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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花燼

第九十四章 神兵永夜

緋花燼 冷畫燭 5853 2019-05-31 15:15:15

  流年易逝,剎那的芳華,如同這桌上燃燒的燭一般,也早化成了灰燼——而在焰里面欲滅不滅的,只是過去的韶光,掙扎著、想留駐片刻,然,終究被無情的烈焰一寸寸的吞噬……一寸一寸,化為灰燼而已。

  昏暗的陽光照進絳紫閣,讓一直死氣沉沉的宮閣有了些許的生機。

  自從那日之戰(zhàn)之后,這絳紫閣當中就在無人存在了。

  沈絳不能算寡言,但由于經常要支配那樣龐大的組織負,所以從他嘴邊吐出的,十有八九都是指令。然而,在他沉默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莫名的壓力,時間仿佛就變得特別的長——所以,在外人的感覺中,他實在是一個話說得太少、太內斂的人。

  不管是什么人,呆在他那樣的人身邊,似乎無時無刻不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包圍,那種被人自上而下俯視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這些天里,在外人看來,雪羽樓主人的臉色、幾乎都是蒼白的,咀唇卻是反常的紅潤;他的目光寒冷而飄忽,仿佛暮色中明滅的野火——連他的一雙手,也是清瘦而修長,蒼白得隱約可以看見皮膚下淡藍色的血管。

  無論如何,他也不像一個霸主……這個年青的男子只是一個病人。

  拜月教與掩陵和風吟蒼穹共同擊潰了雪羽樓之后,樓中傷亡慘重,就算拜月教亦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但是樓中最重要的人還是......

  紫薇鳳星再也不復存在?

  紫微星沖破了星軌,已經離去了嗎?

  人中龍鳳,再也不是完全的存在了嗎?

  冰弦劍再也不能和湮祭劍雙劍合璧了!

  冰弦劍的主人再也不能回來了?

  而沈絳郁郁寡歡在絳紫閣已經一個月有余了——

  樓中之事不管不顧,要不是當初婧姑娘在的時候打下了基礎,不然現在恐怕也早就是被分幫小派給分割的亂七八糟了。

  樓中現在是有寧惋與司冉在擔待著,但是三樓主那邊的異議還是很大的。

  就算沈絳不聞不問這里的事情,原本樓中規(guī)矩,他們還是得遵守的。

  “樓主,花溪夫人在外求見......”

  這已經不是花溪第一次這樣相求了,沒有辦法,沈絳是一直沉浸在阿婧去世的事情當中。

  不,或許他不承認,他不想承認,他的阿婧只是墜崖了罷了,只是沒有找到罷了,是他的阿婧生氣了,不愿意出來見她罷了。

  他的阿婧在生他的氣,一定的,一定是這樣的。

  花溪只看見雕花金鎖之內的一角,微微掀起的紫幔,一只修長的手半伸著,痙攣地抓著簾子上的絨布,指甲上已經轉為詭異的青紫色——那,分明是病發(fā)窒息前的血液凝滯!

  沈絳,久病不治?

  “樓主,身體要緊啊......”

  “讓她回去,好好在丹落宮養(yǎng)著,別到處亂走動?!鄙蚪{沒有心思,他的心完全都被阿婧的事情給牽絆住了。

  哪怕他現在知道了,自己當時賭氣不在乎的東西,失去了,是多么的彌足珍貴!

  里面沒有聲息,然而花溪只注意到空氣中原來那種喘息和咳嗽漸漸低了下去,終歸于消失。

  一盞茶的時間后,一只秀麗的手緩緩掀開了簾子的一角,紫幔后,白衣男子露出半邊的臉,淡淡吩咐:“你回去吧,好好養(yǎng)胎,其他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樓中之事樓主不管不顧一月有余,難道樓主......”

  “好了,樓中事交給司冉和寧惋就罷......你也別耍些什么小手段,畢竟我才是這雪羽樓的樓主!”

  “妾身只是希望樓主不要傷了身體?!?p>  “好好安胎,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兒......來人,送花溪夫人回去!”

  簾幕背后,沈絳的另一只手被舒墨緊緊握著,仿佛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舒墨不動聲色的扣住他手腕上尺關穴,另一只手按住他胸口的神府穴,將內力透入他的奇經八脈,幫他將剛服下的藥力盡快化開。

  倚著墻壁,沈絳駭人蒼白的臉色開始略微好轉,半閉著眼睛,呼吸也漸漸平定。

  “拜月教星子黛的反噬想不到竟這么大!”眼看著花溪離去,青衣男子淡淡問。

  頓了頓,又換了個問題:“巫蠱之術,你考慮清楚了?”

