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這個名義,在阿婧的記憶中從來就未曾有過,她所承載的記憶只是母親拋棄自己,拋下中原息家的一切,寧愿帶著哥哥遠(yuǎn)歸,也不愿認(rèn)自己!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阿婧的情緒也沒那么撥動——
原本她快想起一些事情了,但是因為綺真的激動,讓她的記憶再度紊亂,再度陷入了青引的構(gòu)想當(dāng)中。
“母親?可你有做過母親該做的義務(wù)嗎?你八歲就拋下我了,試問這個世界上有那個母親會這么狠心對自己的孩子?”
阿婧說著說著便甩開了鳧晨拉著的手臂,迎上前去,句句職責(zé)綺真,句句誅心。
“當(dāng)初若不是我?guī)煾?,我或許早就死了,更別說你們現(xiàn)在這般為難......這些年來,你可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嗎?”
“別的孩子都沉浸在父母的溫存中的時候,我呢?我卻已經(jīng)開始?xì)⑷肆?,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父母的庇護,也從來不懂——足足四百九十九個人,在陌淵我足足殺了四百九十九個同齡的人我才活了下來......”
“你說你是我母親,親如血緣,可我那時候刀尖舔血的時候,你又在哪兒?你又何曾庇護過我、疼愛過我?”
說到這里,綺真忽的站起了身子,覺得自己對眼前這個孩子疼愛不夠,竟讓她流落在外那么久......亦是后悔,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沒能看好小媚,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會讓蕭晗箏有機可乘,后悔為什么讓阿婧承受了那么多。
寧愿這些傷,這些苦都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也不愿意看著孩子這般恨自己!
“小媚,小媚,好了別說了,抑制你的情緒,我們回去?!?p> “小媚,謝謝你救我,可這是我與教主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呀?!?p> 巧兒也是攔不住,雖然知道今天完全是因為自己才讓綺真和阿婧吵起來的,但是根本就阻止不住阿婧的脾氣。
在場個人都沒有辦法,鳧晨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倔脾氣,也沒法阻止,望了望什澈,畢竟是綺真從前的人,還是好說話些。
什澈準(zhǔn)備拉著阿婧的手離開的時候,“說什么月氏血脈,神女至上,如今你們心心念念設(shè)計,讓我回來,說是為了我好,不過就是因為血月之劫快到了。血月之劫,沒有圣血,這拜月教、苗疆恐怕都會成為月神祭品吧!若是真的為我好,為何你忍心我在外十五年——十五年??!”
十五年,說到這里,阿婧忽然覺得腦中的記憶像流水一般的在片片浮現(xiàn),有些東西身不由己的出現(xiàn)在腦海中,她并不想有的記憶也如片羽一般,進入了她的回憶。
“你們無非就是為了拜月教而已,只是為了拜月教,我不過也是你們獻(xiàn)祭的棋子而已。侍月神女,說的那么冠冕堂皇,無非就是你們救贖的安慰罷了!”
說著說著,阿婧忽的踉蹌了一番,竟然有些站不住腳,記憶猶如翻涌般一直浮現(xiàn)在腦中。驀地?fù)嶙∽约旱念~頭,頻頻向后退去,身上圍繞著的,竟是碧綠的熒光,還是青引的威力?
“小媚......”
“孩子......”
腦中電光火石地掠過一個念頭——手心莫名其妙幻化出了紅蓮的模樣,那朵紅蓮竟是硬生生的猩紅模樣。
上掠的勢頭已竭,紅蓮焰火重重落了下來,星火點點落入——眼前一晃而過的、居然是火紅色的花朵……曼珠沙華?
由紅蓮幻化的曼珠沙華?
仿佛一道金光裂開了黑夜!
因為術(shù)法的推移,血順著雪白的衣袖流了下來,仿佛痛極,捂著肩膀倒退了三步,震驚地看著朱雀宮里的某處。
這是怎么了?
控制不住勢伏的青引之力嗎?讓她體內(nèi)的心魔開始侵蝕本心了嗎?
“小媚......你,快靜心,不然心魔會把你吞噬的。”
“我受的苦,你們從未體會,今日,又憑什么讓我來諒解你們?”
“小媚......”
說著說著,阿婧已經(jīng)靠近了高臺,手中的曼珠沙華朝著綺真襲去,那一彈指阿婧用足了十分的力,幾可令天地間一切有形之物辟易,罔論人的身體!
