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五夫人與以往有些不同的三夫人竟然一時語塞,她被人戳了脊梁骨似的眨巴了兩下眼睛,胡亂拿起眼前的一個杯子就猛地灌進(jìn)了嘴里,原本以為是茶的三夫人誤喝了烈酒,立馬被嗆得咳嗽不停,那卡在咽喉里的烈酒直嗆得她臉紅脖子粗。
五夫人見狀,趕忙伸出手順了順三夫人的后背,笑著說,“以后喝東西要看清了是烈酒還是淡茶,評論別人也要親眼目睹到實在才能讓人信服!”
三夫人噎著一口殘余的烈酒,想要說話,一張嘴就犯咳,差點就要把膽給吐了出來,一旁的丫鬟趕忙端來清水,小心地為她拍了拍后背。
沒轍的三夫人只好瞪著通紅的眼睛聽完五夫人沒大沒小的教訓(xùn)。她不明白五夫人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如此順溜的反擊竟讓她如此難堪,這仇算是記下了。
那一聲噶然止住的炸雷過后,攪局失敗的四夫人被丁老頭硬抗了下去,大堂也一直處于鴉雀無聲。
片刻的寧靜之后,邢大管家看了一眼崔忈甫尷尬的臉色,頓了頓嗓子,吆喝起來,“這喜從九天來,是吉,是大吉,這是老天爺在祝福二位新人吶!”
邢大管家的一聲吆喝,在座的都嘖嘖贊嘆剛才一聲驚雷的奇跡,都附和著邢大管家舉杯祝福眼前這一對新人。
整個大堂在邢大管家的主持下又恢復(fù)了熱鬧,一直不言不語的崔忈甫這才舒展了一臉嚴(yán)肅,跟著舉杯祝賀。
崔忈甫表面上舉杯歡笑,但心中始終惦記著剛才那一聲蹊蹺的炸雷,只不過這種脫不了身又不得不捧著笑臉的場合,使他的笑與臉看起來十分的不協(xié)調(diào)。
在推杯換盞中喝著喜酒的卓步堂也警覺到了那雷聲的突然和蹊蹺,只是見大家又恢復(fù)了熱鬧,好像也沒有什么異常,再說他也舍不得馬上放下手里的美酒,只好靜觀其變。
“夫妻對拜!”站得筆挺的邢大管家見大家又熱鬧如初,再次提高嗓門吆喝了起來。
李霽和崔元山繼續(xù)手牽紅綢大花,相互叩首,終于在一片祝賀聲中喜結(jié)連理。二人接過丫鬟斟滿的喜酒遞到崔忈甫面前,崔忈甫按捺住坐立不安的神色,接過喜酒,悶聲一飲而盡。
此時三聲鑼鼓又敲響起來,所有人都站起來舉杯共飲。李霽在兩名丫鬟的簇?fù)硐卤凰椭列路?,等著奉陪賓客的崔元山揭開紅蓋頭。
卓步堂一杯接著一杯,熱酒一下肚,恍惚一眼就看見一個熟悉的黑影鬼鬼祟祟地從院子里一閃而過。他搖了搖折扇,留心觀察了一下賓客盈門的崔府大堂,個個都在盡興之中,似乎沒有一個人和他一樣發(fā)現(xiàn)異常。
他無法拒絕美酒的誘惑,端起酒壺斟滿了酒杯,咕嚕嚕一杯接過一杯,喝著喝著,他老覺得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十分像九離,難道九離還不死心?這么快又開始對付崔府?這崔府究竟有什么寶貝是他想得到的?如果真是九離,那么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他逃跑。卓步堂想著,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倒進(jìn)了嘴里,拿起折扇就走出了大堂。
正與一個官員探討著如何將盜賊緝拿干凈的司云瞥見行色匆匆的卓步堂,隨即便放下手中的酒杯,與那官員草草撂了幾句不懂國事的理由就抽身緊跟了出去。
卓步堂追到大堂外,此時太陽當(dāng)空,樹影垂落,四處靜悄悄,剛才的黑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正搖著扇子?xùn)|張西望時,大梨樹發(fā)出樹葉沙沙抖動的聲音,卓步堂抬眼望去,一個人影踮著樹梢縱身彈射,轉(zhuǎn)眼就消失在長廊轉(zhuǎn)角處。
等司云追出來,就只看見卓步堂朝長廊轉(zhuǎn)角處追去的身影。他趕緊跟了過去,可惜一眨眼功夫卓步堂也不見了蹤影。
他仔細(xì)地沿著長廊轉(zhuǎn)角的方向追過去,突然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庭院,跳上房檐,翻身落入院墻內(nèi)。
司云猛地抓起劍來疾步追上去,跟著跳上房檐,翻身跳入院墻。
他一進(jìn)入院內(nèi)就感覺到了此地的與眾不同,這里有侵人的紫檀木的清香味,放眼望去卻看不見一棵紫檀樹,只是那些低矮的草木被修剪得如同刀割般整整齊齊。
這獨特的院墻內(nèi)與崔府各處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排排坐落于院中心的紙牌風(fēng)鈴發(fā)出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司云舉頭望了望晴朗無云的天空,竟然沒有一絲風(fēng)來,而那一直搖晃著的紙牌風(fēng)鈴,一定是有人在那,司云想著,便手握劍柄準(zhǔn)備隨時可能拔出劍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直搖晃不停的紙牌風(fēng)鈴,突然一團(tuán)黑影朝著西側(cè)方向極速竄了出來,那速度快得司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緊追了上去,由于那團(tuán)黑影竄得太快,他只能憑著感覺去尋找,他看見一扇虛掩著的房門,于是小心翼翼地推門進(jìn)去。
屋子里的四面墻都擺滿了書卷,一看就是崔忈甫私密的書房,可是既然追到了此處,司云怎能輕易放過那鬼鬼祟祟的賊?
于是,他在四處翻找了起來。他明明看見那團(tuán)黑影一下就溜進(jìn)了崔忈甫的書房,可是他找遍了就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他十分懊惱,難道又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仔細(xì)地掃視了一番整個書房,發(fā)現(xiàn)書架上有一只黑蝴蝶正在輕輕地扇動著翅膀,他走過去想要伸手抓住那只黑蝴蝶,可他的手剛一觸碰,那蝴蝶就化作一股青煙,瞬間消失。
正在此時,書房的門哐的一聲被人掀開,司云轉(zhuǎn)身就看見邢大管家?guī)е鴰讉€手下正兇神惡煞地瞪著他。
“司云護(hù)衛(wèi),您不去喝你家大小姐的喜酒,獨自一人跑到老爺書房里來做什么?”
“我,我是看見一團(tuán)黑影跑進(jìn)了書房,所以就追了過來。”司云怔住,想起那蹊蹺生煙的黑蝴蝶,現(xiàn)在這屋里確實只有他一人,他廢再多唇舌也和這個榆木般的邢大管家講不明白。
司云愣在那,看來很快就要和被記恨在心的邢大管家用武力解決問題了,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摸著劍柄。
此時,獨自坐在喜房的李霽察覺到窗邊的異樣,猛地掀開垂穗紅蓋頭,她看見四夫人著一身黑衣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