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開始在網(wǎng)上發(fā)帖,想組個樂隊,不過我當(dāng)時并不樂觀,雖然我聽過的東西很多,不過沒什么基礎(chǔ)。”
“結(jié)果還真讓我碰到大好人了。”喬喬自嘲笑道,“我碰到了一個做了很多年樂隊的老大哥,他們正好缺一個鼓手,我說我不會打鼓,他就問我愛搖滾么,我說愛,然后我就這么進(jìn)樂隊了!”
“有一點我沒說錯,我真的學(xué)起東西,比誰都快,只過了三天,他們就不需要教我了,把教科書和樂譜扔給我就行了,即便是復(fù)雜的鼓點,我聽過一遍后也能立刻打出來,雖然我并不知道那是幾分之幾拍的,總之就是能打出來?!?p> “再之后,我知道自己交不起欠下的房租,就留下了一張欠條跑路了,我全部家當(dāng)也就是一個雙肩背,一臺筆記本電腦而已。”
“我就這樣找到老大,跟他說,我沒錢,但我用功,我一分錢不要,管吃管住行不行。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老大當(dāng)時怎么說的?!?p> 喬喬學(xué)著胡聰明的樣子,仰著頭,一副老大哥的樣子:“他說——”
“兄弟,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不是來賺錢的,是來戰(zhàn)斗的。我們是戰(zhàn)友,是兄弟,就算只有一碗粥,我們也分四份!”
“我當(dāng)時就哭了,哭的稀里嘩啦的,我爸死后我一直沒哭,但那天,我真的哭的不行?!奔幢闶谴藭r,喬喬依然想哭,“原來我一直壓抑著一些東西……一些缺憾,用別的東西灌滿我的生活,可老大,又讓我回憶起這些東西。這大哥我認(rèn)定了,一輩子的大哥?!?p> “后來,其實就是今晚?!眴虇虈@了口氣,又回歸了原本的神色,“我真的不想說,這絕對是我最后一次說了。后來樂隊離開了公司,投奔前進(jìn)娛樂,健哥勸我不要走,說老大、二哥、三哥,都在害我,我是個天才,他們想把我賣了?!?p> “我怎么可能信么……對吧……”喬喬笑了起來,笑得發(fā)顫,“我怎么可能信么……那是我大哥啊。”
“然后,也就是剛才……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大哥最后掐著我的手,逼我簽字,總之就是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喬喬搖了搖頭,揮去了那些討厭的東西,“根本沒什么大哥,二哥,三哥,從頭到尾,就只有健哥。”
喬喬說著回過頭:“健哥說話很直,有點神經(jīng)質(zhì),激動的時候甚至要打我,總是粗暴的把概念灌給我,一點兒也不溫柔,很討厭,我們一點都不親,他根本不像個大哥?!?p> “結(jié)果……直到我回來,健哥抱著我罵我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
“他當(dāng)然不像大哥,他像爸爸……”
“很近又很遠(yuǎn),很討厭,想讓我成長,又怕我受苦,不管我多混蛋,都會讓我回家……”
呂健感覺很不好,咳了一聲。
“你們可能聽得不舒服,但這真的是我的感受。”喬喬沖呂健壞笑一聲,又轉(zhuǎn)回頭正視莫長愉,“阿姨,這就是健哥。這里不一樣,真的?!?p> 莫長愉的眼神早已漸漸緩了下來,她避過喬喬的目光,遮掩著自己的同情。
“還有更重要的——我早晚要長大,惜君姐也是?!眴虇滩⑽赐浬砩系氖姑?,“我們要做一件事養(yǎng)活自己,能與興趣重合當(dāng)然最好。健哥說我能做到,但我自己都還不確定,我要努力試試,我忘不了那些帶給我感動,讓我傾情投入的東西,即便是傷痕累累的搖滾樂?!?p> “您也有第一次聽到音樂的時候吧,莫阿姨,第一次試著唱歌,第一次跑音,第一次找到調(diào)子,第一次飆出高音,第一次演出,第一次落幕……緊張、投入、刺激、上癮、興奮、消沉,這早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說只有這些才是生活,其余的事情全部是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事情?!?p> “您確定么?”喬喬和緩的問道,“剝奪惜君姐生活的權(quán)力,剝奪惜君姐感受的權(quán)力,剝奪她第一次唱歌,第一次跑掉,第一次演出,第一次……”
莫長愉原本一直躲避著喬喬的眼神,此時卻又突然瞪向了他。
“夠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p> “那您又懂什么?”
“至少比你多?!?p> “……莫阿姨,我不是來吵架的?!眴虇淌掌鹎榫w,“我只是覺得……惜君姐也許并不快樂吧,不是也許,是一定?!?p> “……”
“她愛說笑話給大家聽,就是為了遮掩自己的不開心吧?!?p> “……”
“她不敢提家里的事,不敢聽音樂,努力克制著一切她想做的事情,努力成為您眼里希望她成為的那個人……這一定很累吧?”
“住嘴?!?p> “給她一次機(jī)會好么莫阿姨,讓她做她真正想做的事,開心一次,就一次,這也是給您自己一個機(jī)會?!?p> “五分鐘到了。”莫長愉冷漠起身,“這些話,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一點都沒有?!?p> “可……”
“嗯,到此為止吧。”呂健也抬手道,“你先去休息,我和她談。”
“健哥……對不起……”喬喬搖頭嘆息。
“很努力了,不是你的錯?!?p> “那我……”
“去休息吧?!?p> “嗯?!?p> 喬喬起身往外走去,偷瞥了一眼莫長愉。
戰(zhàn)勝不了的,教導(dǎo)主任。
不是因為她更強(qiáng),只因她拒絕接受,也拒絕改變。
但在呂健眼里,莫長愉已經(jīng)有了微妙的變化,她之前硬得一塊石頭,現(xiàn)在卻好像軟了一些,像一坨黏土,喬喬令她心疼,這證明她母性尚存。
喬喬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莫惜君和呂康在這里偷聽很久了。
莫惜君依然眼眶通紅,不知道是剛剛紅的,還是一直沒退。
莫長愉看到女兒,神色只稍稍軟了一下,又立刻恢復(fù)嚴(yán)肅:“進(jìn)來吧?!?p> 莫惜君小心地挪進(jìn)辦公室,也不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
喬喬帶上門,然后與呂康對了個眼色,立刻回身組隊偷聽。
“康哥,這樣真的好么,這些不該是商業(yè)機(jī)密么?”
“沒……我們的關(guān)注點不一樣,莫惜君說她媽總是拿著一個大黑箱子去別人家進(jìn)行神秘的工作……”呂康懷著期待的心情咽了口吐沫,“我也只是想更了解你健哥而已?!?p> “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么?!?p> “小孩子,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