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逆光

　　　　從森林的廢墟中走過，衛(wèi)宮士郎腳下是泥土、碎石和幾乎粉碎的樹木。每一腳踩下去，都要注意下方是踏實的地面，還是虛掩的空洞。而天空，則在飛速地變化，整個結界的時間以清晰的速度快速流走，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夜晚。大概過不了多久，這一日就會飛速結束。

　　Saber的氣息時隱時現(xiàn)，衛(wèi)宮士郎通過令咒的連結確認著方位，她離自己應該只有一小段距離。

　　這里黑影的密度很小，基本上都是浮在地面上，沒有目的地游蕩著，就像無家可歸地幽靈。衛(wèi)宮士郎躲開黑影向前走著，在一大片碎石之前停下。

　　這里是幽靈洋館。前面的碎石就是幽靈洋館的廢墟。第三次重啟的時候衛(wèi)宮士郎和遠坂他們曾到過這里，在這里暫留。

　　衛(wèi)宮士郎走到碎石上，碎石在腳下發(fā)出咔咔咔的響聲，并沒有魔力的氣息。

　　掩飾。

　　間桐家的黑泥是偽造的，言峰綺禮曾這么說道。那只是不讓間桐臟硯懷疑而制造的假象。

　　你所聽到的聲音，來源于結界意志。他想起之前的對話。

　　為什么？

　　但你也沒有說不能。

　　那個聲音曾這樣解釋。

　　所謂的惡并不是像一個剛剛降世的嬰兒一般純真，惡不會遵守所謂的規(guī)則，它所遵循的唯一守則就是惡。衛(wèi)宮士郎現(xiàn)在知道。

　　因此，漏洞，無孔不入。

　　那么，這次的漏洞在哪？

　　他在安哥拉曼紐的記憶中看到了這座洋館，在這里，最初降生的安哥拉曼紐曾在此游蕩。應該就是不久之前的事。

　　隔了片刻，衛(wèi)宮士郎發(fā)現(xiàn)，廢墟上有一片區(qū)域，一直沒有黑影走過。即使是有黑影靠近，也會改變成另一種合理的軌跡，繞道而行。

　　就是這里。

　　衛(wèi)宮士郎走過去，向這片區(qū)域的地面伸出手。手并沒有摸到地面的碎石，而是伸了進去，伸進了原本應該存在的碎石之下，摸到了什么涼而柔軟的東西。在摸到的那一刻，這個魔術就自動破除了，下方顯示出原本的東西。

　　碎石消失了，一個女人躺在平整的地面上。她的左腕沒有了，身體其他地方也多處創(chuàng)傷，身上有大量的血跡，但大部分已經(jīng)干了，顯示出黑紅色。

　　這時一個非常詭異的場景，周圍全都是碎石，而這個女人完全沒有被砸中，甚至周圍的地面也沒有被黑影侵蝕的痕跡，就像是周圍有一個無形的領域保護著她。

　　就是這個人，衛(wèi)宮士郎在安哥拉曼紐的記憶中看見的。

　　衛(wèi)宮士郎俯下身，檢查她的呼吸，盡管身體很涼，但這個人居然還沒死。

　　這個女人為什么在這里？她和安哥拉曼紐究竟是什么關系。衛(wèi)宮并不清楚。女人的頭發(fā)偏紅，他將手放在女人的頭部，嘗試解析。

　　“她在做夢?！?p>　　空中傳來沒有特征的聲音。

　　衛(wèi)宮士郎一驚，但沒有停下。立刻，解析開始。

　　他本來沒有報什么希望，因為對普通人進行解析并沒有什么用，但是，衛(wèi)宮士郎腦中噌的一聲，就像是進入伊莉雅內(nèi)部一樣，衛(wèi)宮士郎驟然間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場景瘋狂地轉換，衛(wèi)宮士郎剎那間仿佛附身在什么東西上面，然后這個附身物在快速地變換，又在在不斷死去復活。

　　鮮紅的月亮之下衛(wèi)宮士郎感覺自己被分成了無數(shù)份，每一份變成黑色的暗影，涌過視線的盡頭，自己踩著自己的影子，腳下踏著無數(shù)黑影的尸體，爬上天上的紅月。

