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道之計
“哎,一別三年,你還在等我么?”一束陽光自窗戶縫隙射入,映在男子臉龐,顯現(xiàn)悲哀之色來,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香囊,又是深深嘆息。
“府宅建成一年有余,我卻沒有實現(xiàn)諾言,雨情,你怪我么?”“行軍打仗,我數(shù)次回城而又匆匆離去,沒有去看你,更沒有給你寫信,亦沒有叫人傳話給你。這樣,你應(yīng)該會恨我了吧?!薄叭粑也恍诊L(fēng)憐,該有多好。或許此時我們已經(jīng)隱居山林,成親生子了吧?!薄坝昵?,子悟好想你,你再給子悟一點時間,子悟馬上就去紅城接你?!?p> 內(nèi)心勾起往事,本在沙場不懼流血之錚錚鐵漢,竟在這情殤之下,隱隱有淚水輕彈。何其怪哉,何其幸哉!
驀然嘆息幾聲,紫衣男子內(nèi)心稍緩,藏好香囊后,便是踱步來到一方墻前,墻上別無他物,只一張字畫懸掛中間,凝目望去,那紙上字體雄渾剛圓,隱隱泛著一股君臨天下之氣勢。
若問天下誰不識
劍開山河萬豪戲
青甲幽眼一怒極
冰沙氣凝四方地
這一詞,乃其祖父揚(yáng)名望沙平原之時,臨千騎兵馬有感而發(fā),更是自望沙一戰(zhàn)聲名鵲起,一躍天下英豪。這開宗詞闕便是這般傳了下來,如今歷三代,風(fēng)憐家族更是可媲美皇者。
“哼!石燕,枉你一代君皇,竟如此排擠我等開國功臣,莫非你當(dāng)我風(fēng)憐無怒氣么?”紫衣男子恨恨然說道,“以我父親性命相要挾,逼我就范,哼!”
“吱”驀地傳來窗戶打開聲音,紫衣男子立刻聞聲望去,卻是發(fā)現(xiàn)一名青衣打扮男子正關(guān)好窗戶,隨即徑直朝他走了過來,此人身子高大,一臉威嚴(yán),尤其是其雙眼,散發(fā)錚錚幽光。
“來了,柳遠(yuǎn)兄?!弊弦履凶庸笆中Φ?。
“多日不見,子悟兄可好?”那青衣男子還禮一番,便是上前拍了拍他的雙肩,臉上浮現(xiàn)從未有過的笑容,殊不知,這是見生死知己才有的豁達(dá)舒暢。
“柳兄,”紫衣男子突然壓低聲音,問道:“適才上樓之時——”
“子悟兄不必掛慮,那些人是皇府內(nèi)士,適才我也是做足了戲,方能抽空來見兄弟?!鼻嘁履凶有χ忉屢环闶悄闷鹱郎弦粔鼐?,直接一飲而盡。
“待得此事了結(jié),我與柳遠(yuǎn)兄定要一醉方休。”紫衣男子聽聞,亦是暢笑自如,說時轉(zhuǎn)身走至?xí)?,拿起被他揉成一團(tuán)的草圖,于他面前徐徐展開,“我的計劃是......”
而在風(fēng)憐子悟秘密籌劃帝都計劃之時,在那遙遠(yuǎn)的塞北紅城,石鹿也是在悄然盤算,此刻的他端坐案邊,雙目緊閉,左手放于腿上,右手則是不斷敲擊著桌面。
“公子!那小魚的身世查到了?!彬嚾灰坏佬β晜鱽?,隨之一個高大之人推門進(jìn)了來,正是許幽。
“哦?”石鹿猛地睜開雙眼,嘴角露出一絲邪笑,那許幽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封舊的書信來,遞了過去。那石鹿接過書信,展開細(xì)讀后,笑容更甚,“真是意外之喜,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魚,居然會是我的一顆重要棋子?!?p> “公子,這小魚說到底不過一青樓女子,哪里會有大用處?”許幽心中不明,不禁問道。
聽聞許幽一問,石鹿搖搖頭,索性起身,舒展下筋骨,才緩緩解釋:“這小魚拼死救下風(fēng)憐子譽(yù)不假,她更是那魚雨情一手帶大,從這兩方面講,莫不是有大用處?”
