽媽很隨意地回了一句:“說吧,兒子。”
“我不想去國企了,我想去BJ?!毙靾蜃炖锞捉乐埐?,并沒有抬頭看媽媽。
徐媽媽聽到徐堯的話,看了一眼徐堯,然后把目光移到桌子上,同樣是嘴里吃著東西,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待咽下去之后,徐媽媽壓低了聲音,對徐堯說:“為什么不想去國企?為什么想要去BJ?”
聽到媽媽的兩句反問,徐堯感覺到媽媽已經(jīng)不高興了,但從小就有些叛逆且執(zhí)拗的性格,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真心不希望去國企或者公務(wù)員那種單位,你說咱們家又沒什么背景,到了那樣的單位,肯定是渾渾噩噩一輩子的,我肯定升不上去。而且,BJ那里,匯聚了全國的優(yōu)秀人才,那里的機會,肯定比長春多的多?!?p> 徐媽媽放下了筷子,把目光再次轉(zhuǎn)到徐堯臉上:“什么都事在人為嘛,所有的公務(wù)員和國有企業(yè)里面的領(lǐng)導(dǎo),難道都是有背景的嗎?不是也有很多一步一步干上去的嗎?”
徐堯感覺跟媽媽的對話,仿佛是在繞圈子,說來說去都是在辯論關(guān)于公務(wù)員和國有企業(yè)的好壞,然后帶著不耐煩的語氣說:“你看看,靠著自己努力干上去的,能有幾個呀,還不都是有關(guān)系、有背景的!”
說到這里,徐媽媽的火氣也上來了,氣憤地說:“行了,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你之前是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媽媽,留在長春,同意找一家國企單位的,那時候,也不是我強迫你的。你要是去了BJ,你就忍心把媽媽一個人扔在長春嘛,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嗎?”說完,徐媽媽的眼淚,已經(jīng)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了。
徐堯還一直端著飯碗,但是一直沒有吃東西,靜靜地聽著媽媽的話,但屬于左耳朵聽,右耳朵冒的狀態(tài)。
看到徐堯默不作聲,徐媽媽接著說:“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你說,過幾年我就退休了,你要是去了BJ,我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這里,生活還有什么意思?”
聽到了這里,徐堯有些心軟了。雖然自己一直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但是媽媽的感情牌一出,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反抗,但心里還是有一絲絲不甘心。
氣氛大概沉寂了一分鐘,徐堯放下了碗筷,接著說:“媽,我想去BJ,就是想好好的闖一闖,將來能有出息,能給你一個幸福的生活。”
說完這句,徐堯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徐媽媽,她坐在那里沒有吃東西,胳膊拄著桌子,并沒有作聲。徐堯緊接著說:“媽,其實吧,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每個人的追求也不一樣,父母也不能陪我們走一輩子,以后的路,還得我自己去走,我是你兒子,你是我媽,我們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我想,你肯定希望我今后的人生,是快樂的。那么,如果我考上了公務(wù)員或者去國企工作,我未來的人生,也許就不會快樂,可能這也跟我的性格有關(guān)系。”
說到這,徐堯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媽媽,她仍然低著頭,徐堯繼續(xù):“媽,我這么說完,你可能會說,你一個大學(xué)生,還是個孩子,提什么性格。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一個什么樣的人生。”
徐堯說完這一席話,母子二人沉寂了幾分鐘。
幾分鐘之后,徐媽媽站了起來,然后說了一句:“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有你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我也不能強迫你,你就按照自己的思想走吧?!闭f完,徐媽媽就徑直向房間走去了,“咣”的一聲摔了一下門。
剩下徐堯一個人坐在這里,看著一桌子菜,自己也沒有胃口吃了。這時候的徐堯心里非常亂,五味雜陳。想到很多過去的畫面:小時候帶自己到公園去玩,給自己做好吃的......偶爾的一瞬間,還會想起自己的父親。想到這,心里酸了起來,自己吹了一口氣,一下子眼眶里的幾滴眼淚就掉了下來。
自己大概恢復(fù)了十多分鐘之后,徐堯緩緩地站起身,開始收拾飯桌。可能是心情比較低落,收拾桌子的動作像是放了慢動作一樣。把廚房收拾地整整齊齊后,徐堯走到了媽媽的房門口,想要敲門,想要說些什么,但欲言又止了。
兩天后,徐堯和肖迪除了正常準備畢業(yè)論文之外,還會依然抽空去上音樂課。受到和媽媽爭執(zhí)的影響,徐堯的情緒有些低落,整個人都不太精神。經(jīng)過近兩天的觀察,肖迪也發(fā)現(xiàn)了徐堯的情緒不是很高。在有些嘈雜的教室里問了徐堯一句:“小傻子,你怎么了,我看你這兩天不是很高興啊?”
