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教以教義立足南疆,雖然教義深入人心、教徒無數(shù),但是卻多為普通百姓,平日只知膜拜供奉月神,每當(dāng)月圓之夜徹夜靜心懺悔所有罪孽,不但不會術(shù)法、甚至連練習(xí)武功的子弟都鮮見。
此時此刻,在圣湖那邊發(fā)來了信號,鳧晨和綺真還有什澈突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信號,這是鳧晨交給安梓若的東西,若是阿婧不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想不到還真的!
“止夏,別傷她……”在鳧晨離去的時候,綺真告訴鳧晨,一定不能要任何人傷害阿婧,欠了她十五年的養(yǎng)育之情都不知道如何來還得清。
或許阿婧根本就不想見她這個母親。
但息止夏這個名字,從未在拜月教出現(xiàn)過。
一直以來,教中眾人都以為是綺真教主看上了鳧晨的才華和能力,從不知道他坐上這個祭司位置,是因為他也是月神血脈。
——也從不有人知道,息媚允,也就是侍月神女,是他唯一的親妹妹
拿著巧兒給她的地圖,在地宮一直盤桓不前,難道是地圖有假嗎?可就算是假的,一個拜月教主又為何花這么大的心思來對付一個已經(jīng)被封印了元神,毫無對抗能力的人呢?
阿婧不得深思,竟有一絲懷疑。
在黑暗而又復(fù)雜的地宮當(dāng)中,看到了隱隱約約的一絲光亮,阿婧走上前去,光亮也越來越清晰,一直到盡頭,卻是陡坡般的山坳。
南疆的草木是出奇蔥郁的,一踏入扶郎山麓的林間、行不得幾步。
腳下是軟而濕的落葉土壤,藤葛垂掛糾纏著,仿佛在密林中布下重重疊疊的羅網(wǎng)——這種山林,除非是那種自幼生長于斯的人、才能在此穿過重重密林。
就知道,那個拜月教主是不會這么放過自己的。
說什么為了沈絳,恐怕早在之前,她跟沈絳便已經(jīng)分道不合了吧,也不可能這么多年不放過沈絳的母親啊。
山坳有些陡峭,阿婧不能從此處離開,但也不能回地宮重新回去恐怕鳧晨不會再放自己離開了,她只能——
一陣陣冰冷的觸感從腳背流過,源源不斷,伴隨著另一種詭異的咝咝聲。
感覺到了極其凌厲的殺氣激射而來,阿婧手腕一轉(zhuǎn)、將發(fā)簪朝著襲來的方向離去,“?!钡囊宦暯痂F交擊,她只覺心中微微一震。
一枝金色的箭落在身邊的土里上,上面雕刻著火焰的形狀,極其精美。身子微微一震、背后的眼睛只是一掃,忽然之間亮如冰雪!
從四面八方山野中涌出的、竟是無數(shù)白衣教徒還有一個身著孔雀晶衣的女子。
“沒想到吧!”巧兒一邊說話,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金色小箭。“你現(xiàn)在負隅頑抗是行不通的,被祭司封印的元神,沒人解得了,現(xiàn)下,怕是沒人來救你了?!?p>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輕易放我離開的!”
巧兒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但是殺意隨之彌漫開來。
“可你還不是蠢,蠢到竟然相信我?!?p> “那為何在當(dāng)初,鳧晨救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殺了我?現(xiàn)在如此煞費苦心,你不覺得累么?”
“當(dāng)初救你回來?鳧晨當(dāng)時為了你,安梓若竟去跟掩陵合作,將教中悉數(shù)的秘密術(shù)法都教給了掩陵之人,就連青妖之術(shù)都被安梓若拿來,規(guī)勸你回來的工具……你又憑什么讓他們這么重視?回來之后,人人圍著你,無數(shù)的人看護你,我的左右使,就連司星女史都來關(guān)心問責(zé),你只是個外族女子,他們目中都沒了我這個拜月教主了!”