“這......”許幽聽后,心中依舊疑惑。
石鹿笑笑,也不再多作解釋,內(nèi)心卻是在想:這風(fēng)憐子譽(yù),早年我曾與其一同拜師世外高人,知道他是個最欠不起人情的家伙,如果讓他知道小魚在這紅城,會不會帶人來救......呵,風(fēng)憐子譽(yù),帝都讓你逃過一死,不知這一次,你還有這么大的命嗎,還有那風(fēng)憐子悟,只要我拿下塞北,即使你一呼百應(yīng),又有何用......
石鹿內(nèi)心衡量之下,臉上泛起笑容,許幽看在眼里,內(nèi)心卻是欣喜,但凡公子算無遺漏、有莫大信心之時,這天下一切仿佛被公子握在手心,動彈不得。
“塞北若除名風(fēng)憐,金石王朝便再無顧忌,公子必成千秋第一人!”
一夜無眠,這塞北天氣自前些日風(fēng)雪盛行后,便是一路轉(zhuǎn)暖,雖冰沙寒氣不減,但這雪著實小了不少,此時夜色彌漫,在那塞北中軍大營內(nèi),卻是有一處帳篷燈火通明。
“將軍,有消息了!”笑聲響起,驀地一人直接進(jìn)了帳內(nèi),一身藍(lán)衣,正是柳逸。
“快說!”正埋頭書案男子聽聞立刻起身,好似聞到驚天喜訊般,兩眼更是直直盯著那柳逸。
“城內(nèi)探子來報,紅城沉魚館換了新館主,而新館主的名字似乎就叫作小魚?!绷菡f完,看了眼案上男子,見他似在內(nèi)心思量,便是開口說道:“將軍,這或許是個陰謀。”
“柳逸啊,你我相處不短,也該知道我的秉性,但凡我欠別人的,即使陰謀詭計,我也是要去的?!闭f時,男子雙眼一片清明,更有一股豪氣蔓延,一股“視生死如草芥、待恩情為天地”的豪氣。
只一眼相看,柳逸便是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當(dāng)下也不作勸阻,只是思量一番,擔(dān)心道:“將軍既然決定,柳逸不敢違背,只是如今紅城城內(nèi)只進(jìn)不出,將軍若進(jìn)了紅城,怕是很難出來......”
“我也是擔(dān)心這點,”那男子離了書案,踱步之下,卻是暢然一笑,道:“行軍布陣我已交待清楚,你依計行事,便可萬無一失,至于我,你不必顧慮三四,而耽誤了大事?!?p> “不行!若將軍出了意外,這叫我如何向大將軍交待?!绷輳哪凶釉捓锫牫鰶Q絕之意,內(nèi)心一驚,當(dāng)下連忙阻道。
“你放心!進(jìn)了紅城,我定不會魯莽行事?!蹦凶右娝忠獎褡?,連忙擺手,正道:“你不用勸我,此事已定?!?p> 見他語氣堅決,柳逸自知不能勸動,便是暗嘆一聲,心想該如何是好。驀地,柳逸腦海里閃過一人,當(dāng)下便是連拍額頭,只引得一旁男子莫名其妙。柳逸自笑一番,這才緩緩道來:“將軍有所不知,昨夜將軍昏迷之時,營內(nèi)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將軍猜猜他是誰?”