徐堯只是嘴角微動地笑了一下:“啊,沒事?!比缓蠼又タ礃纷V了。
看到徐堯敷衍的回答之后,肖迪的心里顯然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猜忌:這可能與工作有關(guān)系,想要深入地與徐堯溝通一次,但是自己猶豫了。其實此時的肖迪,已經(jīng)能感覺到,徐堯夾在自己和母親中間,肯定是非常為難的,她自己也非常心疼眼前的這個大男孩。之前那個要和徐堯長相廝守的念頭,在此刻,已經(jīng)動搖了。
又過了幾天,肖迪和鄭爽在圖書館準備畢業(yè)論文的資料。這時候,肖迪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徐媽媽打來的。在介紹了自己之后,徐媽媽直接約肖迪中午見面,一起吃午餐。肖迪接到了電話之后,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漣漪,畢竟男朋友的母親第一次約自己,也不知道所為何事,心里難免有些忐忑。
中午十一點多,肖迪來到了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中餐店。進門之后,看到徐媽媽已經(jīng)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吹叫さ希鞁寢寭]手示意了一下。
肖迪跟徐媽媽打聲招呼,然后坐了下來,徐媽媽把菜單遞給肖迪,說:“小迪,你看看想吃什么?!?p> “我吃什么都行,阿姨,您來點吧?!毙さ闲χf。
“點吧,阿姨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菜?!毙鞁寢屝χf,“這離你們學(xué)校比較近,看著環(huán)境還不錯?!?p> 肖迪覺得盛情難卻,就點了一個自己愛吃的菜。
點完菜之后,兩個人隨便聊了幾句,肖迪覺得徐媽媽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話想說,于是她率先打破了這個寧靜:“阿姨,您今天找我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徐媽媽笑了一下,然后端起茶壺,給肖迪倒了一杯茶,然后回復(fù)肖迪:“嗯,阿姨今天找你,是想聊聊工作的事?!?p> 徐媽媽的話,跟肖迪心里想的不謀而合了。肖迪心里還是有些嘀咕,不確定徐媽媽究竟要表達什么,然后回了一句:“啊,聊工作的事呀,阿姨,那您說?!?p> “小迪呀,徐堯已經(jīng)簽了本地的一家國有企業(yè),你現(xiàn)在是考研,還是打算直接找工作???”徐媽媽的雙手拄在桌子上。
“啊,是這樣的,阿姨,我報考了BJ一所大學(xué)的研究生,但是現(xiàn)在考研的成績還沒出來。我想了一下,即使自己沒考上,我也想到BJ去找工作?!毙さ舷胍痪湟痪涞幕卮?,但想到徐媽媽可能還會繼續(xù)追問,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了。
“嗯,你知道嗎,徐堯前幾天在家,跟我說,他不想要這個國企的工作了,他想要去BJ工作。我知道,他都是為了你,才有這個想法的。”
“阿姨。”肖迪插了一句。
徐媽媽立即打斷:“我知道,這可能不是你的意思。我的兒子我了解,他是對感情特別專一的,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很久了,他肯定也特別喜歡你,所以,你想要到BJ,他一定會奮不顧身的追隨你的。但我知道,這不是他心里的真實想法,他想留在長春,即使他不想去國企工作,他也想留在這個城市去奮斗,因為這里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p> 聽到這里,肖迪大概知道了徐媽媽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去BJ,想讓他留在長春。然后肖迪接著說:“阿姨,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p> “你就沒想過,要為了徐堯,留在長春嗎?你家里不就是長春的嗎?”徐媽媽問。
肖迪猶疑了幾秒鐘,然后看著徐媽媽,說:“阿姨,是這樣的,您也說了這么多,那我就把我心里的想法說一說。第一,徐堯想要跟我一起去BJ,并不是我強迫他的。我也從來沒有要求他為我做過什么,我更沒有讓他去跟您說什么。我喜歡BJ,憧憬那里的一切,所以我想去,至少要去那里體驗一下。后來,徐堯也跟我說,他也喜歡BJ,他也要跟我一起去BJ。第二,我是從小在長春長大的,我也喜歡這里,但是,這并不影響我喜歡BJ,我父母也是支持我去BJ的,因為他們尊重我個人的選擇,不會干涉我的決定?!闭f完后,肖迪感覺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但從小就有些嬌生慣養(yǎng)的肖迪,面對徐媽媽的高壓,心里也有一些不舒服,所以才進行了一些言語上的反抗。
聽了肖迪的話,徐媽媽臉上也漏出了一絲不悅,然后反問道:“那,你肯為了徐堯,留在長春嗎?”