  “為了阿婧......既然開始了,就無法停手了?!毖┯饦侵骶従彵犻_眼睛,目光清冽、冷徹,宛如映著冷月的寒泉。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身邊的青衣男子,看著她扣在自己全身大穴上的手指,眼睛里,忽然有微弱的笑意。

  曾幾何時,在他危難的時候,阿婧,也是這般幫助他的——

  許久許久,仿佛看著無盡的遠方,一句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話從他唇邊滑落:“阿婧,你在哪兒???”

  “你也知道陌淵的辦事能力,已經足月了,毫無消息,可能真的......”

  “不可能,她一定是躲起來了,一定是,她只是累了,她想休息,不想讓我們找到罷了......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樓主!”

  而也有人從屋外破門而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桌案上的一杯茶,冷不丁就是朝著沈絳潑去。

  當頭一潑......

  “清醒了么?”

  “三樓主?!”舒墨看著也是看著,他也不能上前阻止,畢竟是為了沈絳好,一直這樣郁郁寡歡、萎靡不振,哪能擔起樓中大事!

  “我問你清醒了么?息婧宸,她早就死了!”

  “你住口!”

  “你無非是過不去自己良心那一道坎兒吧......人還在的時候毫不在意,處處利用,利用潼中息家的身份,利用她跟衛(wèi)祈暝的關系,利用紫薇鳳星的身份,你最后利用了她身上暗藏拜月教的秘密......她死了,不是被掩陵宋臨悉害死的,是被你自己!”

  “不,不,我沒有,不!”

  “你懷疑她,懷疑她勾結掩陵,勾結風吟,勾結拜月教,你懷疑她能力超群,你怕她搶了你的樓主之位,你雖然娶了她,可你還不是有了花溪,還不是讓花溪有了第一個孩子!”

  “閉嘴,別再說了!”

  “她死了,死在曇頂獨峰,死在曇山之下了,冰弦劍已經黯淡失色,這樣的征兆,你還不相信嗎?”

  尹滄忽的說了這些長篇大論,讓沈絳一時間無法接受,他的阿婧,真的離他而去了么?

  冰弦劍上的冰石已經逐漸失去了緋紅的光暈,像極了衰亡之勢!

  “你既然娶她為妻,就不應該讓她死的這般凄骨,足月有余,樓中事情,還希望樓主親自處理!”

  尹滄若是趁著沈絳萎靡不振的時候搶了政權,那就真的應了阿婧生前的話,尹滄要是從司冉和寧惋手中拿出了權利,那恐怕就真的是雪羽樓的第一反派了。

  所以,他就只能勸沈絳重歸正軌,趁著這些時日他還沉浸在仇恨當中,不妨由此利用一番——

  掩陵要除,風吟蒼穹亦要除。

  拜月教,也不可放過!

  如果不是有人苦苦相逼,那么阿婧不過也是終其一生、也只是一個浪跡天涯的孤膽劍客而已,不求聞達于江湖,只求心安理得地在天地間鋤強扶弱。

  殘冷的斜陽里,整個絳紫閣空無一人,沈絳孤獨的坐在窗欞前,望著窗外,曾幾何時,他沒有這樣安詳的坐在這里了......

  絳紫閣是他專門為阿婧修建的,后庭的花園、長廊,在沈絳眼里,都似存在著阿婧的氣息,仿佛她從未離去過。

  藏在心里的話并不是故意要隱瞞,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吶喊。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寒夜匿鶴影,冷月葬花魂。

  “她回不來了!”

  黑暗當中,驀的忽然飄來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回婉悠長,像極了魅影,“整個中原,再也沒有她的下落!”

  一聲長嘆,沈絳再不說話,眼中的淚再也無法壓制了,他的摯愛,再也不能回來了......

  “她畢竟是你的妻子,就算是死,也是我雪羽樓的人,你可記住了!”

  不得放過,不管阿婧是潼中人還是拜月教的人,既然已經嫁給沈絳作為人妻,那就注定是雪羽樓的鬼。

  縱然是七海連天也會干涸枯竭??v然是云荒萬里也會分崩離析。這世間的種種生離死別,來了又去猶如潮汐。

  天涼了,涼盡了天荒地老了,人間的滄桑。

  “冰弦劍不可就此作廢,你記住,就算沒有她,冰弦湮祭的傳奇,也不能斷在你手里!”

  “冰弦劍有靈性,認定阿婧為主人,外人如何執(zhí)掌?”其實沈絳心里想著,因為沒有找到阿婧的尸身,用冰弦劍封棺,與阿婧陪葬。

  但是琉朔卻不這么想,為了雪羽樓的將來,為了雪羽樓的前途,為了雪羽樓的鼎盛,冰弦劍不能失去。

  沈絳已經后悔了,為了他自己做的這些事情,付出了代價,讓她愛的妻子,死于非命!