　　“她在做夢，我的master，找到你了?！?p>　　衛(wèi)宮士郎驚醒。他猛地從女人的內(nèi)部脫離出來。

　　這就是這個女人的內(nèi)部？

　　什么世界？

　　衛(wèi)宮士郎迅速冷靜下來。他知道了另一個情報——這個女人，似乎在圣杯被破壞的時候，也與安哥拉曼紐結下了契約。而那個夢境，就是契約的內(nèi)容。

　　但這情報并沒有任何的用。他發(fā)現(xiàn)他做了一件錯事。

　　安哥拉曼紐發(fā)現(xiàn)他了。

　　不必逃跑，衛(wèi)宮士郎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既然如此，就光明正大地暴露好了。

　　“安哥拉曼紐，這個女人也是你的master嗎？”

　　“可以這么說，master，不過和你有些許差別?！卑哺缋~平靜地回答，衛(wèi)宮士郎聽到了風聲。那大概是安哥拉曼紐在疾馳。

　　“我怎么記得最初你和我結下契約的時候，并沒有這樣的一項內(nèi)容。也就是說，兩個master，給了你兩份魔力，對吧，這是不合規(guī)矩的吧?！?p>　　“master，您也沒有說不能?！甭曇舸稹?p>　　“……”

　　“至于魔力，這個女人沒有用。她只是一個備用的媒介【master】?！?p>　　衛(wèi)宮士郎笑了，他沒有憤怒，他有些明白這個英靈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為什么在這里，又以什么愿望和安哥拉曼紐結下契約，但他可能要做一些對不起她的事了。

　　“我不是很明白備用的媒介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必疑慮，嚯嚯嚯嚯嘻嘻嘻，我到了就給你這東西解釋——”它已經(jīng)忽略了稱呼。

　　“但我也不想知道了?！备蓪⒊霈F(xiàn)在衛(wèi)宮士郎手中，他將刀揮下，干脆利落地結束了這個女人的生命。

　　“你——————————?。。?！”

　　狂亂的惡意從衛(wèi)宮士郎內(nèi)部竄了出來，但衛(wèi)宮已經(jīng)習慣了。他從女人身上邁過，快步向前面走去，遠處乖離劍的風暴還在肆虐，領域已經(jīng)覆蓋了半個冬木。Saber就在前面，在安哥拉曼紐到達之前，他必須先救下saber。

　　**

　　Saber幾乎是在半昏迷狀態(tài)下被令咒指使著移動。她的魔力在快速地消耗，此時她清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前方逼近的紅色風暴。

　　她想要轉身，發(fā)現(xiàn)自己被限制住了。手腳上是鎖鏈。

　　天之鎖。

　　“不可能，本王的圣杯——”

　　英雄王手握乖離劍站在風暴的內(nèi)部，saber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夠在里面還能保持不被乖離劍風暴所傷害的。

　　吉爾伽美什幾乎掀起了大半個冬木市區(qū)，卻沒有發(fā)現(xiàn)圣杯的影子。按理說他只要靠近圣杯的容器，按照他的感知力，可以立刻就偵察到，但此刻他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沒感受到，他有些惱怒了。

　　“saber……”他將目光轉向saber，“既然至死也不告訴本王的話，那就讓我欣賞一下你的哀鳴吧。”

　　紅色的領域快速逼近了，距離在迅速的縮短，風暴幾乎以一秒百米的速度推進。Saber掙扎著轉動手臂，驅(qū)使自己的魔力發(fā)動圣劍。圣劍的金光燃燒起來，但在乖離劍的領域前渺小如沙粒。

　　她無法轉動身體。她知道天之鎖的能力。她心中絕望起來。

　　“士郎……”

　　“我來了，saber。”這聲音同時在她的心中和后方的空中響起。Saber猛地回頭，看見衛(wèi)宮士郎從森林的廢墟中以人類無法達到的速度到來。

　　**

　　Saber活著，計劃才能進行。

　　安哥拉曼紐還沒到，大概還有幾十秒。

　　衛(wèi)宮士郎看見了天之鎖。

　　唯一目標，救出saber。

　　搜索內(nèi)部。

　　衛(wèi)宮士郎的內(nèi)部，無限劍制【Unlimited Blade Works】中，沒有能夠應對那柄劍的寶具。那就從其他地方搜索。從衛(wèi)宮士郎所看見的一切中尋找。

