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東京最近議論紛紛一檔子大事,來自劉府。
官宦人家常自設(shè)學(xué)堂,請大儒教授自己與親朋的孩子,劉府大少爺劉沉香就原本在隔壁李府設(shè)的學(xué)堂讀書,誰料大少爺說不喜歡讀書,成績天天下滑,眼看著好好一神童就要泯于眾人,劉府老爺劉璽大人按耐不住,就專門自己請了大儒,自己設(shè)了學(xué)堂,把大小兩個少爺接回去專門教導(dǎo),大少爺也不知怎么,一下子又好學(xué)起來,還自己要求學(xué)武了,一年以后修了個文武雙全的名聲,連皇帝都聽說了,對沉香還稱贊了好幾句。
本來是件簡單事,可事往往在閑人嘴里變了味,劉大少爺改觀如此明顯,眾人漸漸把矛頭指向了李府學(xué)堂的夫子,都說是夫子教的不好。
李府家的大少爺與沉香年紀(jì)相仿,是個嬌慣出來的紈绔性子,一聽這話,覺得自家落了面子,按捺不住,氣得帶了下人直接上門找茬。
剛巧,劉璽與夫人帶著劉秋官出門禮佛,而唯一管的住的白牡丹出門給沉香挑新衣服緞子去了,就沉香孤僻不樂意去禮佛,也不愿上街,就留在學(xué)堂讀書。
李府大少爺直接沖到沉香跟前就開罵,什么“沒娘的野zhong”、“怪胎”之類的字眼往沉香身上劈頭蓋臉的砸,沉香就算早熟,但畢竟年紀(jì)還小,性子哪里沉的???兩個少爺不多時便打了起來,下人好不容易把他們兩拉開,誰料拉沉香的下人一個沒注意,沉香竟一把舉起一個花瓶往李府大少爺頭上一砸……
李府大少爺當(dāng)場一命嗚呼,事鬧大了。
劉璽帶著家人與白牡丹是同時回到劉府,聽了此事,劉璽差點眼一翻就暈過去,而王娘子倒是定的住,拉了秋官在學(xué)堂外邊,讓劉璽與白牡丹進(jìn)去了,進(jìn)去一看,沉香就站在尸體旁邊,渾身的血與腦漿,一臉的冷漠,全府下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院子里,奶娘坐在地上哭嚎,而李府的下人被管家強行留住了,在大喊大叫,不過還沒讓對面李府的人曉得。
見劉璽回來了,奶娘也不哭了,李府下人里頭領(lǐng)頭的對劉璽叫,“劉大人!你來看看你兒子干的好事!我們老爺不會放過你們劉家的!”
劉璽又氣又怕的發(fā)抖,沒有回答李府的人,李府的人見劉璽神情不對,一時也沒說話了,而白牡丹則驚住了,她曉得沉香天生手辣,但沒想到居然會因口角殺人。
劉璽知自己是頂不住的,李家與自己官位相同,定會一旨訴狀告到皇帝跟前,如今的這位皇帝有些昏庸,但也不至于昏庸到連這么顯而易見的事也會讓沉香輕而易舉的逃過去。
劉璽看著沉香顫抖著手在沉香臉上刮了一巴掌,沉香依舊冷漠,臉腫了也沒吭一聲,劉璽定定盯了沉香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著跪下一把抱住了沉香。
院子里的人都鴉雀無聲,連白牡丹都說不出話來,王娘子在外聽見這聲音,獨自進(jìn)來站在了白牡丹身邊。
過了好一會兒,劉璽松開手,半跪著扶著沉香雙肩,哽咽道,“是父親不好,竟將你教成了這副模樣?!?p> “父親大可讓孩兒給李家這小子償命。”沉香微微動容,“此事是孩兒對不起父親,影響父親的仕途了。”
“胡說八道?!眲t的手緊了緊,“你是父親親生的,哪里能送你去死?父親替你去死都行?!?p> 王娘子皺了皺眉頭,對院子里的道,“管家,你帶人把李少爺?shù)氖w抬回李府,跟李府的下人回去跟李大人說,我們劉府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只是這事終歸是他們李家先來我劉府撒野挑事,讓他們自己也想想,就算打官司到皇帝陛下面前我們劉府也不怕,其余的便都先散了吧,把奶娘扶下去洗把臉歇歇?!?p> 一院子的人很快就散了,白牡丹離開后,立刻又隱身回了院子。
王娘子到劉璽身邊,也跪了下來,一手扶著劉璽的肩,輕柔勸道,“老爺,咱們家沉香終歸不是平凡人,咱們趕緊去屋里何仙姑神像面前拜上一拜,讓仙姑來幫忙?!?p> 劉璽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喜道,“對對,是我急昏了頭,咱們家沉香哪里是平凡人?仙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p> 沉香眼睛瞇了瞇,沒說話。
“沉香,你跟父親來?!眲t拉起沉香的小手,“父親要告訴你一件事,關(guān)于你親生母親的。”
沉香垂了一下睫毛,沒說自己已經(jīng)曉得了,因為白牡丹囑咐過他,不能告訴劉璽他們,白牡丹的存在。
劉璽拉著沉香來到何仙姑的神像面前,先是講述了他與楊蓮的過往,再讓沉香跪拜何仙姑,沉香不過一拜,神像立刻飄出一縷青煙,變化出何仙姑。
何仙姑見著拜自己的是沉香,先是訝異,再是對劉府里的血腥氣息感到驚詫,忙問劉璽,“怎么回事?怎么會有沖天血氣?”