  他們已經沒有了紫薇鳳星的加持,要是再次失去冰弦劍,那湮祭劍恐怕就在此孤立無援,天下無雙的絕技,再也不能震懾江湖了。

  “你應該知道星子黛的力量,術法的力量......”琉朔云淡風輕,明明如此詆毀拜月教的一切,卻還在暗地里修習拜月教的術法巫蠱,這樣的事情......“冰弦劍是認主,但若是借助術法威力,重新試煉,那一切,都會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雪羽樓,不能在此停滯不前了!”

  琉朔知道,阿婧在的時候,一直帶領著雪羽樓聲勢壯大,雖然阿婧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是她的作用在雪羽樓還是很穩(wěn)固的。但是到了后期,處處樹敵、遭人懷疑、勾結外邦,就算是嫁為沈絳為妻,放棄了一切的權利,還是無時無刻遭到樓中覬覦她領主之位的懷疑。

  現在,她死了,終究還是清魂一場......

  術法之力,確實能夠改變冰弦的靈性,但是神兵的星蘊向來只跟著主人,劍在人在,人亡劍靡。要是換了人執(zhí)掌,恐怕就要承受著術法帶來的反噬,不是苗疆中人,那樣的反噬,恐怕是承受不住。

  從阿婧十三歲起,冰弦就跟著她了……十年間,達到了心靈默契的境地。以后,神兵能知道她的喜怒哀樂,而她也視神兵如同她的生命。

  她自幼經歷的一切,一開始只有冰弦知道,也只有冰弦懂。

  那是令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歧視、寂寞、排斥和放逐……她是那樣堅強地活了下來,并且得到了足夠在江湖中生存下去、不畏懼任何人的力量。

  但是,經過了那樣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阿婧的內心變的驚人的冷漠和孤僻,不依靠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人,拒絕著親情友情和愛情,唯一相信的,只有力量和命運而已。

  ——那樣蒼涼的心境,無論如何不能相信,她還是一個剛剛二十三歲的韶齡女子。

  唯一信任的,是她手里這把,冰弦劍!

  白樓的正廳里,斜陽的影子透過鏤花窗投進房間,一片昏黃的斑駁。

  這個天下武林的權力中樞,平日里曾有過多少指點江山、激蕩風云的氣勢;然而今日,在斜陽里、居然有一種茫然而凄烈的意味,漸漸如潤濕般、一點點滲透彌漫開來。

  寂靜。沙漏上的沙子靜悄悄的流瀉。

  數十個白衣人靜靜侍立在殿內,一殿衣冠似雪。那是聽雪樓壇主以上的精英——然而那些江湖高手云集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連呼吸都用內力逼緩,仿佛怕驚動了什么似的,只是一齊默默的看著大廳的盡頭。

  在燃燒著長明燈、供奉著鮮花的盡頭,停著白石的靈柩。

  緋色的劍,置于靈前。

  “還有半個時辰?!?p>  驀然,為首的司冉抬頭,輕輕的宣告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在靈柩的四個角落,雪羽樓三位護法和寧惋如同淵停岳峙般,沉默的守護著他們所效忠之人。

  那已經是最后的一程。

  看著沙漏,四人中,西北角上那個白衫男子的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霧氣,默不作聲的伸過手去、輕輕從快要滴盡的沙漏中握起了一把沙,收攏手指,看著砂子從指間如同水一樣細細密密的流走。

  那是人的手所不能抓住的東西……

  婧姑娘……連你、連你那雙曾翻云覆雨的手也無法抓住的東西,又是什么?

  一生征戰(zhàn)、令天下武林為之臣服的你,到了最后,卻只是一直沉睡在北邙坡那片碧草之下么?那么,曾經對你發(fā)誓效忠的下屬……又該何去何從?

  仿佛想拼命抓住一點什么,然而他越是抓緊,往日的一切就如同砂粒般,從收攏的手指間悄無聲息的流走。

  驀然間,沈絳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滴落在沙中。

  落入沙中的淚水轉瞬被吸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冰弦的光輝逐漸暗淡,晶石失去了緋紅的光暈,不像當初,阿婧手中執(zhí)掌的那般光彩。

  或許,此役就該讓它被黃土埋葬吧?

  當初一滴滴滴在劍鋒上的血,成為了開鋒利刃的憑借,讓冰弦劍成為了阿婧唯一壓制江湖的利刃,現在冰弦失去主人,又有誰,還有能力掌握呢?

  人類所能給予神兵的、和血一樣潮濕而溫熱的,還有……淚。

  當然,神兵品嘗到前者的幾率遠遠大于后者——對于冰弦來說,后者比前者珍貴億萬倍。

  當初那個十三歲的女孩子,很清麗,但是眼里卻帶著冷冷的對任何事情都不信任的光芒——懸崖上臨風綻放的紅色薔薇,那樣的美麗不可方物,卻遍布著讓人無法接近的毒刺。

  現在,薔薇笙落!