“不速之客?”男子聽完一陣疑惑,想了許久依然不得而知。柳逸卻是笑笑,也不作答疑,只是喊來傳令官,耳語一番,然后便是笑著上前扶男子坐下歇息。男子見此,內(nèi)心更生疑惑,不禁再問柳逸何事,可那柳逸卻是兀自笑笑,似是一定要賣個關(guān)子,才肯罷休。
正待男子莫名之時,一道酣然笑聲自帳外傳來,“石慎?”,男子聽聞卻是一怔,隨即帳簾被人一把掀開,一個身材臃腫之人,晃晃然走了進(jìn)來,此人華衣雍容,正是那投奔而來的慎親王。
“慎親王,好久不見,你怎的跑來我這大營逍遙快活來了?!蹦凶哟藭r內(nèi)心瞬間明朗,在那石慎進(jìn)賬之剎,便是笑著起身相迎。
“確實好久不見——?。 蹦鞘鳚M目春風(fēng),只是在看向那打招呼男子時,卻是一聲大叫,似是被眼前之人嚇到了,“你,風(fēng)憐子譽(yù)?你,你不是死了么?”
“慎親王,很多事不是你認(rèn)為的那樣,罷了,這些以后你自會知道?!绷萆陨越忉屢环菜銜簳r緩了那石慎內(nèi)心一驚,便是接著說道:“柳某記得,慎親王來時,似是有要事相告?”
那石慎內(nèi)心驚訝稍緩,此刻聽聞那柳逸相問,內(nèi)心卻是不高興了起來,“哼!柳逸,你讓本王足足等了一天,等的本王腦子都快忘事了。”
柳逸二人一聽,內(nèi)心不禁一笑,明白這石慎是來興問怠慢之罪了。
“好了,慎親王,怠慢之罪,柳逸賠了。只是你說的要事到底是什么?”柳逸躬身作禮一番,便是接著問道。
那石慎瞇起雙眼,左瞧瞧端坐著的男子,右看看一臉笑意的柳逸,不知其內(nèi)心在想些什么,好一會兒,才見他扭動肥碩身子,徑直來到帳內(nèi)書案,也不問那二人同意,便是直接拿起案上草圖,細(xì)看起來。此舉落入柳逸二人眼里,不禁有些迷糊,正待問時,那石慎卻是突然放下草圖,問道:“風(fēng)憐子譽(yù),假使有一天你風(fēng)憐登天,定要保本王安然回到帝都,你可承諾?”
案下男子聽聞一怔,注目望去,見那石慎一臉橫肉,神情威嚴(yán),雙目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堅決。微微蹙眉,男子驀地起身,抓向案上草圖,然后看了他一眼,答道:“成交!”
聽聞“成交”二字,那石慎突地皮開眼笑起來,原本威嚴(yán)之相蕩然無存,“你信譽(yù)好,本王才會跟你合作。若是換了別人,本王還信不過?!?p> “好了,慎親王,現(xiàn)在該說說你的要事了吧?!币慌粤輩s是有些不耐煩了,此刻見他又要說一大堆沒用之詞,便是直接打斷道。
“也罷!本王這就告訴你,”那石慎也不再廢話,一把奪過男子手里草圖,在案上展開后,便是指著一處地方,笑道:“這里是本王在紅城的府宅,我當(dāng)日逃脫之時,走的是一條暗道,如今那條暗道怕是被石鹿給毀了?!痹捈按耍餮劾镩W過一絲深深的忌憚,對于石鹿,他是怕的,早年同在帝都之時,他便親眼瞧見了石鹿殺伐之面。
“可惜他并不知道,我除了那一條暗道外,還有另一條。而這另一條暗道,足足可容納四人并排通過,”說時,石慎朝柳逸二人看了看,見他二人面露喜色,當(dāng)下便是笑問:“如何?此事算不算要事?!?p> “如今風(fēng)憐暗道被毀,慎親王你卻為我們送來另一條暗道,這算因禍得福嗎?”柳逸盯著那草圖,喜道。
“卻是件喜事......”男子內(nèi)心盤算一番,卻是想到了一條救出小魚的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