其實在巧兒的內(nèi)心,她還是有過妒忌之心的,不止是對于鳧晨的關(guān)心,還有別人對阿婧的那種態(tài)度。她自己是個中原女子,因為綺真教主的賞識,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不惜折煞壽命修煉靈姒,為的就是能夠坐上那個教主之位。
后來,他坐上了,成為了苗疆最高教派的領(lǐng)主,尊收萬人愛戴。
可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她,根本就不是月神的子嗣,根本就不是月氏一族的血脈。
而她的身份,在拜月教,卻不是至高無上的。
那憑什么息婧宸一來,教中的人,就如此歡喜呢?
“你若是為了鳧晨,我倒甘愿死在你手上?!?p>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為了他……有你在,我們的生活根本就不太平?,F(xiàn)在不一樣了,你還以為這里是中原么,你還以為自己還是之前的婧姑娘么?這里是苗疆,我才是月神的親授,這里的一切都應(yīng)該聽我的。別愛做無謂的掙扎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你恨我?”
她冷笑道:“如果沒有此時的恩怨,我們可以共處下去,眼下卻不可能,留你在拜月教,等如養(yǎng)虎為患?,F(xiàn)在你不過是因為重傷在身,才如此求全而已,如果你此刻身處巔峰之態(tài),恐怕早已無情出手了?!?p> “無辜之人,我何必出手?”
“呵……想不到堂堂中原婧姑娘竟會有這番言語……你手下的亡靈,還少么?”
“所以,我會有報應(yīng)的——”深碧色的眼睛陡然冷凝,唇中吐出一句,“你喜歡息止夏嗎?”
息止夏?
鳧晨的原名叫息止夏,這個秘密,也只有綺真和自己知道。
“換句話說,你喜歡你的祭司大人么?”
“……”
阿婧這樣一問,巧兒倒是有些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鳧晨是絕對不會對自己有感情的,在拜月教,她是教主,他是祭司,況且她也不是天選的月神傳承,又有什么憑借喜歡呢?
可是內(nèi)心,神祗都無法改變。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待他吧……這樣,我死也瞑目!”
“你是他什么人啊?!鼻蓛翰唤猓苫蟮膯柫艘痪?,心中的額疑慮更加的深切,但還是想殺了阿婧。
“我與他……毫無關(guān)系。”
畢竟是兄妹感情,就算當(dāng)初阿婧以為鳧晨不要自己了,可現(xiàn)在他們都變了,變得各位其中,就算身上留著拜月教的血,她也不愿意生生被禁錮在此。
因為在之前,在曇頂獨峰,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
現(xiàn)在第二次,又有何懼?
一縷殺氣應(yīng)聲激射而至,速度之快居然以阿婧的目力都無法觀測!
猛然一震,也不看來勢,旋身而起、憑空一伸手,雙指并攏——阿婧的指下,金鐵立斷。憑空起了一聲裂帛,勁風(fēng)應(yīng)聲被截斷了,然而她手中卻是空空如也,只有一縷鮮血從割破的指間流下。
“無色之箭?”脫口驚呼。
無形氣勁過處,朝著阿婧的心門而去,這次她卻沒有躲開,直直而去。
向后墜落——
然而,那些禁錮死靈的圣湖,幾百年來第一次如此波動。
隨之而起的,是那些歡呼著、尖嘯著從幾百年黑沉沉湖底牢籠里騰空而起的死靈們,掙離水面,在半空瘋狂的舞動飛竄,恍如紅蓮烈火當(dāng)空燃燒。
圣湖的水在流動,劇烈的往地底奔涌,那些死靈浮出水面,先化為紅蓮,然后紛紛掙脫了水的禁錮,在空氣中呼嘯著來回,發(fā)出火一般的亮光。
空氣仿佛陡然凝結(jié),有無形的力量彌漫著,連天上下落的雨絲都被逼得無法墜落!
惡靈升騰而起,飛躍狂舞于空中,氤氳如霧氣,有一片一片蒼白的灰燼,從天空中飄落。無根無本,無始無終。
天地間空茫一片,仿佛世界的末路,洪荒的盡頭。
難道是通靈能力么?
