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歌一邊哭著一邊把他扶起來,這是個力氣活,鐘離衍整個人都快壓在她身上,她一步一步走得格外揪心。
打小孟長歌就不看悲情的話本子,可是卓依喜歡,孟長歌有時候按捺不住就趴在她邊上偷偷的看上幾眼??粗粗?,兩個人就抱成團開始哭了,嗚嗚嗚,這個故事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以后再也不看了。
她不是不喜歡看,只是動情處哭得太厲害了。
鐘離衍,原來你也這么悲慘,那我希望你能和話本子寫的一樣,最后都有一個美嬌娘。
拖著鐘離衍慢慢走著,雨水糊了她的眼,腳下一滑,孟長歌重重的摔在地上。鐘離衍跟著栽了下去,孟長歌抱著他的腦袋,后背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苦著臉,忍著沒吭聲。
心疼和肉疼,兩碼事。
顧及到鐘離衍的傷口不能在這種條件下碰臟,她一身泥水緩慢的爬起來,把他拉起來繼續(xù)往前走。
她不認識路,就朝著野草不那么長的地方走,走了半晌,黑不拉幾的天空上突然打了一道驚雷。明晃晃的閃電看著就嚇人,孟長歌嚇得下意識就往鐘離衍懷里縮,沒有預料的溫暖,反而漸冷。
她知道時間不多了,那種感覺有些絕望,更多的是不甘心。
孟長歌努力睜大眼睛,抹盡臉上的雨水,沒有山洞,崖縫倒是有一個。
想了想,有個避雨的地方總比沒有要好。她吃力的扶著鐘離衍往崖縫底下挪過去,里面要比外面看著寬些,還有幾塊勉強能算得上休息的大石塊。
孟長歌在崖縫底下尋見了一出小水洼,欣喜之余連忙將手里的布條浸進去。
布條很小,一下子也只能將傷口清理一小塊出來。
孟長歌是個能偷懶就偷懶的人,索性又撕下幾條來,原本本就泥星點點衣裙已經被撕下到膝蓋的長度,一雙纖細的腳踝在夜里看著白凈得很。
孟長歌替他把傷口一一處理干凈,又把他衣服脫下來架在一邊的樹枝上烤著。
做完這些,再探探鐘離衍的脈象,沒有什么變化。孟長歌累得眼皮都睜不開,頭一歪就栽在地上睡著了。
崖縫底下寒氣很重,孟長歌一身濕衣服睡著睡著就覺得冷得很。
不覺間就往火堆邊靠過去,幾塊干柴架起來的火堆到后半夜就徹底熄了,只留下幾絲青煙。
鐘離衍睜開眼簾,閉上,猛然再度睜開。
鼻尖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手臂上軟軟的觸覺,他側頭:孟長歌正蜷在她懷里,睡得很甜。
他不動聲色的繼續(xù)躺下,眼睛盯著她看。
這才注意到,孟長歌是真的好看,比起那些個什么漠北第一美人、云川第一美人要好看得多。
怪不得他落下水的時候看見她向自己游過來,滿腦子都是那一句話: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他把玩著她潤潤的發(fā)絲,在指尖卷了個圈,往她鼻翼底下?lián)狭藫稀?p> 孟長歌打了個噴嚏,伸手又把他纏住,活脫脫一小章魚,臉還一個勁在他身上蹭啊蹭。
小章魚臉湊近了些,嘴里不知道嘟囔著些什么,臉色看著就不好。
他湊過去聽了聽,小章魚正開始假哭,“你怎么不抱我???你是不是還想著小八,嚶嚶嚶~你果然不愛我……”
鐘離衍心里一沉,手還是搭在她腰上了,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小八?”
一念這個滿是低俗的風塵名字,他腦子里就冒出來一個衣著暴露風情萬種,還是那種極有心計城府又深的女人。
聽孟長歌這意思是自己被這小八排擠得很,合著她那小情郎在府里還養(yǎng)著一個女人吶!鐘離衍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去拖刀,“楚陌,好,你等著……”
“嚶嚶嚶~你不許再不陪我就去找小八,不然……不然我就去跳河,我死給你看……”某人音調撥得更大,一臉悲痛欲絕,眼角半點眼淚也沒出來。
跳河?那還得了。
鐘離衍怒從心起,一巴掌就打在她屁股上,“不許死,聽到沒?”
某人慘兮兮的假裝吸了吸鼻涕,“那你說,你說你不找小八,再也不理它。”
聽著頭頂沒聲響,某人又開始發(fā)作,“嚶嚶嚶~你不愛我,你……”
“不理,再也不理?!?p> 得到某人的保證之后,小章魚才停下來,又熟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