力道透入、沿著朱蕊傳遞,忽的,有把無影的長簫陡然發(fā)出了一連串的清脆聲!恍然間仿佛一蓬冰雪在兩人之間炸開來,猶如節(jié)節(jié)寸斷。
那一瞬間鳧晨微微動容,止不住便要呵止一聲——然而瞬間卻看到了阿婧臉上那種一往無悔、不顧生死的熱切和執(zhí)著——那種表情,轉(zhuǎn)眼就讓他眼里那一點激賞凍結(jié)。
“到此為止了!”綺真冷冷一叱,廣袖一拂、雙手轉(zhuǎn)瞬將半空中襲來的朱蕊都碾為粉碎。
那一瞬間便感覺到了“死氣”——慢得一刻便要送命的死氣!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有一縷朱蕊已經(jīng)直直的刺入了綺真的后肩,雖然沒什么殺傷力,但是也足以讓她吃些苦頭。
但就在綺真握住阿婧手腕的那一刻,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她體內(nèi)抽走一般,宛如解脫之勢,后頸莫名激發(fā)出了一枚銀針,襲在身后的神柱上。
只覺得眼前一黑,沒什么意識,阿婧空然感覺腦袋里什么都沒有,竟是那般的虛無。徐徐的倒下,沒有任何一絲的憑借,仿佛如石頭一般的空無。
眾人都緩緩上前,阿婧如今這般的舉動,還真的是毫無防備。
不過那柱子上的銀針,倒讓鳧晨有些另外的想法,“銀針封腦......蕭晗箏對小媚竟做到這般狠毒的地步么”
“帶她去無閣吧!”
聽到無閣二字,鳧晨竟倒吸一口涼氣,微微一顫,“小媚重傷未恢復(fù),強制解除她身上的青引,怕是會要了她的命啊,母親,你還是謹(jǐn)慎考慮??!”
母親?
瞞不住了嗎?
鳧晨著十幾年來的身份,是瞞不住了嗎?
月神的子嗣!
也難怪,不然他當(dāng)初又是憑借什么能夠坐上大祭司的位置呢!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不殺你,是看在神女的面子,你最好安分些,好好在長樂宮閉門思過......至于小媚,帶她去無閣,我自有原因?!?p> “按照她現(xiàn)在這般狀況,解除青引,她身上的未央要么消除她多年武功,要么消除她的意志,生不如死!”
“難道就看著她現(xiàn)在這樣,誰也不認(rèn)?”
“她會想起來的,我可以帶她去重溫曾經(jīng)幼時的事情,我們可以相其他的辦法,況且之前小媚已經(jīng)有了恢復(fù)之勢......不一定非要祛除青引!”
“你忘了月神是怎么說的么?你是想等到血月,等到拜月教毀于一旦?”
“我只是不忍心小媚在承受更多的苦了......”
從小就沒有受到父母和哥哥疼愛的她,如今還要受更大的磨難,青引之痛,未央之苦,或許這世間沒有人能夠承受的住。
凄涼別後兩應(yīng)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把闌珊的心事零落成虛,淺吟那些往事煙云,纏綿流連成細(xì)瘦的憂傷,徘徊在流年的渡口,飄灑著連綿不絕的落寂。
“她是我女兒,我又如何不疼愛她呢?”
眼看著冥迦將阿婧抱走,鳧晨也無法阻止綺真下的命令,他害怕的,就是妹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的下來。青引咒存在十五年,伴隨她長大,一旦祛除,她之后承受的又該如何?就算是恢復(fù)記憶,未央的侵蝕又該如何化解?
這一點,他不知道母親,有沒有想過。
妙戈跟著冥迦一起離開,隨即綺真也前往圣湖而去,應(yīng)該是尋跡祛除青引的辦法。
朱雀宮在場的人也慢慢離開,只有祭司大人還停留在原地。
在最后一個人出去之后,宮中就只有小榭和鳧晨兩個人了,小榭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她占卜過程中出現(xiàn)的一些事情。
——月像有異,紫微星落軌,提前錯開紡錘,除非有人獻(xiàn)出引血之術(shù),住紫微星一臂之力,否則月凰星很難和紫微星相
交合。
那就必定是有一個人獻(xiàn)出生命來為阿婧鋪下這個路。
至親之人,那就只有鳧晨了!
可他畢竟是拜月教大祭司??!
又怎可為此,獻(xiàn)出生命?
“小榭......你有事嗎?”就在小榭猶豫不決、準(zhǔn)備離去的時候,祭司大人還是叫住了她。
“星軌有異,紫微星錯落,月凰星很難與之相合,血月之劫還是會吞噬月凰星?!?p> “紫微星錯落?......可有破解之法?”
“除非......除非神女至親之人,獻(xiàn)出生命,方能開啟幻月盛世......”小榭無奈,但是為了拜月教的前途,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鳧晨,“不一定要獻(xiàn)出生命,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小榭知道鳧晨會想什么,用自己的命開啟幻月盛世,用自己的命來幫妹妹最后一把,用自己的命保拜月教月神出世!