侍月神女若是遇難,又還有誰能夠禁錮的住這些惡靈。
讓他們四處逃逸,恐怕人間都不得安寧。
轉(zhuǎn)過第八宮后,鳧晨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仿佛胸臆間翻騰的血氣終于無法壓抑,沖出了咽喉。他咳得俯下身去,然而手指卻依然死死的握住那個轉(zhuǎn)輪——他咳出的血濺在月輪上,忽然間,天心月輪竟然微微亮了亮!
月神之血浸潤了它,這個拜月教最高圣物仿佛得到了什么祭奠,轉(zhuǎn)動的艱澀緩和了不少。
“祭司大人……”
安梓若聞到趕來,圣湖現(xiàn)在這樣的翻騰,恐怕是有些難以抑制,難道他的妹妹真的出事了么?
“人呢?圣湖之水為何如此泛濫?!?p> “教主曾一個人來過鈐記殿,屏退了我們之后,有一個人帶著息姑娘出去了,此時還未歸,便見到了圣湖如此了……”
鳧晨見此不妙,只能通過自己的血來化解了,他的手指再度用力,一分一分的、將那個天心月輪倒向扭轉(zhuǎn)。
身體里的血似乎要沸騰起來,沖出胸腔——他知道那是自己強自冒犯拜月教圣物、而讓體內(nèi)流著的并不純粹的月神之血悖逆,引起了纏綿入骨的惡疾復(fù)發(fā)。
空氣中有風(fēng)猛烈的迎面吹來,那是惡靈們感覺到了祭司體內(nèi)的靈氣的吸引,瘋狂般的洶涌撲來。那樣駭人而巨大的力量,攪起了天地間的旋風(fēng)。
它們紛紛聚集,對著祭司沖過去,發(fā)出可怖的尖嘯。
余下的那些無法擠入核心的死靈,在半空盤旋,焦急的叫囂著。而灰白色形成了一個凝聚的核,核心里那些死靈在歡呼,血色從劫灰里紛揚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然而,那個凝聚的核一直在移動,往著圣湖方向奔去。
劫灰還在漫天紛卷而下,湮沒了天地和明月。
教眾弟子皆為大驚,圣湖何時有過這般的洶涌,洶涌到祭司都無法化解之地了!
虛空之中,有一支鋒利的東西直直而來,“?!钡囊宦?,直入天心月輪的中心之處,將整個月輪死死的釘住,像是蠱術(shù)一般的操控者月輪之下的惡靈。
頓時那些惡靈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紛紛沉入湖底,湖面上的曼珠沙華頓時著起了紅蓮業(yè)火,生生墜入湖下,開始灼燒那些惡靈。
“冥迦,你拿的何物!”
“先教主早就防備,在息姑娘昏迷之時,先教主命我取走她的鳳釵,加之先教主的圣血,相合之下,才可鎮(zhèn)住天心月輪?!?p> 原來綺真早有防備,她知道拜月教是關(guān)不住阿婧的,所以在鳧晨救她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讓冥迦取走她發(fā)間最突出的一枚鳳釵。原由綺真教主的處子之血,加之相合,若是阿婧不在此處,可也一直惡靈一段時間。
但終究是,一段時間而已——
但那只鳳釵,還是沈絳送給她的訂婚之禮。
“教主呢?”鳧晨雖然帶著疲憊之氣,可怒氣依舊未消,巧兒公然帶走阿婧,難道是想跟自己對著干么?
“在這呢!怎么,半日不見,祭司大人就這么心心念念了么?”語聲嬌媚,帶著一些挑釁的感覺。這不只是她跟鳧晨兩個人,外人也在,竟如此不顧規(guī)矩么。
“她人呢?你帶她去哪兒了?為何不見她?”
“我才說了一句,祭司大人就說了三句,而且都是問那個中原女子的……祭司大人就這么關(guān)心那個女人么?”