　　Saber的記憶。王者的石中劍，無法投影。

　　伊莉雅的記憶。有武器，但是無法理解。

　　安哥拉曼紐?！觥觥觥觥觥觥?p>　　只需要抵抗一擊就可以，能夠應對那個王牌寶具的武器，只要一次就好。

　　————一次性?。?p>　　找到了。

　　不是劍的形式，卻有劍的名字。具有因果逆轉的效果，被賦予傳奇之名，卻實際是現(xiàn)代魔術的產(chǎn)物。

　　這么說，那個女人和lancer有什么關系么？這個念頭在衛(wèi)宮士郎腦中一閃而過。

　　“衛(wèi)宮士郎，你最好確認你的身體，希望它不要在投影超越其能力的武器時崩壞了?！庇憛挼穆曇?。

　　“啊，放心，不是什么超越能力的東西，你可以閉嘴了?！?p>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

　　強化、開始。

　　這次是僅僅對手臂的強化，這次的武器，比較消耗手部。

　　他來到了saber之前。

　　“士郎！你干什么！對了！”saber突然想起什么，“阿瓦隆！士郎，快張開阿瓦?。　?p>　　“啊我知道，但那只是能保護一個人的寶具，saber。”衛(wèi)宮士郎說，“再說，我的計劃不只是為了自保，而是要把它，彈回去！”

　　投影，開始。

　　結構已經(jīng)在腦海中了，只是一個鉛色的石球而已，不需要太多——

　　灼燒感。衛(wèi)宮士郎感覺內(nèi)部的刀劍翻騰起來了。他的魔術回路在鳴叫。衛(wèi)宮士郎感覺眼前有亮光閃過，恍惚間他仿佛聽見了鐵軌與車輪卡住時嘶啦的聲音。

　　“投影不出來的話，正好，你會死在這里。”體內(nèi)，毫不留情的聲音。

　　那柄劍我都投影出來了。這算什么。

　　全身27條回路亮起。

　　全身所有感官降到最低。

　　“握緊你的■■?！?p>　　復制，你就是贗品本身。

　　瞬間，投影完成。

　　睜眼。

　　視力首先開啟。紅色的風暴蓋滿了整個視界。

　　沒有任何觸感，聞不到任何味道，聽不見任何聲音。將手中的東西擲出。

　　逆光劍【Answerer·Flagalac】！觸發(fā)條件，完成！

　　瞬間解放！鉛色的石球亮了起來，某種短劍一樣的東西驟然出現(xiàn)又消失，它與乖離劍的風暴接觸。

　　沒有被打倒，這點魔力根本無法抵擋乖離劍。但是，有什么扭曲了。

　　前方的風暴突然憑空消失了。露出一個巨大的空區(qū)。這剎那衛(wèi)宮士郎看見了已經(jīng)變得黑暗的天空。

　　后發(fā)先至·斬擊戰(zhàn)神之劍！銀白的光從這空區(qū)中貫穿而過！光路沿著乖離劍來時同樣的方向，瞬間擊中吉爾伽美什！

　　“納尼——！？”

　　衛(wèi)宮士郎看著這道光芒，迅速后退。那柄劍用過之后就沒用了，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那柄劍雖然有因果逆轉的效果，但他不認為這攻擊能對吉爾伽美什造成多少傷害。

　　他轉身，四柄大劍就在他周圍憑空投影出來。大劍直擊天之鎖之后的巴比倫之門。一秒中內(nèi)數(shù)次撞擊將巴比倫之門破壞，天之鎖直接收了回去。

　　“saber，你還好吧?！?p>　　衛(wèi)宮士郎的感官在恢復，但還是有些聽不見聲音。

　　Saber從鎖鏈中落下來，靠在衛(wèi)宮身上，衛(wèi)宮士郎抱住她。Saber渾身是血，注視著衛(wèi)宮，說了些什么，表情帶著欣喜、驚愕和疼痛。

　　“啊啊，沒事，不用擔心?！毙l(wèi)宮重復道：“你還好吧。Saber?！?p>　　衛(wèi)宮看見saber的嘴在動，還是聽不清。

　　“啊啊。”

　　衛(wèi)宮士郎看著saber的眼睛，血流下來遮住了她的小半邊臉。

　　這時他感覺惡意又上來了。比以往要多得多。

　　Saber身后的地面全部沉入了黑暗。安哥拉曼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