醉月迷花,深閨夢里,看春風(fēng)乍起,池水凄凄。
月宮規(guī)模龐大,然而布局卻規(guī)整簡單——遵循著天地方圓的古訓(xùn),外墻是方形的,東西南北四個門喉,是各設(shè)四宮。
居中的是方圓不到一里的圣湖,圣湖旁邊依著山勢建造了神廟和神壇,神廟后便是教主、祭司和神女的起居之所。而長而曲折的游廊,將所有建筑連了起來,無論刮風(fēng)下雨、月宮中的人均可自如來去。
眼下綺真教主下了命令,月宮上下進入了高度的戒備狀態(tài):四門均有重兵把守,外墻上下每隔三步便安插了一人;甚至游廊上都設(shè)了侍從——這樣的天羅地網(wǎng),只怕外面飛進一只蒼蠅來也不容易吧?
白衣少年站在抄手游廊下,望了望明里暗里的布置,嘴角那一絲隱約的笑意終究泛起來了。
這個人……這般重視阿婧么?失去一次之后,是無論如何都要珍惜的吧?這般強大到足以睥睨天地、逆轉(zhuǎn)枯榮的人,看來又是多么寂寞啊……那是永生帶來的脆弱?
鳧晨微微一笑,廣袖長襟,飄飄搖搖向著無閣而去。
“祭司大人......”冥迦見到鳧晨之后,抬手作揖,畢竟是自己師傅介紹自己到鳧晨座下的,而鳧晨之后的位置會不會交給冥迦,還帶可知。
“教主呢?”
“教主去圣湖了,只留神女一個人在這......”
無閣的門輕微的掩著,從外面還是可以看到里面的場景,阿婧盤腿坐在無閣冰臺之上,周身籠罩著一層輕微的光圈,靠著冰凌吸干她的經(jīng)脈奇絡(luò)?會不會承受不住呢?
雖說她原本的寒咒讓她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這樣的氣息,但是長此以往,恢復(fù)之后又該如何調(diào)息呢?
外面戒備森嚴(yán),連鳧晨這樣沉穩(wěn)的人眼里都慢慢有了焦急之意——想來,中原那邊的政局定然嚴(yán)峻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吧?
“中原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然而頓了頓,冥迦嘴角一彎、卻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來。這信是用潔白的云版紙寫的,折成了飛鶴的形狀,鳧晨手指夾住了紙鶴尾部、輕輕一抖,將那封信展了開來:“屬下聽說雪羽樓那邊一直在尋找神女下落,但毫無結(jié)果......內(nèi)派人都勸說沈絳為神女立排位!”
“立排位?”
“對,說神女本為中原婧姑娘,名義上是雪羽樓的夫人!”
“立什么,沈夫人么?他也配!”
聽到立排位,鳧晨心中的怒氣就急匆匆的往上蹭,畢竟在阿婧還沒有回歸拜月教之前,她是嫁給了沈絳的。
那一門婚事,別說綺真了,就連她哥哥,也不能夠答應(yīng)。
“聽小榭占卜而言,當(dāng)初神女墜崖之時,沈絳見到了神女眼里留下的紅淚,想必是一直在懷疑神女未死的真相?!?p> “紅淚凈身,若不這樣做,怎么能讓她回來!”
“祭司大人,屬下一言,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說吧!”鳧晨推門而入,緩緩坐在高位上,看著在冰臺的阿婧,眼中竟有一絲憐愛之感。
“沈絳不是常人,或許他遲早會知道神女身在拜月教,到時候中原諸侯聚集討伐我拜月教,又該如何呢?”
“沈家自從奪了雪羽樓的位置起,就一直與我拜月教不合,當(dāng)初與蕭樓主締結(jié)的盟約,早就被他們撕毀了,現(xiàn)在又想搶我們的侍月神女,我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沈絳這樣的人,不配擁有阿婧這樣單純而又至渝的愛情!
沈絳曾經(jīng)那般利用阿婧,拜月教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兒的。
想要娶月神的子嗣,就要看沈絳他配不配了!
然而,也就是因為這一門婚事,讓綺真對夙蕪的恨,又多加深了一層——明明是情敵,卻為何莫名其妙成了親家!
頭頂是深不見底的幽藍(lán),能透下微弱的波光,讓夙蕪明白此刻置身于什么樣的地方。
長時間看不見眼光,讓夙蕪的眼睛一日日的頹廢了下去!
——一直到她習(xí)慣了黑暗后,借著頭頂隱約的水光,看到了密室地面上一堆堆慘白的骸骨,那是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女子們。每一具骷髏的身上,都披著燦爛華麗的孔雀金長袍,戴著寶貴的飾品:那,顯然都是廢黜后被幽禁在這里的歷代教主。
她都仰望著密室上空幽藍(lán)色的水光發(fā)呆,看著那光線由弱變強,強光刺眼,不能視目,但她應(yīng)該知道是誰來了!