“顏巧兒!”鳧晨有些生氣,上前抓住巧兒的手腕,硬生生像要折斷一般。
“不過是個中原女人而已,祭司大人這么緊張干什么?你想要女人,這滇南美女多得是,沒必要非找一個中原女子吧…。況且,她是雪羽樓的人,祭司大人對自己的敵方之人,這么喜愛么?”
巧兒陰陽怪氣,恐怕是不知道有些事情的細枝末節(jié)吧。
但什澈和安梓若,還有巧兒最為信任的司星女史上官小榭都知道,阿婧是教中失聯(lián)已久的侍月神女,畢竟當(dāng)初在中原的時候,是他們一步步將阿婧帶入了鳧晨的計劃當(dāng)中的。但
為了她的安全,并未有向外宣布,怕雪羽樓重新知道他們的婧姑娘未死,怕會將她出于危險當(dāng)中。
但是卻沒想到,巧兒竟會因為鳧晨對她如此細心而吃醋,竟會先下手——
“她在哪兒?”
鳧晨并不想看巧兒那樣陰陽怪氣的模樣了,他擔(dān)心的,是他的妹妹,是息媚允,若是阿婧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許血月天劫就真的沒破解之法了。
“她啊……死了啊……”
聽到此處,鳧晨的怒火真的還是抑制不住,甩開巧兒的手,真的是想給她一巴掌,“你用無色之劍殺了她?顏巧兒,你就這么視人命于無物么?”
“不過是個中原女子,你何必發(fā)這么大的火?那你當(dāng)初用教中之人血祭的時候,又何曾考慮過人命珍貴呢?你不該跟我這樣說話,祭司大人。”
在拜月教,畢竟教主最大,雖然任何武功術(shù)法都不如鳧晨,但是論地位而言,巧兒才是至高無上的圣位,無人褻瀆,無人侵犯。鳧晨今日這般的讓她沒有面子,恐怕之后的逆風(fēng),巧兒又會避開了。
“巧兒啊,不知道是我太縱容你了,還是你一直都目中無人。你親手殺了你心心念念的侍月神女,當(dāng)真不后悔?”
侍月神女!
息婧宸!
也是息媚允——
鳧晨亦是無奈,事情已然如此,巧兒還是太單純了,總是以片面的感情處理事情。聽到這里,巧兒便有些不可相信了,怎么可能呢?她不會錯的,她一直以為鳧晨是對那個女子有愛慕之心而已,一直以為鳧晨心里沒有自己,所賜她才起的妒忌之心,所以她才會殺了阿婧的。
“不會的,不會,一定是弄錯了……她,她不是中原的婧姑娘么?她……”
巧兒有些語無倫次,她不能相信,那一定不是真的。
“巧兒,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雪羽樓的婧姑娘,也就是息婧宸,她就是神女。就算你不信我,小榭的話,你也該信吧。我們辛辛苦苦找她回來,付出了多少代價,你竟然……”
“從未有人告訴過我,我一直都以為息婧宸是哪個雪羽樓的婧姑娘而已,我,我才……”
“不對外宣稱,就是怕有外人對她不利……”
“可……可你不是一直對她有過別的感情么?你不是一直…。她怎么會是侍月神女呢?”自始至終,巧兒還是不愿意接收這個事實,她不能相信是自己殺了拜月教的救贖。
“她是我親妹妹,巧兒,你難道就不想想,我為什么讓她入主鈐記殿嗎?鈐記殿曾經(jīng)的主人,你就沒有想過么?…。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最好祈禱她還活著,不然,滅頂之劫,你就自己擔(dān)著吧?!?p> 說完此話,鳧晨甩開巧兒拉住的衣擺,徑直離開,這件事情一做,鳧晨是真的對巧兒失望至極了。
待到所有人離去之后,巧兒還是不愿意相信,她不覺得真是真的,往后退了退,突然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竟倒在地上。
她一直以為阿婧是鳧晨心上的女人,一直以為是鳧晨愛慕阿婧,一直以為鳧晨跟她有剪不斷的情緣,沒想到,沒想到竟是!
