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第二天,各路門派皆因孟長歌的到來紛紛提前到場。
無他,長歌門這幾年囂張的氣焰惹得諸多不快,礙于七秀坊沒有大小動作他們也只能暗地里使使絆子。
面上要讓七秀坊不覺得他們越俎代庖,背地里要讓長歌門吃點(diǎn)苦頭,這絆子使得要很有水準(zhǔn)才行。沒水準(zhǔn)的要不就被長歌門收了,要不就得罪了七秀坊,落了個兩邊都不討好。
于是,這次武林大會舉行之際,關(guān)于本次賭注最高的莫過于武林盟主之位到底是孟長歌與七玲瓏究竟誰更勝一籌。
嚴(yán)松一身黑衣,斜坐在高處的那把酸木枝雕花椅上,品著盤里帶水的葡萄,桃花眼微微瞇起,絲毫不顧下面的那些眼光。
前幾年各門尖子折在嚴(yán)松手里,有七玲瓏相護(hù)江湖上紛紛要他命不成。這次他運(yùn)氣不佳,這輩人才更是杰出,只要七玲瓏不下臺,他能輕易退身?
自然不能,新盟主上位為息眾怒先廢的也是他,嚴(yán)松今日必死。
人群騷動起來,孟長歌一手牽著孟虔抬步上樓。
身后十幾號弟子清一色的水白長袍,襟口紋有大片紅松林,銀絲繡的梵語經(jīng)光似浮動起來般。表情近乎一致,冷冷地,高不可攀,怎么看都是囂張。
孟長歌偏首掃過在場眾人,或善或惡的目光頗為忌憚的收了回去,換上了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經(jīng)過隔間的時候,那小廝避開最短的路,直直領(lǐng)著他們往七秀坊所在的隔間去。
這些小伎倆不難看出來是有意為之,怪就怪仇敵多,沒上場就要挑事。孟長歌默默想著,自己不過占了他們幾處莊子,有過些摩擦而已,做的的確不算過分,果然這群莽夫度量小得很。
隨著人群的靠近,七秀坊垂著的門簾輕輕抖開,墓雪隨著一個小女子提裙站在大道中間。因?yàn)楸诚蛑娙?,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紛紛避開障礙于急著去看期待以久的場面。
孟長歌握緊寬袖間的流光劍,面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孟虔似乎也感覺到了這氣氛的詭異,害怕的往娘親身上靠了靠,目光閃閃躲躲。
“我們家主子心情不好,令我來看看,哪家的狗不長眼。”墓雪立在廊道正中間,盈盈笑面卻令人一背寒氣。
此言一出,幾個耐不住性子的門徒面有慍色。
橫在兩撥人間的小廝識相的屈腰往后,眨眼間小女子甩袖,白綾似有眼睛似的纏著那小廝生生甩了出去,砸在柱子上,驚天的一響,斷了氣。
孟長歌手快的去捂孟虔的眼睛,聽得雞皮疙瘩自心起,不去看也知道是如何的駭人。
他努力裝著自己不害怕的樣子,覺得自己以后要跟爹爹認(rèn)真說一說,好好的小姑娘怎么這么兇。
還想看戲的都知道七玲瓏這是動怒了,真拿七秀坊瞎的任他們亂潑水。一時間樓上樓下鴉雀無聲,墓雪向孟長歌抱歉頷首,“驚擾了?!?p> 嚴(yán)松略微坐正了些,還是笑,“底下人誤事,姬門主別生氣,先落座吧,別耗了時辰。”
聲音輕飄飄的落下來,孟長歌抬頭,恰巧與嚴(yán)松對視了一眼。
嚴(yán)松目光算不得尖銳,總給她一種不大舒服的異樣。
落座,昨天最后勝出的那位壯士站在臺上。
四層小門較量了一大半,比試者能待在臺上的時間也慢慢拉長。來前商量過了對策,十幾號弟子說不得多也說不得少,沒兩個人就虛得負(fù)責(zé)清理一幫小門派,十大門派內(nèi)的人則由終風(fēng)幾位尊者出手。
只要七玲瓏不下臺,孟長歌對這次大會抱有五成的信心。另外五成,就看天時人和。
若是七玲瓏從間使絆子,她也只能卑劣些連他一塊滅口。長歌門需要在這次會上出風(fēng)頭,近些說可以擴(kuò)展名氣,遠(yuǎn)些說她需要江湖統(tǒng)一,完全臣服的統(tǒng)一。
天下亂起來,權(quán)勢才是最有用的。
養(yǎng)一批死士太久,她迫切的需要一批武藝高強(qiáng)對她又完全忠心的人。
王侯將相家的密探廣布于市井間,有的長達(dá)幾輩人都是做探子的。一旦地方有動靜,消息就會從各地迅速傳到京都。
她不敢賭,漆身易容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謹(jǐn)慎。當(dāng)她徹徹底底的把自己放在高處時,也是放在暗處。四海之內(nèi),各路宗門皆有她所控。
孟長歌一來,昨日還敢胡扯打鬧的弟子安靜得有些反常。覺得屋里溫度都跟低了不少。
長歌門的弟子們心底一片清澈。
這就是門主的功效,不怒自威,不言自寒。
早年這種大場面孟長歌只聽人講過,說書人講得那叫一個精彩,怪不得總有些少年公子腦袋一熱就提劍欲做逍遙客。等她真正在邊上了覺得也就那樣,沒有說的那么好。
弟子眾多,她也只能裝樣子盯著臺上,看過幾場覺得這些新興小派太粗魯,血肉橫飛的。
小八扯了扯她的衣角,“師尊,那人使的什么招?怎么那個老頭就倒下去了呢?”
長歌門弟子上百,孟長歌收做弟子的只有三個——都是青山寨出來的。至于小八,他的名字很有淵源,當(dāng)年斐然長公主養(yǎng)過一條兇犬,喚的也是小八這個名字。
終風(fēng)“隨口”提過,孟長歌就把人收在座下了。
孟長歌:“不是招,下的毒。他揮出去的看著是鞭子,末端有暗槽。鞭子打過去,老頭伸手去擋,粉末就已經(jīng)混著他呼吸進(jìn)去了。”
眾人斂息的盯著那鞭子看了又看,第八十二招的時候算是看出來那的確有個暗槽。
小八了然,自以為又小聲的補(bǔ)了一句,“師尊,那我的削魔鞭尾部也能這樣嗎?”
孟長歌不解,“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你要做什么?”
“萬一……”小八支支吾吾,“我下次遇見壞人了,就可以下點(diǎn)迷藥……”
孟長歌驚嘆,“那你不動手反而先想著給人家下藥?我不過出門幾日,回來你連腦子都丟了。”
底下一片憋笑,小八漲紅臉,“不,不是……我……”
“終風(fēng),帶小阿虔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順便給念白醒醒腦子。”
小八,本名念白,門內(nèi)都是按著排位喊的。大概唯一知道其中內(nèi)情的人只有孟長歌了。
一干師兄弟們同情的看著小八,什么順路,可憐的師弟要獨(dú)自面對師尊,還順路?分明就是故意的。
安稚初
小劇場: 終風(fēng):你要裝個暗槽放迷藥? 小八:不,不是啊,我就,就問問 終風(fēng):那你遇見壞人了,就是想著給人家下藥? 終風(fēng):師叔,沒沒有! 終風(fēng):再說一遍。 小八羞憤欲死,沒想下藥。 終風(fēng):不是這句。 小八:師叔。 終風(fēng):晚上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