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幾天,我大概也接受了青墨“返老還童”的現實,反而越來越喜歡這個“寶寶化”的小男孩。也不知凡青用了什么法術,強迫青墨變成了一個三兩歲的娃娃,整日跟著我。
這娃娃額頭飽滿,兩頰粉嘟嘟的,滴溜溜的大眼睛,總是蓄滿了委屈的淚水。我看得不禁想笑,也不忘寄出了給姐姐的第一封信。
吾姐親啟:
姐姐,我已然與凡青匯合。如今正居住在金沙鳴的都城赤烏。凡青待我十分好,而我也很喜歡赤烏這座小城。它有山有水,即使是冬日里也不會干燥、憋悶。
但這里的人好似比較擅長美食,每到夜幕臨起,城中的大街小巷比白日里還要熱鬧非凡。各種食鋪張羅著開張,各色雜耍表演讓人驚嘆不已。
我每天都帶著青墨來街上胡吃海喝,小白就沒這么幸運啦,他被師父召回了梅園,不過等過些時候還是會和我們匯合的。
……
我輕描淡寫的書寫著金沙鳴的一切,筆劍指偏鋒,有意忽略了許多東西。顯得這封信冗長卻膩歪。這所有的廢話都是在傾訴我對姐姐,對大理那個家里人的思念。
在信的末尾,實在沒忍住,我寫下了這樣一段話:姐姐,我好想你……們。請你……你們務必珍重!
我依稀記得,在娘親離世時,那個頹然間老了近十歲的父親。他的悲痛只能比我多,不會比我少。雖然他想讓我去死,但我卻一點也不恨他,甚至更加心疼他對我母親的一片癡心。
加之,雖然凡青從梵陽城中撤兵回府,但受了驚嚇的趙恒多半會把這筆賬算在我父親頭上。知他喪妻之痛未撫,若又遇上這些糟心的事,我實在擔心的厲害。
信被我用精致的信封密封好,便交給了身邊的侍女去差人郵寄。沒等侍女離開,我就反悔了。凡青以為我不寄了呢,正欲開口勸我,才發(fā)現是他想多了。
我拽著青墨的小胖手,奪了婢女手中的信,邊往外走邊喊著:“我自己去郵館寄信!”
……凡青無奈地扶額,一大早即墨丹就匆忙趕來,想必是有要事要稟。他是沒辦法陪這丫頭去瘋玩了,一抬手召出自己的四個暗衛(wèi),三男一女都十分的低調,卻有一股難以接近的肅煞之氣。
“蘇姑娘,不能有任何閃失!”凡青的嗓音愈發(fā)的醇厚、好聽,一個成熟男人的威嚴,不容有半分質疑。
三個男人頷首就要撤出房門去尋蘇各,只聽這時凡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莊影?
只見他喚做莊影的這名女子,紋絲不動的立在凡青身前,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凡青眉間有些慍怒,但不再開口,似乎再等那女子回答。
“……少主尚未登臨大寶,眼下正是緊要關頭,身邊不能一個人都沒有……”莊影慢慢的開口,聲色清涼讓人很難發(fā)火。
她說完后對方仍舊沒有開口,她本以為少主是在思考她剛剛說的話。沒想到微微一抬眼,卻發(fā)現那個眉色凌厲的男人,正一瞬不移的盯著她的臉。
那眼神里有什么她不會看不出來,“少主息怒,阿影也是擔心少主的安危!”正欲出門的三位里,為首的那位身著黑色密封軟甲,一臉嚴肅讓人淡漠到害怕。
自認為冷靜過于常人的他,突然有些慌亂開口,只是怕上座的那位少主動怒、生氣,甚至簡單的發(fā)個小火,因為那場面絕對是他們四個接受不了的冰冷和寒戰(zhàn)。
“嗯……你帶她下去,暴室十二時辰”凡青幽幽的開口,沒有任何余光留給他們四個,尤其是那莊影。是的他很是惱火,連身邊的這些人也開始質疑他的命令,反抗他的決定了。
后來,我才從小白口中得知,那暴室是什么地方?簡直就是個強度高到變態(tài)的“健身房”,我和小白都嫌棄那名字難聽,所幸由本姑娘親筆題字,更名“高變”,意有所指:就是高輕度到變態(tài)意思嘍,當然這也是后話了!