“阿姨,現(xiàn)在的問題是,徐堯也想要去BJ,不存在我為不為了他留在長春的問題?!毙さ弦灿行┣榫w了,“現(xiàn)在是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想要去BJ?!?p> 這時候,第一個菜已經(jīng)上來了。待服務(wù)員將菜放下后,徐媽媽帶著不太客氣的語氣接著說:“肖迪,我覺得你跟徐堯在一起,根本不合適。因為,你連他心里最真實的想法都不清楚,說明你們相互了解的并不深入。”
聽到這些,喘了一口長氣的肖迪,冷笑著說:“阿姨,你今天約我出來的目的,是想勸我和徐堯分手嗎?”
“我沒這個意思,雖然我希望徐堯能留在長春工作,但是作為自己兒子的女朋友,我有權(quán)利,也有責任幫他把關(guān)。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感覺,你們的確不合適?!毙鞁寢屨f的直截了當。
肖迪又一個冷笑回道:“阿姨,我們合不合適,您說的不算吧?徐堯今年都20多歲了,他有自己的主觀判斷。您也是過來人了,不會單純從工作這件事上,就覺得我跟徐堯不合適吧?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合適,行,那就把徐堯叫過來,讓他自己決定,讓他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我們到底合不合適?”
徐媽媽也冷笑了一下:“肖迪,你也不用激動,如果說阿姨說的話,傷到你了,那阿姨向你道歉。我今天呢,說的話可能有些太直接了。但我認為,站在我的角度考慮,我沒有什么錯。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徐堯的爸爸也剛剛?cè)ナ?,我現(xiàn)在沒有什么依靠了,我當然希望他能留在我的身邊?!?p> 看到坐在對面氣哄哄的肖迪,徐媽媽打算穿插一下:“咱們也別只顧著說話了,來,先吃點東西吧?!逼鋵?,徐媽媽也知道,聊到這個地步,肯定吃不下去了。
肖迪拿著對面椅子上的包,對徐媽媽說:“阿姨,我不餓,吃不下了,我學(xué)校那邊還有事,就先走了?!闭f罷,直接離開了。
看著肖迪離開的背影,徐媽媽搖了搖頭,同時也嘆了一口氣。心里想,想要把兒子留在長春,肯定要過了肖迪這一關(guān),無論是讓肖迪回心轉(zhuǎn)意還是兩個人分道揚鑣,只要能把兒子留在身邊,就算成功了。
最近的一段時間,徐堯和肖迪都在準備畢業(yè)論文,會偶爾在一起吃個飯。徐媽媽約自己見面的事,肖迪沒有對徐堯說。最近的日子,兩個人過的很平淡,也沒有去上過樂器課。
到了星期五,近半個月沒有回家的徐堯,打算回家過周末。陪肖迪在學(xué)校一起吃了中午飯,把肖迪送回宿舍之后,徐堯就去輕軌站,坐車回家了。
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一個晴天霹靂砸在了徐堯的頭上。他看到媽媽躺在沙發(fā)和茶幾中間的地板上,捂著肚子。還沒來得及拖鞋的徐堯,立刻跑了過去,看到媽媽疼的滿頭大汗,連忙詢問媽媽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之后,媽媽并沒有作回應(yīng),然后徐堯立刻撥通了120。
隨著120急救車的鳴笛聲,火速把媽媽送到附近的一家醫(yī)院。經(jīng)過大夫的診斷,徐媽媽得的是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手術(shù)。沒有猶豫的徐堯,立即簽了一堆單子,然后一路小跑著把手術(shù)費和住院費交了。
經(jīng)過近一個小時的手術(shù),徐媽媽算是有驚無險??吹叫鞁寢寷]什么大礙,徐堯也終于放心了,坐在病床邊,拉著媽媽的手。
徐媽媽說:“兒子,是不是把你嚇壞了?”