“你是來問我青珀之事的么?”
前幾日在湖底,應(yīng)該是有些察覺,月神出現(xiàn),圣湖燃燒,她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蕭晗箏騙了我十五年,騙了我們十五年!”
“我們算是親家,婧兒算是我兒媳,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又如何不救她呢?”
那個藍(lán)衣教主眼里的狂喜和惡毒,宛如魔的附身。
真是愛極了那種眼神啊……
自從息執(zhí)去世后,已經(jīng)過去了多少年?十年?二十年?在這個世上,她已經(jīng)活了太久。如果不定期靠著冥想來驅(qū)除腦海里那些影象,那些重重疊疊的記憶積累在一起,到最后一定會壓潰她的頭顱吧?
“難道你知道青珀?”
自從與中原雪羽樓先樓主締約之后,政教合一,整個南疆曾是自己的天下了。作為獲得了空前權(quán)勢的祭司和教主,她差不多也是拜月教數(shù)百年歷史上最離經(jīng)叛道的一位——完全廢止了一年一度的圣湖血祭,撕破了百年來一直保持著的教主祭司平權(quán)的假象,恣意廢立,生死予奪。
在綺真的主持下,拜月教從不食人間煙火的宗教,逐漸轉(zhuǎn)變?yōu)樗资勒茩?quán)的統(tǒng)治者。
知道教中的長老們對自己早已不滿,然而她卻不在乎——她知道那些老朽們尚無直接和她挑戰(zhàn)的力量和勇氣。
于是,越發(fā)的我行我素起來。
和先代祭司不同,不愿在苗疆的寨老女兒里選擇徒弟,而經(jīng)常收留民間流浪的孩子,不管他們出身多卑賤。如果那些孩
子中有特別聰穎的,能很好地領(lǐng)會和掌握那些術(shù)法,她就將其送上,笑吟吟地看著那些漂亮的娃娃在萬眾跪拜中的一舉一動。
然而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在覺得無趣的時候,便會毫無預(yù)兆地廢黜那些日漸長大的漂亮娃娃,然后找一個更新的傀儡來取代。
她從坐上教主之位開始,便廢立過很多位花姬子。
她只手翻覆了許多個孩子的命運。
把無數(shù)人從泥潭里捧上王座,又如拂去一顆塵埃一樣將她甩落在塵土里。
然而可笑的是,她自己什么都不記得。
然而,也是因為息執(zhí)的出現(xiàn),改變了拜月教前夕那種惡毒的制度!
年唯瀾為了愛情放棄了權(quán)利,為了愛情放棄了名利,為了自己的親人放棄了自己的使命。
但最后受的懲罰,確是永遠(yuǎn)都無法預(yù)料的——
“從你嫁入中原的那一刻起,你就應(yīng)該知道,有些懲罰是會報應(yīng)在你子女身上的!”
“你住口!”綺真被夙蕪激發(fā)了怒火,息執(zhí)是她們之間的隔閡,曾經(jīng)摯友變成如今這般,倒也還能保持曾經(jīng)的初心么?
“解除青引,用噬魂針方可......年唯瀾,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了!”夙蕪緩緩站起身來,就算自己滿身是傷,就算自己被綺真折磨得不盡其數(shù),就算自己被囚禁十五年,“作為阿婧是我兒媳的份上,我最后一次幫你了,我們的情分,早就已經(jīng)盡了!”
息執(zhí)死后,她們便再也沒有任何情誼了!
“夙蕪......”
為什么呢?連綺真自己也不明白吧。
原本,她就有一個支離破碎的靈魂。
“今日之后,你別再來找我了,哪怕我死在圣湖之底,都與你毫無關(guān)系!”
曾經(jīng)的記憶中,尤自可以浮現(xiàn)出自己睥睨眾生、俯仰天地的身姿。真是個奇怪的人……眼里似乎看不見生和死,而只有虛無。
然而那種虛無,并不是術(shù)法到了化境后的太上忘情,而是一種沉郁的虛無,仿佛一片看不見底的沼澤,里面浮浮沉沉著諸多死去的東西。
曾經(jīng)的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夙蕪聽到身后喀嚓喀嚓聲音響得分外密集,滿地的白骨都跟著綺真手中的術(shù)法跳躍,全部化成了一柄柄尖利的劍,刺向那群死靈。那一片灰白煙霧越來越薄,越來越淡,最后終于完全消失了。
一切都寂靜了。
綺真站在密室的中心點上,滿地的白骨都豎著,根根尖端染血,以她為中心微微傾斜,仿佛在無聲的致意。
幽藍(lán)的水光映上去,那些簇?fù)碇陌坠?,宛如一朵巨大的盛開的菊花。
“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你救了我女兒,我丈夫的賬,我還沒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