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尋回記憶,就要找到他。
好在我已經(jīng)知道男子的樣貌與姓名,只要去判官處借到生死簿一閱,便可尋到男子的下落。
明日正好收假,重新回歸鬼使的日常工作。
一念及此,因果園會一事帶來的郁悶心情被沖散不少,一夜好眠。
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做了精致的四方桃花糕揣入袖中,穿著鬼使服精神抖擻前往迷魂殿報道,正巧又在迷魂殿遇到了吳青。
平日里鬼帝與東岳大人往來的信件一向是由我負責,我受傷的這半月假期內(nèi),便是吳青替我跑這個腿。
原本見到鬼帝我心中還頗有些忐忑,想著我與他兒子的八卦四下流傳,會不會因此被指責。
出乎我意料,鬼帝見我前來報道,直接丟給我兩封信,讓我與吳青一道去森羅殿,關于果園會的事半句未提。
我懸著的心放下大半,拿了信跟著吳青一道歡歡樂樂出了迷魂殿。
我與吳青一路御著陰風,邊趕路邊閑聊起來。
吳青先開口,“近日因為神魔之井封印松動的緣故,鬼帝與東岳大人都極忙,你回來了就好,我森羅殿的差事也好輕松些。”
我聞言又一次緊張起來,問道,“神魔之井的情況已經(jīng)這么嚴重了嗎?”
吳青嘆了口氣,“是啊,大人已經(jīng)數(shù)日不曾出過森羅殿了,每日只睡兩個時辰,除了每日大批的公文,還時時刻刻守著神魔之井動向。這陣子雖然沒有查到魔族人自神魔之井而出,這些年一直隱匿在地府的一些魔族卻有隱隱騷動的跡象,天界已收到消息,遣使回復,說不日也要派人前來地府幫忙?!?p> “天界?所以接下來東岳大人要與天族人合作,一同加固神魔之井的封印?”
上次東岳大人便說了,要加固神魔之井的封印,天族也會派人前來協(xié)助。
此番天族來人,多半與此有關。
“不錯,就這幾日的事。據(jù)說天界來的這位大人修為很高,不輸于東岳大人,若是能夠成功將神魔之井封印加固,你我也不必終日憂心了?!眳乔嗟馈?p> 這樣看來情況還不算最糟糕,東岳大人修為很高,與鬼君鬼帝是一個級別,再加上一個旗鼓相當?shù)奶熳甯呤?,成功加固封印的把握很大?p> 我與吳青速度很快,不過一個半時辰的功夫就到了森羅殿前標志性的大古松。
森羅殿比迷魂殿更宏偉,高屋建瓴,翹檐飛角,正殿門額上一副絳漆木匾,上書“森羅寶殿”四個鎦金大字。
注視著“森羅寶殿”四個令人心生肅穆的大字,我不由自主理了理衣冠,才與吳青一道入殿。
東岳大人今日穿了一身銹了龍紋的朱黃錦袍,正襟危坐于正殿之中,恢復了東岳大帝的威嚴姿態(tài)。
牛頭馬面隨侍兩側,神色恭謹。
平日里東岳大人在森羅殿辦公時,應是判官在左隨侍,牛頭馬面在右隨侍,今日判官卻不在正殿之中。
森羅殿中氣氛端肅森嚴,不比在茅草屋中隨意,我上前躬身向東岳大人行禮,將袖中的信件送至大人案前。
“東岳大人,這是鬼帝給您的信?!?p> 東岳大人正在批閱公文,見了是我靠近,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文書,沖我招了招手,“小丫頭來啦?聽說你上次回酆都讓大野狗給咬了,如今手上的傷可好了?”
大人忙碌之余還記掛著我的傷勢,我很是感動。
我感激一笑,乖乖回應,“勞大人記掛,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p> 東岳大人“嗯”了一聲,我按照規(guī)矩,放下手中的信件以后,退到牛頭馬面之下與吳青并排,垂首等待大人的吩咐。
往日在森羅殿,大人一般看完鬼帝的信之后,會道一聲“辛苦了”,算是送客的意思。
森羅殿的規(guī)矩,比在小茅屋時要嚴肅得多。
我靜靜等候大人的下文,思忖著一會兒順便去森羅殿側殿找找判官,問問生死簿的事,看看能不能問到一些關于那位叫“吳戈”的男子的線索。
東岳大人拿起鬼帝的兩封信拆開,好看的眉頭漸漸蹙起。
一直等了許久,大人也未再對我說什么,似乎沉浸在思考中。
過了一會兒,才拿起一張信紙,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我悄悄撞了一下吳青,吳青抬頭看了我一眼,開始眼神交流。
“估計是神魔之井的事?!?p> 我憂心忡忡的眼神被吳青準確捕捉到,吳青微不可查地點點頭,眼神朝著天上一飄又恢復恭謹神色。
“八成還涉及天界的事。”
我成功接收吳青的信號,同樣收起眼神躬身侍立。
東岳大人寫了滿滿兩張紙以后,拿起一個信封,將兩張寫滿了的紙裝入信封封好,這才抬頭對我說,“小丫頭,你把這封信帶給鬼帝。辛苦了。”
我上前幾步,接過東岳大人手中的信件,躬身一禮離開大殿。
吳青繼續(xù)留在大殿,不再與我同行,想來是東岳大人另有差遣。
出了森羅殿正殿,我并未直接返程,在殿外一拐,進了森羅殿側殿的陰司,正是判官的辦公之署。
判官果然在。
眼前身著朱袍腰圍犀角的判官緊閉雙眼,手里握著一本書搖搖欲墜,一腳翹在桌上,橫仰在桌子上張著嘴,一邊打呼嚕一邊流口水。
判官一向勤勉,難得被我看到偷懶的時候,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好啊老崔,東岳大人在正殿忙得團團轉(zhuǎn),你卻在此偷懶,信不信我去大人跟前告你的黑狀!”
我笑嘻嘻上前,一把抽出他手中的書,“啪”的一下往桌上一拍。
崔判官被我一驚,眼睛還未睜開的時候腿就下意識一抖,直接從椅子上翻倒在地,原本睡得白里透紅的臉,一下子嚇得通紅。他狼狽從地上爬起來,紅著臉怒道,“玉葉,又是你嚇我一跳!每次遇到你就沒好事,這回休想我再幫你!”
我并不驚慌,悠悠閑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我這是報你當年裝吊死鬼嚇我的一箭之仇,當年我可是從梁父山的懸崖上摔下去,差點沒斷腿?!?p> 崔判官余怒未消,狠狠瞪我一眼,沒好氣說道,“找我什么事?”
“自然是正事?!蔽倚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