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宵晚籟夜沉覺,良辰欲熙霜聲寒,此郡重山千嶂里,佳人絕渡留亦難
“要是誰能夠隨隨便便的解脫,豈不是這世間就沒有負擔這一說了,你若死了,這雪羽樓會善罷甘休嗎?想不到沈天鑒那個惡魔竟然把你折磨成這樣了。我的宸兒,師父當初也后悔送你離開,祈暝求了我好久,可我還是送你走了,師父后悔了,宸兒,回來吧!”蕭晗箏俯下身來,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她也不禁深思當初的決定。阿婧閉上雙眼搖頭,如今她還能做那么多選擇嘛!只感覺一絲強大的內(nèi)力迎面而來,出自阿婧,阿婧想要倒轉(zhuǎn)經(jīng)脈自殺,原來在剛剛的話語間她就已經(jīng)開始逆轉(zhuǎn)經(jīng)脈了。
輕聲嘆息,為了不讓阿婧察覺她,便緩緩走早她的身后,強大的內(nèi)力讓蕭晗箏都覺得可怕,衛(wèi)祈暝不可能沒有察覺出來,阿婧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呼吸微弱,越發(fā)覺得身體沉重了,就差分毫就要倒下去了。蕭晗箏對著她背后空門之處,三枚金針出手便頓時封住了阿婧的氣海,阿婧只覺得胸中血激,喉嚨微苦,便吐出一口鮮血來。衛(wèi)祈暝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說實話衛(wèi)祈暝其實早就知道當年滅門真相,今日所知的其實也無動于衷。蕭晗箏一使眼色,衛(wèi)祈暝便捏住阿婧的下顎,不等反抗便已經(jīng)一顆藥丸入口,隨即衛(wèi)祈暝便出手封住了她周身大穴,現(xiàn)在的阿婧早已如驚弓之鳥,虛弱不已了。
“宸兒,你的身體怎么這么不堪一擊,沈絳到底對你做過什么?”
阿婧張口想回答蕭晗箏的問題,可是口中涌出的都是大口的鮮血,淹沒了她的發(fā)聲。市未央魔羽的毒又發(fā)作了嗎?她的身體早就已經(jīng)這么差了嘛?就連這輕微的一掌都受不住,那這么多年她又是怎么度過的?
“抱她進屋,未央魔羽開始發(fā)作了!”衛(wèi)祈暝一驚,未央魔羽早已是失傳的毒物,想不到在這個女人身上還有如此劇毒存在,竟然有強撐了這么多年。
阿婧眉頭緊蹙,顯然很難受,頭痛欲裂,記憶在膨脹,未央魔羽在她體內(nèi)翻滾,只讓她覺得她的身體越來越沉重。金針入穴,蕭晗箏的醫(yī)術(shù)只能幫她暫時壓制毒性,畢竟這個毒沒有解藥,想要解除非若是苗疆前任教主綺真的噬魂針方能奏效。
九州寒蕪,參商漸暖,虛久聲別,風月枉然,恍若燈影般的存在。白衣少女一直走在長長的徑林小路之中,仿佛沒有盡頭,一直循環(huán)往復,看不清楚便就一直一直向前。一聲聲呼喚“小媚”這個名字,息媚允,深深刻上的烙印,忘不掉,一直都忘不掉。忽而見到白衣祭司的出現(xiàn),白皙的臉上翻出微微笑意,白衣少女向那個少年伸出了手,拉著少年的衣角便也隨即向前走去。乃至走過的地方全部燃起紅蓮圣火,白衣少女向后望去也全部都是圣火,轉(zhuǎn)身而去發(fā)現(xiàn)身前的人也已經(jīng)變成紅蓮火焰,消失殆盡。一聲尖叫打破了幻境中的寧靜,所有火焰吞噬了一切,包括那個白衣少女,只聽見環(huán)境中出現(xiàn)緩緩升起的明月,最后一句話“生若伽羅,寧若拜月,回來吧,我的孩子。”
阿婧面露難色,緊蹙的眉頭,額間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凝出,嘴唇泛白,讓她覺得渾身乏術(shù)。是拜月教的記憶,拜月教的記憶一次次的沖擊青珀的作用,才使得未央魔羽發(fā)作,按常理來說,她身體里的青引咒是壓制了未央的,但血祭……
拜月教,拜月教的回憶猶如零落的碎片一般分分散散的凝聚在一起,讓她不可抗拒的去回憶一切,她沒有記憶,八歲之前的東西忘得一干二凈,現(xiàn)在的未央魔羽就是要把那些消失的,她不曾記起的守護好不讓她知曉,但拜月教的玉屏血祭卻讓他不得不去回想,兩兩相抗衡當然引得未央魔羽的發(fā)作了。
一片片燈影恍來,一個個白衣圣徒的背影,高高在上的祭司,滴血的玉屏,阿婧不禁抱頭大喊,這確實煎熬,青引咒的威力不容小覷,青珀當然力量無窮。能對抗拜月教的玉屏血祭和月魂的,這世間當然還是少之甚少,只是血祭為了她的真實身份,但青珀為何一直阻止她的記憶倒讓人覺得奇怪,是誰在背后一直操縱名媛的輪轉(zhuǎn)紡錘。
拖沓的身子坐立起來,阿婧覺得眼前老眼昏花,她只看見衛(wèi)祈暝一直坐在塌邊,眼神空洞的望著她。
“阿婧,你就真的那么放不下沈絳嗎!用你的命換一次交易?!?p> 衛(wèi)祈暝看得出來,說阿婧后悔不完全是全部的原因,雖然在這個血雨腥風的江湖,人人都想求個安穩(wěn),求個解脫,但她既然已經(jīng)在雪羽樓做了十幾年的女領(lǐng)主,位高權(quán)重,怎么可能說放棄就放棄,說后悔就后悔。畢竟她還是放不下沈絳,放不下自己的心中所愛,放不下自己內(nèi)心的感情她畢竟還是凡人,有情有義,從小孤單的她當然一直想求個溫存。當然了她這次出來說到底還是沈絳的說客,是想求得與風吟蒼穹的同盟,出此下策,不得已為之,但最終還不是苦了自己,苦了自己的心。