我拉著青墨直奔郵館,這間郵館不大不小,掌柜的傳聞是一位突然暴富的中年男人。它坐落在赤烏城郊的一座半山附近,每當各地的信件到來時,郵館再派自己人,快馬送往城中的各家各戶。
雖說,凡青乃一國之君,他的信件傳送自有專門渠道,也肯定是既快速又安全。但是我突然想到城郊處的這家郵館,一時心癢就拖著青墨慌忙跑出來了,因為好怕跑慢一步就被凡青阻止。
青墨隨我坐著馬車一路顛簸到城門口,守門將士像是事先被打點好一般,對我們沒有任何阻攔。一出城門,我就看見郵館處的彩旗迎風飄搖,顛簸了好一陣的我,開心的跳下馬車,抱著青墨打算步行去郵館。
我告訴車夫在城門口等我便好,自己悠哉地牽著青墨的手,大步往前走。其實,我大可不必帶著這個拖油瓶的,只是這貨除了我,就只認凡青,其余人誰哄都哭鬧。
而貼心的我是絕對不允許它去打擾凡青處理國事的,所以我去哪兒都會拖著他,不管他愿不愿意!
步行沒多久我就累了,看上去極近的路程,走起來真的要命。況且我還抱著個大胖娃娃?!啊莻€……青墨,你能不能下來自己走!”
我還沒說完,這孩子就兩眼蓄滿淚水,他變小后對我的記憶越來越淺,印象倒是越來越深。凡青還笑話我,讓我當心這孩子別把我認作他娘。
“……腳腳疼……”青墨軟糯的嗓音,此刻在我看來像是魔音。我忍不住吐槽道:“你根本就沒走多少路好吧?!”
“……腳腳疼,要抱抱……”邊說邊摟緊我的脖子,我也是無可奈何了,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郵館,館內倒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掌柜的忙著收攬大批的內送信件,只有一兩個小廝在處理外發(fā)的郵件。我把自己的信件交給他們,留下了寄送信的地址和一些碎錢,就打算打道回府。
這時掌柜和幾個男人的對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幾位護送的,可是從蘭城來的信件?”掌柜猶豫地問著。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是啊……”
掌柜面色鐵青繼而問道:“蘭城最近可是有瘟疫橫行……”掌柜此話聲音不高,但還是引得周圍的人立馬離這幾人遠了幾步!
幾個男人也面色難堪:“掌柜您這是什么意思,我等只是傳信之人,且身體康健并無病癥!”
那掌柜的抹了一把額頭,隨即抬眼瞥了四周的小廝,一個眼神過去,小廝們便心領神會的截下他們的信件包裹,將他們幾人往門外驅趕。
“幾位擔待,只是這瘟疫無小事,此處乃是金沙鳴都城城郊,天子腳下。恕我們掌柜唐突,今晚這郵館邊的驛站,幾位怕是住不了了,還是隨我們到安防營的巡醫(yī)館做個檢查,確保無事,再還幾位自由吧!” 其中一名小廝口齒清晰,說得在理,邊拿棍子攔在他們之間,邊說服這幾位漢子。那幾人先是吵嚷著“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后來一出郵館,發(fā)現身邊又多了許多在四周巡防的士兵,這才消了音跟著他們去了安防營。
掌柜的也沒閑著,他慌慌張張的挑著那包信件,遞給兩名小廝:“去,到五里外的斷橋邊用艾草熏夠十個時辰再拿回來?!?p> 我站在當場震驚不已,為這機智負責的掌柜點贊,這掌柜著實讓我對暴發(fā)戶有了改觀!同時,對于來自蘭城的瘟疫我也是憂心不已。
金沙鳴空有二十八署,其中近二十個署是地大物博人煙稀少,但每一署都是一座獨立的小城,只有赤烏是個城中城。內城就是赤烏這座繁華的都城,但外城則是以城郊五里外的斷橋為界的紫金城。
紫金城中多為高山土邱,恰巧圍了赤烏滿城一圈,而赤烏地勢略低,從地形上看,赤烏就很像是一個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的盆地了。而且紫禁城中每座山都有大量的金礦和玉石,因此常年仙霧繚繞紫氣東來,又盛產黃金,這才叫做紫金城。
正是因為如此,它和赤烏像是同心圓一樣,形成了金沙鳴二十八署中的最后一署,只是它們周圍其它二十七署像是花瓣一樣,將他們圍圈在中心。最讓我感到頭痛的時,如果我記得沒錯,我曾在凡青給我的地圖中見過蘭城,記憶中這蘭城應該是紫金城東南方向挨著的第一座城,想來離赤烏也沒多遠了!
思及此,我便抱著青墨一路小跑的往赤烏城城門方向趕。
還沒走到城門口,就看見剛才在郵館被驅逐的幾人,被捆綁著站在城門外的空地上。兩位將軍模樣的人,在盤問著他們什么!而一些藥師正手忙腳亂的對他們進行體檢!
想來赤烏城他們也是進不得的,只得讓他們在城門口接受排查,我們的車夫像是也看到了他們,正是一臉焦急的等待著我們,生怕我和青墨出了什么事。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陰影里隱身的三名暗衛(wèi),此刻卻只剩兩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