竟是兄妹——
若阿婧真的死了,那天劫如何?
還是會落倒她自己的頭上么?
那怎么辦?她不是嫡親的血脈,她沒有圣血,她不能控制曼珠沙華,她什么都不是,原本想著,能夠通過侍月神女來解開小榭占卜出血月之劫的災(zāi)難的。
可現(xiàn)在的一切卻都變了,她親手殺了她一直想要其歸來的神女。她只有自己修煉的靈姒之力,控制月魂之力,推動天心月輪也是吃力,更別說墜湖涅槃控制了。
月氏一族是永遠不允許外人,繼承月神的位置的。
這一次,風(fēng)口浪尖,或許真的是,完了——
不會的,這一切,不是真的,不會的……
拜月教夜晚是如此靜謐,以至于半夜屋檐上的雨聲都變得令人難以入眠。鳧晨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思緒如潮。
密密的雨敲擊在屋檐上,仿佛驚心動魄的鼓聲。
鳧晨在屋里坐起身,滿身冷汗,靠著石墻,聽著外面密集的雨聲,怔怔地出神。真的下雨了嗎?他心下一驚,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朝外看了一眼。
廊下密雨如瀑,她的妹妹,現(xiàn)在又在何處呢?
派出去的弟子,是否將她找到呢?
鳧晨獨自坐在房間里,想著遙遠的過去和茫茫的未來,心緒亂如麻。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全身漸漸發(fā)抖。
空山大雨里,他在黑暗中抬起頭看著屋頂,密密的雨聲仿佛是金鼓敲響。
是的,他過去作孽已多——
事到如今,又怎能把他和阿婧再度拖入同樣的危境?
迦陵鳥已經(jīng)飛回來了,美妙的啼聲在籠罩著雨幕的空山里回蕩。
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
“祭司大人……”
“人找到了么?”鳧晨見到安梓若回來,不禁閉上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是掩蓋他自己內(nèi)心的恐慌罷了。
“墜入靈沼,恐怕是……兇多吉少。那里,也并未有息姑娘的任何蹤跡……怕是已經(jīng)……”
“沒找到人,就不要妄加揣測。加大人手,靈沼附近的和峴村,還有神水宮那邊,都不得放過,一個個去找,一個個去查……只要沒有尸首,她就一定活著?!?p> 沒有找到尸身,鳧晨就不相信阿婧死了。
她的妹妹,紫薇鳳星的傳人,中原名出的婧姑娘,拜月教月神血脈的侍月神女,怎么可能因為一只無色之箭而下落不明。只是他們沒有找到而已,只是沒有找到,一定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一定!
“教主呢?”
“教主知道自己做出錯了事兒,一直在宮內(nèi),避之不出,冥迦去看過,她也,也不見。”
“現(xiàn)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去告訴她,讓她加大玉屏的血祭,用玉屏尋找小媚的蹤跡?!?p> “是……”
梓若退了出去之后,鳧晨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最近的事情,還真的是多,真的累啊。
妹妹從小都沒有得到自己的任何庇護,身處中原,身處險境,身處在江湖的亂世當(dāng)中。從不知何是母親的愛護,何是哥哥的疼愛,就只有生生活在被操控好的世界里。
一生悲歡——
父親,母親,哥哥,小榭……還有教內(nèi)里那些叔叔和伯伯……最初的八年,是多么燦爛的歲月。也就在這個地方,她是人人寵愛的小公主,萬事都隨她的意。父親慣著她、母親寵著她,教里的人都遷就她,即使唯一敢惹她生氣的哥哥,還不是得一樣每天陪她玩?——那是多么美好的歲月。
想著想著,眼神慢慢恍惚,鳧晨的嘴角破天荒地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
有時候后會想著,她的妹妹,會不會依然是保持著十五年前的樣子,天真的,美麗的,嬌憨的,長長的睫毛閃動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出期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