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秀坊是天下第一派,我家公子卻不曾與你們有個來往,今日前來,是何用意?”陸離眼神掃過眼前女子,清一色的白衫,每個人臉上神情也近乎一樣。
冷漠、空洞,沒有絲毫的生氣可言。
暮雪時至此時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厭煩,“今日來,自然是想問您要一樣東西。”
“你們主上好血,剝皮紙、制骨蕭,你們來是要哪一種?”楚陌溫和一笑,眉眼泛著柔意。
這樣殘酷的事從他口中吐出來也是柔和的,聽上去不覺絲毫突兀。
智者臨陣有大氣,說的大抵也就是這樣的人。
有幸的是,這種人她畢生見過兩位,一是主上,二是楚陌。
“主上說,全要?!?p> 她像是一個羞于吐露心跡的小女孩,掩唇輕笑,生怕對方會笑話自己一般。
楚陌面色微冷,覺得這人好大的口氣,即便他給,對方還真的都敢要?
身為殿下的貼身侍衛(wèi),最重要的是會察言觀色。
有的事不需要主人開口,你就應當處理好一切。
陸離揮揮手。
身后的暗衛(wèi)們松了弦,數(shù)百支箭矢破空而來,密密麻麻,聲音尖銳。
七秀坊的女子們并未閃躲,站在原地,眉宇間沒有絲毫怯弱。
最近的首箭還有幾寸的距離時,她們齊齊的揮動右手,十尺長綾往同一方向打去??瓷先ポp飄飄,實則力道無窮。
白綾匯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把巨大的羽扇,每一羽紋又看得真真切切。
箭陣就這樣生生的被這一扇,扇缺了右翼,氣勢頓減了半截。
左邊一揮,左邊箭矢也偏離的方向,落在一片樹林里。
凡箭過處,入木三分,枝斷葉爛林沒。好厲害的箭!
羽扇在空中扇了十余下,空中除了一輪皎月那還有黑鴉似的箭矢。
陸離大量著公子如寒霜的面色,再度揮手。
噌噌噌——檐下除了楚陌,剩下的一半人都動了。
疾風挾著道道劍意鋪面而來。
長綾善遠攻,那他們就近斗好了。
女子們利落的將綾布收入袖間,一手挽起秀發(fā),一手握后頸處的劍柄緩緩拔出來。動作很優(yōu)雅,每個弧度看上去都是那樣自然。
可是她們的動作很整齊,是那種很自然的整齊,而非刻意。若想這么多人打到這樣一個境界,必定是自幼練習才可以達到的。
每個人的習慣不同,要將其完全改變,需要時間。
七秀坊為了培養(yǎng)出這樣一批人定然廢了不少氣力,能一睹風采,實屬不易。
可是這并不能讓楚陌心寬一些,畢竟,這些人是來殺他的。
雙方已經(jīng)交手!
通透的白衫和漆黑的墨袍糾纏在一起,潔白的大地和無邊的夜色彼此分明,倒像是有墨自天際而下,將整個世界染成一副動靜畫。
唯一不協(xié)調的是他們臉上漸漸增多的血漬,以及轟然倒下的尸體。
血還是燙的,又紅又腥。
楚陌斷定的沒有錯,這的確是一群自小就接受訓練的女子們。
她們的劍法很精妙,既有女子柔情,又不似定禪派的初沈劍般的復雜,也不似白云院的兩儀劍般輕態(tài)。細細看,卻又兼有,總之,這種劍法很妙。
女子共有三十三個人,每三人一組。
劍到處暗衛(wèi)們除了躲讓,只剩下被殺。
一方面是自身本就厲害的原因,另一方面,她們似乎很了解他們。
若不是很了解,那又怎么會知道他們的下一劍怎么劈,手肘會往那邊襲?
楚陌背微寒,突然覺得自己剛剛錯了。他以為這一幫人來刺殺自己,太少。
其實這么多人不僅足夠,反而……有些多余。
自雙方交手以來,暮雪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卻是抽手退在樹下站在。
樹下站著。
場地上刀光劍影,一片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早已分不清誰占上風,獻血橫流。
雙方唯一的默契就是沒鬧出動靜來。
楚陌棲身的地方是壽府附近的一處郊區(qū),四周荒無人煙。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一道天然屏障——孤狼,再者,這里也是通往前線的唯一答道。
物資流轉,兵線推移,此處為必爭之地。
而此刻,濃厚的血腥味在不斷蔓延,極有可能吸引得大批孤狼前來覓食。
陸離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場上,一面時刻提防暮雪暗襲。
而暮雪沒那么過多的關注,更像是來看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