徐堯稍微緊緊地握了一下,然后說:“可不是嗎,進屋時候,看你躺在那里,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嚇死我了。還好,是闌尾炎,不是什么大問題,大夫說了,手術(shù)很成功,住兩天院,就可以出院了。”
徐媽媽緊緊攥著徐堯的手,有些虛弱地說:“兒子,媽不阻止你去BJ了,到畢業(yè)的這階段,你多陪陪我吧,你這一去BJ,媽媽可能好久都看不到你了,你從小就在媽媽身邊,突然去BJ了,媽媽估計得適應(yīng)一段時間?!?p> 聽了這一席話,徐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哽咽了一會,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說:“媽,我不去BJ了,我留在長春陪您。”
看到徐堯哭了,徐媽媽也把頭轉(zhuǎn)到了另一側(cè),也控制不住了,哭著說:“沒事的,兒子,你去BJ吧,不用惦記我,媽媽不應(yīng)該阻止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去BJ,是你的一個心愿,什么事情都要跟著心走。兒子,你放心,媽媽會好好照顧自己的?!?p> 徐堯沒有再說什么,對徐媽媽說:“媽,你這剛做完手術(shù),多休息休息,別說話了?!闭f完,徐堯拿著水壺,去打熱水了。
幾天后,徐媽媽出院了。徐堯的小姨來到了家里照顧媽媽,而徐堯則回到了學(xué)校。
這一天晚上,天陰森森的,天上的烏云壓的很低,很快就要下雨了。徐堯約了肖迪,兩個人來到了學(xué)校的體育場。
走在體育場的跑道上,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拉著手。走了幾分鐘,都沒有說一句話,可能兩個人心里都有一種默契。最后,徐堯打破了這份寧靜。
猶豫了一會之后,徐堯?qū)πさ险f:“小迪,我不想去BJ了?!?p> 兩個人還是繼續(xù)向前走,肖迪也并沒有因為徐堯的話而停下來,而她并沒有感到意外,好像已經(jīng)猜到了一樣。
沉默了一會之后,肖迪回復(fù)徐堯:“你不想去BJ了,然后呢?有什么話,你繼續(xù)說吧。”
“我要留在長春,之前說的,要陪你一起去BJ的話,要食言了,對不起。”徐堯語氣沉重地說。
肖迪放慢了腳步,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難過,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回復(fù)徐堯:“沒關(guān)系,不需要說對不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嘛。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要跟我提分手了呀?你也不用難以啟齒,壞人由我來做,咱們分手吧?!?p> 正在肖迪說出分手的一剎那,天空下起了雨。兩人都沒有帶傘,就這樣淋在雨里,兩人面對面站著,雨水打在了臉上,兩個人也都哭了,傷心的淚水摻雜在雨水里,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了。
這時候,操場上除了徐堯和肖迪,已經(jīng)沒人了。肖迪哭的已經(jīng)沙啞了:“你還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沉默了十秒鐘,徐堯回答了一句:“對不起?!?p> 情緒激動的肖迪,大聲嚷嚷起來:“我不想聽對不起這類的鬼話,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話想對我說了?”
站在對面的徐堯,直勾勾的盯著肖迪,沒有任何回答,也沒有搖頭。
“難道,在一起這么久,你對我一點祝福的話都沒有嗎?”肖迪有些情緒失控。
這時,雨下的更大了。此時徐堯的心里特別復(fù)雜,因為在他的心里,特別內(nèi)疚,特別對不起肖迪,沒有陪著她一起去BJ,完成當初的承諾。然而,在肖迪的再三追問下,徐堯還是沒有表達出太多,只是輕聲地回復(fù)了一句:“祝你以后在BJ一切順利?!?p> “你能不能大點聲?”肖迪繼續(xù)大聲地喊著。
“祝你以后在BJ一切順利?!毙靾虼舐暤睾傲顺鰜怼?p> 聽了徐堯這句祝福,肖迪顯然不是很滿意,然后轉(zhuǎn)身朝著體育場大門走去,走了幾步之后,回過頭,又大聲說了一句:“沒想到,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分手之后,換來你這么一句官方的祝福,再見!”
說完這句話之后,肖迪跑著離開了。徐堯仍然站在雨里一動不動,想著自己大學(xué)時候的愛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就這樣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中。也許,大學(xué)畢業(yè)后,兩個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了。這個場面,可能也應(yīng)了景:雨季、畢業(yè)季、分手季......
這天晚上,徐堯沒有回寢室,把王瑞洲叫了出來,去王老板的飯店,喝了將近一宿的酒。像很多失戀的男孩子一樣,借酒消愁。
王老板在店里,知道徐堯分手的消息,對他進行了一番安慰,而且,到了該打烊的時間,也給徐堯亮了綠燈,整晚都沒關(guān)門,還給免了單。
到了凌晨四點多,徐堯徹底喝多了,王瑞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徐堯弄到了寢室。又吐了兩次之后,徐堯在寢室睡了一整天。寢室里的爛攤子,都是王瑞洲給收拾的。
分手這天晚上,肖迪并沒有像徐堯一樣,出去借酒消愁,而是在寢室里哭泣,寢室里的姐妹們也是聚在一起,對她不斷的安慰。在這個漫長分手的夜晚,肖迪也一宿沒睡,一點點刪除手機里兩個人曾經(jīng)的照片。
渾渾噩噩度過了這段難熬的日子,通過了畢業(yè)答辯后,終于迎來了畢業(yè)典禮。典禮上,徐堯和肖迪打了一個照面,但是彼此像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交流,哪怕一句眼神上的交流也沒有。就這樣,徐堯和肖迪徹底地淪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