不過為什么又會出現(xiàn)拜月教的記憶,那拜月教跟她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阿婧啞口無言,被問住了,說不出話,其實她也解釋不出什么,的確,她就是幫沈絳來當說客的,因為阿婧跟衛(wèi)祈暝的同門關(guān)系,所以沈絳才會想到要阿婧去勸說。然而阿婧之前逆經(jīng)的想法只是想要賭一把求請衛(wèi)祈暝出山相助。
“我與你自小交好,往昔歲月已經(jīng)是過往煙云,我們都會不到當初了,我在雪羽樓,這么多年,我從陌淵一步步爬出來,殺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為了那個位置,我走到今天,沈絳護我十幾年,我跟他的情,確是實沒人能懂。我既然答應(yīng)幫他,就一定會盡力幫他,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边@么多年的感情,的確說放也不能放,當初阿婧一個人從陌淵殺出來,五百個孩子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那個時候她的身邊沒有父母,沒有師父,沒有師兄姐弟,是沈絳給的她溫存,一直到現(xiàn)在。
“我也可以不理你的請求,不管是什么原因,畢竟還是他沈家滅我滿門?!?p> 說到這里,在阿婧的腦中一直閃現(xiàn)的是血色的明月,忽現(xiàn)忽現(xiàn),恍恍惚惚,緊握的右拳,指甲在手掌留下痕跡,心痛、頭痛,一直難忍。
“我知道,你們風吟殺人,殺一人十萬兩……我出黃金百兩,請你出山?!?p> “你要殺鳧晨是嗎?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嗎!……(嘆氣)好,你要我出山,可以,我也不要黃金百兩,我只要你陪我一夜,可好?”
一絲詫異,衛(wèi)祈暝也是愛她的,何嘗不想有此機會,既然阿婧那么想幫沈絳去滅拜月教,就看她愿不愿意用自己的身子,用一夜歡情去請一個機會。阿婧默言,她不是不知道一個女人的清白對于自己是有多重要,她是人中龍鳳,江湖中人人可知的婧姑娘,誰都知道她會是跟沈絳一起的天色佳人,但這次,恐怕……
“好,我答應(yīng)你,我陪你一夜!”
四目相對,兩兩相望,沉默無言,想不到阿婧愛沈絳已經(jīng)愛到這種地步了。衛(wèi)祈暝有一絲憤怒,甩手離開了阿婧的房間,阿婧閉眼,卻難以忘記夢境中的恐怖現(xiàn)象。
方清浴池,鮮花圣墜,嵐嵐充玨,欲語霧芊,她在想,若是若是沈絳知道,還會愛她嗎!若是武林中人知道了,她的名聲還會與雪羽樓相掛鉤嗎!伸出如玉的足尖試試水溫,涼風將身子浸沒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墨色青絲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張妖異的網(wǎng)。到處煙霧彌漫,恍若身臨仙境,白霧籠罩在一片片微香之中,曼妙婀娜。雪為肌骨易消魂,加上她身上散發(fā)的迷人的香氣,一頭如墨的黑發(fā)散在身后,紫色的蕾絲線將一束小發(fā)懸在耳側(cè),紅色的襯衣外是一件方格的蕾絲小禮服,白皙的手腕上懸滿了漂亮的鐲子,小指上還戴了一個沒有任何修飾的銀戒,一切的裝扮都是那樣奢華精致,卻讓人感覺不出半點多余和累贅,仿佛她本來就應(yīng)該穿成這樣。
阿婧掌燈,屋內(nèi)紅光一片,衛(wèi)祈暝就站在內(nèi)殿之中,她緩緩從屏風后走出,走在他身后不遠之處,雙手突然下垂,皮膚絲滑,身上的白紗便就輕輕滑落在地,在她的身上只剩下一個紅色的底衣,她呼吸急促,閉上雙眼,顯然不想面對,清修的鎖骨,勝雪的皮膚,誘人的體香。
衛(wèi)祈暝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一絲驚訝,他沒想到阿婧真的愿意為沈絳來陪自己一夜,一絲冷笑。走上前撿起阿婧掉落的白紗,在披到她的身上,蓋住整個上部暴露的部分。
“我答應(yīng)你,出山協(xié)助,今日你早點休息吧!”
緩緩離開,阿婧就站在原地,舒了一口氣,但在窗外看得出有個黑影默默閃過,現(xiàn)在也不用注意到這些了。抓住自己的裙擺,竟有一絲憤怒,這畢竟是她自己的清白。
屋外有人推門進來,是甄珞,她看見這個也著實有些驚訝——
“姑娘,嵐雪閣密報,陸家與掩陵勾結(jié),樓主吩咐,交于你處置。”
阿婧眼神冷漠,望向了琉璃榻上的冰弦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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