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愧疚之意頓時消散,她滿面寒霜,忍著喉嚨的劇痛,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晰,“我說最后一遍,我不可能把東西給你?!?p> “嗯,我知道。我很餓?!?p> 孟長歌一聽這話,先是愣了愣,他不應(yīng)該這么淡定,怕是還有什么別的條件罷。直到后面半句話蹦出來,她挑起雙眉,脫口而出,“怎么不去吃飯?”
孟長歌微微蹙眉,不對!
終風(fēng)一身武藝極高,憑他的身上去外面弄點東西回來吃應(yīng)該還是做得到的??墒撬f餓了,要么是他受傷了要么……是有人不允許他出去。相比較之下,后者的可信度要大得多。
“你會做飯,我?guī)闳N房,你做頓飯給我吃權(quán)當(dāng)報答?!闭Z氣很是篤定,絲毫不覺得她會拒絕。言罷,點起燈籠就向外走去,黑暗之中他的道袍被風(fēng)吹得冽冽作響,身影單薄,重劍看著就壓得人踹不過氣來,他卻不受影響。
一種慢慢從心底浮上來的柔軟,緩緩堵住她的喉嚨,說不出話來。從前卓依也是這樣,偷偷半夜的起來說餓了。兩個人摸到廚房做飯吃,卓依說自己做的飯菜很好吃,要吃一輩子。
她其實很不喜歡這種做事會被別人肯定的感覺,可是此刻她更不好拒絕,她有點同情終風(fēng),更多的是同情自己。
可是她又有什么資格去同情別人?
眼見著燈火就要消失在視線里,她一瘸一拐的緊隨其后,孟長歌怕黑也怕死,她要惜命。
燈籠除了照亮地下的路,屋外的景物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個大概輪廓。眼見終風(fēng)一點也不擔(dān)心的樣子,孟長歌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至少現(xiàn)在這些人還只是軟禁,并沒有準(zhǔn)備置自己于死地。
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終風(fēng)停下步子,仰頭望去。小小的匾額上刻著兩個字,他看不清,因為太矮。孟長歌走過來,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去,她的披風(fēng)丟了褲腿還被劃爛了,冷風(fēng)一吹直往里面灌,凍得她渾身沒有半分暖意。
再不烤火,她就要凍死了。
把屋子里的所有的蠟燭點上,窄窄的小屋里頓時屋里亮堂起來。孟長歌一邊搓手一邊繞著膳房轉(zhuǎn)了幾圈,雖然這地方不大,好在鍋碗瓢盆一應(yīng)俱全。灶臺和碗筷上落了一層灰塵,看來是沒開過灶的新膳房。
終風(fēng)小臉緊緊的繃著,眸子里閃過幾分期待,“開始吧。”
“沒米沒油沒鹽沒水,你準(zhǔn)備怎么做飯?”女子揉額角,不知道是頭疼還是無奈,亦或者兩者兼之。
“我真的很餓……”終風(fēng)皺眉頭,聲音越來越弱,“他們出去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也沒有人給我們送飯。茶都是我自己用雪水煮的,柴還是他們家的凳子……”
聲音到這,戛然而止。
終風(fēng)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孟長歌身后,臉色未變,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小人的懼意,小手此刻握成拳狀塞在身后就是最好的證明。再者,進門時她記得自己順手就把門推上了,可這背后的寒風(fēng)是怎么刮來的?怕是有人來了。
氣氛詭異一片。
孟長歌吐了一口氣,握緊袖子里的暗箭,轉(zhuǎn)過頭,眼前是兩個站在門口男人。
一個怒氣沖沖,一個滿臉倦意;一個穿著窄袖長袍,一個寬袖大氅。
“我餓了,她來幫我做飯,我們沒有別的意思……”終風(fēng)上前。
“沒米沒油沒鹽沒柴你準(zhǔn)備怎么做飯?”這話是對著孟長歌說的,滿臉憤怒的男子盯著她,見她眼底的迷茫更是生氣。自己一進門就聽旁邊的影衛(wèi)說她已經(jīng)醒了,半夜三更的打著燈籠往園子邊上走。小園邊上是整座府邸的最低處,若是從哪里翻墻出去,可以直通長街。
他面色一沉就往這邊飛奔而來,一個終風(fēng)還有孟長歌牽制著,可是兩個人連起手來怕是這是影衛(wèi)一時也拿不下。鐘離彥一把奪過屬下手里的食盒就摔在地上,渾身上下就寫著四個字:不要惹我!
他追求絕對的勝利,自然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幾個起落就已經(jīng)到了圍墻邊上,沒看見人。影衛(wèi)又來報,說兩個人已經(jīng)去了膳房,點了所有的燭火,意欲放火燒屋子,再趁亂跑出去。
鐘離彥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是怒火,雪花落在肩上也不曾沾濕他的衣裳。好不容易趕到了膳房,他一腳就把門踹開。偏偏這女子還是一臉無辜的低下頭,他更加生氣,言語也跟著毒辣起來,厲聲喝道:“怎么?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掩蓋你那骯臟的內(nèi)心嗎?你只是一個小小女子,哪里來的那么多算計心腸?怪不得將軍府會被滿門抄斬,你流落至此!”
終風(fēng)和阿勒面色皆是一緊,生怕孟長歌會做出什么事。
接到終風(fēng)的眼神,阿勒趕緊上前打圓場,“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二位大人,公子也是因為著急并無惡意,還望大人們多擔(dān)待,擔(dān)待?!?p> 孟長歌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子,在無別的情緒流露粗來,“那也比你好?!币魟偮?,冷風(fēng)襲來,她直接被鐘離彥掐住脖子抵在墻上。速度極快,終風(fēng)還來不及反應(yīng),鐘離彥的手已經(jīng)掐上去了。
對上眸色狠戾的人,她沒有半分懼意。反是用力握緊他的手,兩股力道使在一起,孟長歌臉頰已是通紅的。沒有掙扎也沒有言語,她就這樣無聲的看著這個人。
從那場自殺般的戰(zhàn)爭之后,她所有的眼淚都流盡了,這些天的逃亡她也忍受夠了。日子過的像過街老鼠般,她對未來再也沒有任何憧憬,所有的事已經(jīng)麻木了,在她心底生死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只是很累。
曾經(jīng)這片大陸最引以為傲的孟家已然衰敗,她無顏茍且存活下去。
不如,今天的一切都做個了斷吧!
劍氣破空而來,直直刺向鐘離彥的手腕處,是終風(fēng)!
“松手!”
“不自量力?!?p> 電光火石之間,終風(fēng)退開數(shù)步,虛弱的跌坐在地上。嘴角留下一絲血跡,終風(fēng)強忍著喉嚨里的腥甜味往肚里咽,眼睛死死的盯著鐘離彥。
要不是他手送得快有摘了自己脖頸上的玉玨,今天管他是什么王爺皇子招惹不得的大人物,自己定要他拿命來償!
終風(fēng)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視線里阿勒急急忙忙的奔過來,此后,一片黑暗。
好像有誰一直在他耳邊低聲喃語著什么,腦子里總是嗡嗡嗡的,很是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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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稚初
PS:過幾天再改文,錯別字大bug什么的到時候就去見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