劉璽將沉香殺人的事講了,何仙姑瞪大了雙眼,看著沉香說不出話來,半晌后方道,“你這性子怎么回事?不像三圣母,也不像楊戩?!?p> 王娘子道,“仙姑想想法子,救救沉香吧?!?p> “沉香殺了人,自然應(yīng)當(dāng)血債血償,我能有什么法子?”何仙姑苦惱道,要包庇沉香,定要攪動人間朝堂風(fēng)云,如今天上拿人間朝堂當(dāng)棋盤,哪個神仙敢插手?再者,她素來性子剛直不阿,雖是李少爺挑事,但沉香防衛(wèi)過當(dāng)也是事實,她良心也過意不去。
“仙姑,沉香是三圣母唯一的孩子啊?!眲t說著就要給何仙姑跪下,“三圣母還在受苦,你忍心她連沉香的面都還未見過,就天人兩隔了嗎?”
“這……”何仙姑自然也放不下與三圣母的情誼,她攔住劉璽跪她,在房中踱了幾步,心一橫,道,“如今怕是只有一個法子了?!?p> “什么法子?”劉璽急問。
“如今天庭局勢不穩(wěn),楊戩入獄自身難保,梅山兄弟消失無蹤,云華長公主被軟禁,三圣母現(xiàn)下其實并無人管,自然沉香也沒人管,沉香若是能修的法術(shù),以神仙身份回來,就算是人間皇帝,定然也拿他沒辦法?!?p> 劉璽問,“可哪里有時間讓沉香修成神仙?。俊?p> 何仙姑嘆道,“不錯,這也是個問題?!?p> “有時間。”王娘子突然道,“讓秋官替沉香頂罪吧?!?p> 此言一出,一屋皆驚,沉香更是驚呼出聲,“大娘子?”
“這、這……”劉璽顫抖著道,“秋官也是我的孩子啊,還是我去頂罪吧?!?p> “老爺別急?!蓖跄镒拥?,“秋官是我親生骨肉,我自然也舍不得,但你我二人若是頂罪,李府的背靠蔡京大人定然要我們償命,而秋官還能疏通疏通,讓皇上看在是李少爺先挑事,秋官還年紀(jì)尚小不懂事的份上,逃得一命,判個在牢里關(guān)上些年,待到沉香回來,救出秋官,自然皆大歡喜?!?p> “那豈不是委屈了秋官?”劉璽蹙眉道。
“我自己擔(dān)待,用不著弟弟替我?!背料憷淅涞馈?p> 王娘子道,“沉香,我雖非你生母,但一直拿你當(dāng)親生骨肉看待,你若是記掛你弟弟,你就早日修成神仙回來救他?!?p> 沉香一愣,說不出話來。
何仙姑敬佩的牽起王娘子的手道,“想當(dāng)年我還不滿你嫁給劉璽,如今我倒是曉得,你嫁的對了,三圣母聽了,想必也會感激你,你放心,秋官在牢里,我定會照拂。”
王娘子苦笑了一下,“有仙姑照拂,我便放心了,只是那幾個見了現(xiàn)場的李府人,還需仙姑處置?!?p> “這你放心,我這就去改了他們的記憶?!?p> 夜晚,白牡丹把沉香的事報給梅山方面,只是最近楊戩難保,她也不曉得梅山會不會分心力來管沉香的事,沒想到,她居然迎來了張伯時。
這已經(jīng)不是梅山重視不重視的問題了,而是要不要命的問題,她可是在何仙姑口中聽到過,楊蓮說張伯時騙她喝墮胎藥的事……不是白牡丹把梅山六兄弟往壞的想,而是白牡丹身為楊戩的紅顏知己,對梅山六兄弟的性子可是一清二楚,張伯時還真的是干的出那種事的人!
天色已晚,沉香在屋里熟睡,白牡丹把張伯時堵在了房門口,不敢讓他進(jìn)門。
張伯時無奈的翻白眼,“至于這么防備我么?”
白牡丹心想,其他幾位爺怎么會讓他來?
“別堵著了?!睆埐畷r皺眉,“我雖是梅山七圣里邊最弱的那個,但好歹也修煉了近六千年,總比你這百年小妖強的多?!彼呃壬蠙跅U一坐,“我不想讓小戩這個時候還分心應(yīng)付這小崽子,況且小戩如今生死難料,應(yīng)付他也真的是沒意義?!?p> 白牡丹試探著問,“那張先生打算如何處理這事?”
“我與其他兄弟開了個會,事情鬧到這份上,也沒辦法,況且小戩既然說過處理方法,那順便也可以依小戩的了,我們就給他選了個師父,你想法子讓何仙姑知道小戩的意思,領(lǐng)沉香拜去,把劉秋官救出來的同時,順便把楊蓮也救出來吧?!?p> 白牡丹松了口氣,“那要拜哪位大神為師呢?”
張伯時抽了口煙,“雷部霹靂大仙,此人性子火爆正直,德高望重,有他罩劉沉香,日后也不會有誰敢欺負(fù)了他去的?!?p> “日后……”白牡丹心里咯噔一聲,“真君他怎么樣了?”
“目前還好?!睆埐畷r道,“你繼續(xù)顧好沉香,莫想太多,想了也沒用?!?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