  或許,這樣能破解加在紫薇鳳星身上的不祥的宿命罷?

  沒有人在愿意看見一次淪入那樣悲慘的輪回。

  命運……如果真的有人類所謂命運的話,那么命運的轉輪從開始轉動此后,所有人就都在命運的流程里生、離、死、別,隨著命運之輪的轉動永不能再停歇!

  “樓主......風吟來了——”

  風吟,風吟蒼穹,衛(wèi)祈暝!

  “他們還敢來,讓他滾出去!”寧惋搶先攔住了那個報信得人,風吟蒼穹當初聯和掩陵攻打雪羽樓,衛(wèi)祈暝不顧情面,逼死了樓中婧姑娘,讓雪羽樓傷亡慘重。還謀和了拜月教,差點致沈絳于死地,這樣的仇怨,他們雪羽樓又如何能忍!

  “讓他滾,這是雪羽樓的地方,婧姑娘靈前我們不殺人,如若硬要闖進來,就讓他給婧姑娘陪葬!”

  婧姑娘畢竟是樓中之人,就算當初那一戰(zhàn)她暴露了身份,但是因雪羽樓而死,樓中人還是認定息婧宸這個領主的!

  “讓他進來——”

  剛剛在靈前,沈絳就一直沒有說話,現在突然這一句,竟讓在場的人,為之一振。

  衛(wèi)祈暝就算不是殺人兇手,但也是沈絳的情敵,為了這樣一個人,不惜擾亂妻子的靈堂嗎?

  “樓主?!”

  “讓他進來,他畢竟是阿婧的師兄!”

  寧惋、三護法等人皆此憤懣不平,不希望風吟之人再次進入雪羽樓了,但是樓主的命令卻也不得不聽從。

  高挑秀雅的身材,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fā)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艷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

  眼見從雪羽樓正廳大門,衛(wèi)祈暝帶著風吟七殺,身著素服,朝著白樓而來。

  沈絳真的能夠忍受得住么?

  “衛(wèi)某領風吟七殺,前來吊唁,婧姑娘!”

  寧惋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劍,要不是溫孤遙攔著,恐怕她早就不顧沈絳的命令,上前迎戰(zhàn)了罷!

  “衛(wèi)門主怕是叫錯了。靈前,是我們的夫人!”

  不得不提醒,婧姑娘是阿婧還未出嫁前的稱呼,既然已經嫁為人妻,那就得承夫姓,這點道理,常人應該懂吧。

  只是衛(wèi)祈暝不愿意相信,他曾經深愛的女人,在自己的一念之差之下,香消玉殞——

  “衛(wèi)門主既然已經吊唁過了,便可以離開了吧。我們樓主心善,不跟衛(wèi)門主計較前塵之事,還望衛(wèi)門主不要,得寸進尺!”

  他們讓衛(wèi)祈暝進來吊唁,看的是阿婧的面子,但是偌衛(wèi)祈暝今日是來搗亂的,就怕是樓中之人不答應。

  “衛(wèi)某今日攜七殺而來,是想跟沈樓主,做筆交易!在宸兒靈前,跟你做筆交易......”沈絳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高堂之上靜靜的看著衛(wèi)祈暝說。

  場下的人也有些開始憤懣了,不僅僅是因為衛(wèi)祈暝的這些話,當初他跟掩陵做交易的時候,可曾想過息婧宸是她師妹,是他深愛的人呢?

  “交易?衛(wèi)門主可知,你曾也跟宋臨悉,做過交易?我雪羽樓是江湖中樞,也不會隨隨便便跟背信棄義之人胡做交易!”

  說的也對,衛(wèi)祈暝立場不堅定,當時因為情恨出賣了阿婧,現在因為阿婧死了,卻又想為她報仇,這樣的人,誰敢托付呢?

  “那夫人的仇,樓主可要報?”

  驀的,空氣之間竟有了那么一絲殺氣,沈絳微微抬起的眼眸,思緒萬千,阿婧的仇的確不能容忍!

  然而,他還是沒有言語。

  他只是悲哀而又冷漠地看著手中的冰弦,眼睛里有清澈的光。不禁想起他的阿婧仿佛懸崖上的野薔薇,而他要用驕傲的刺來維護著脆弱的花蕊。

  “阿婧的仇,我自己也可以報——”

  “她是我綠云山的人,是我?guī)熋茫彤斘覟樗龅淖詈笠患聝毫?。拜托了,沈樓主!?p>  衛(wèi)祈暝朝著沈絳行了一個大禮,不得不說,他為了阿婧還真的是能夠忍氣吞聲??!

  那個女人曾經是他童年的一切,讓他的一生變得有意義,而也因為這個女人,讓他的名聲,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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