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才收到浩元的匯報:
“那賈子靈公子從兩年前與鬼面玉簫一戰(zhàn)開始便聞名江湖,至于他師出何人、家在何方,無從查之,不過江湖傳言這子靈公子乃是出在‘醫(yī)娘墨喬’眾多弟子中某一弟子的門下。那墨喬便是南凌國已過世的王妃,嫁與南凌國主后便不在江湖中現(xiàn)身了。屬下還調(diào)查到子靈公子倒是常神秘頻繁出現(xiàn)在南凌。”
“為此,屬下順便調(diào)查了子靈公子是否與南凌王室有往來,發(fā)現(xiàn)南凌國宮內(nèi),那南凌國子靈二公主也是從小男裝打扮,擅長醫(yī)術(shù)。屬下讓人描出喬公主畫像,不過那二公主常年不見人,因此他們也只能描出那二公主的大致面貌?!?p> 說著,浩元擺出南靈雅的畫像,王旬見到的瞬間就幾乎肯定:子靈公子就是靈雅公主!
雖然畫像中的女子面貌模糊,但是那雙天下無二、亮勝星辰、令人一眼便難忘的眸子不正是子靈的嗎?
賈子靈…賈子靈…賈…子靈,這取名便不早就告知大家自己是女兒身嗎?…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晚,王旬輕酌美酒,眼底滿是笑意,柔情無限,兀自念叨著子靈的名字良久也沒發(fā)覺…
“天下之人何其多,有兩番一樣之處不是很正常?”子靈淡淡道。
“是呀,很正常!公子真得去會會那靈雅公主,或許你兩人外貌都十分相似呢!”王旬笑瞇瞇地看向子靈。
既然不愿承認,那就等著咱們以真身見面的那一天吧…
子靈打著哈哈,呵呵一笑,“王公子見識甚廣,竟沒想對天下之人都有細細研究。”
“人人皆有一方興趣,譬如子靈公子,本職救人解毒,卻也對天下奇珍異寶上心,對煉奇丹制良藥專注,因而子靈公子的寶貝不少。王某本職買賣經(jīng)商,卻很是敬重江湖人士,對各國宮廷政事、風(fēng)名人物皆有興趣,少不得也滿足下自己的愛好,便是專門訓(xùn)練一批‘諜影’采集所感之事?!?p> 聞言,子靈大驚,“原來‘諜影’竟是出自王公子!諜影之靈之曉,心思之細,子靈一直佩服!”
不得不再次暗嘆,這個王旬不簡單,難怪自己竟調(diào)查不出有關(guān)他的分毫。難怪自己刻意隱藏這么久的身份都能被他幾日內(nèi)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
“云容公子本是絕塵之人,淡泊名利,卻也熱衷至尊令,想是為他人作嫁衣罷;能讓云容公子折腰辦事之人,必是對云容公子十分重要之人…”王旬并不點破,緩緩說道。
子靈又是一驚,那雙大眼睛呆呆地看向王旬。
那“諜影”的眼線遍布天下,普天之下,普天之事,誰能瞞過諜影!那幾乎云容與自己的關(guān)系,王旬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卻又聽見王旬淡淡說道,“那玄洺玄公子,為人神秘,想必是東袁王室之人;那鬼面玉簫,用毒之通,估計也是出自西嶼王室…還有那焰娘,怕是背后有高人在操控…”
三言兩語,點到為止,卻是讓子靈連連吃驚,驀地看向王旬。子靈并不是沒派人調(diào)查過這幾人,只是無論怎樣調(diào)查都是無果。
子靈即驚這幾人的真實身份,又驚王旬的調(diào)查能力之廣。
暗自握了握右手,子靈沉聲道,“人在江湖,雙重身份不足為奇。那不知王公子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呢?”
“當(dāng)然是…靈雅公主之駙馬!”王旬正色道。
“啊?”子靈驚得大呼。
“哈哈哈…我瞎說的,瞧你那傻樣。”王旬忍不住大笑,揮劍大步向前走。
這子靈小丫頭還真是有趣…
待子靈回過神來,氣得原地跺腳,看著前面的背影又無可奈何。
從通道一路走來,機關(guān)總是出其不意,不過好在子靈和王旬的配合越來越默契,總能輕而易舉地化解危機。兩人的關(guān)系也緩和了許多,一路上說說笑笑。
“靈兒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穿男裝的?”自從兩人關(guān)系融洽了許多之后,王旬就開始一口一個“靈兒”地叫,用子靈的話說,那是在“不知廉恥”地喚她。
“誰是你靈兒,還是叫我全名吧?!弊屿`沉聲道,實在是不想和他有什么親近。
王旬也不惱,嗤笑一聲,堅定地說道,“那我就偏要叫靈兒!”
“懶得理你!”
幾番下來,子靈算是知道面前這人了,根本就是個“臉皮極厚極厚”的主兒!
走著走著,突然驚呼一聲,原是腳下的磚塊裂成兩半,沒想到磚塊下竟空空如也。
兩人一個沒防備突然滾入磚塊下的黑洞內(nèi),這黑洞并非垂直向下,而是一個斜坡一般,延至下方。臨近黑洞出口,突然亮堂起來,只見那黑洞下是一個園池。
而那池中!不是那整池的尖頭毒蛇在“嘶嘶”昂首吐信是什么?
斜坡較陡,眼看兩人就要落入蛇池。只見王旬反應(yīng)極快,說時遲那時快,拔出利劍就深深扎入石壁中,一手往下用力撈住子靈的手臂。
臨了,還不忘提醒一句,“嘿,你看,我又救了你一命,記得報恩啊~”王旬嘴角滿是得意的笑。
子靈狠狠地瞪了王旬一眼。
“我可不想報你恩,你快放開我吧!”
子靈看著王旬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用力抓著利劍,不過這一只手也難承受兩人懸空下墜的勢力。雖然子靈并不想這么年輕就殞命,特別是喪生這滿池蛇口,但更不想拖累他人。
沒了自己,他一人或許還能使內(nèi)力騰上去…
子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王旬的手腕,正要讓王旬松開手。
“別干傻事兒!你欠我的三個條件還沒完成,跳下去了我也會來尋你?!笨吹阶约河麑乃种谐槌?,王旬大聲喝道。
“這還能有什么辦法?”子靈低頭看了眼池中可怕的毒蛇,略帶哭腔。想平常,這些毒物都是自己煉藥的試驗品…今日竟要成為他們的口中餐…實在不值…….
煉藥品?
子靈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懷中的瓷瓶,握拳用力捏碎瓶身,手掌有絲絲血跡滲出,和著瓶中的白色粉沫向下方分灑去,但見那伴著烏黑血絲的粉末飄飄揚揚,落到下方。
那池中的毒蛇看到粉末飄散下來,以為是什么,昂首等著粉末飄落。那粉末逐漸擴散開來,落到毒蛇身上,那蛇皮上頓時冒出熱氣。
中毒的毒蛇,亂竄著,碰到其他同類,其他同類也沾上白粉,身上同樣開始灼燒,散發(fā)出“嘶嘶”的熱氣。
“這是什么?”
王旬看到下方景象不由得有些吃驚。
“是焚身散。用天下至毒的毒物提煉而成,遇到實體則會擴散腐蝕,不多時實體就會全化成熱氣,變成死尸?!?p> 子靈看著下面蛇身滾滾,得意洋洋,這可是自己特意研究出來的至毒之藥。
突然,她抬臉看向王旬,雙眸極亮,狡黠一笑,“所以你最好別惹我,本公子渾身都是毒?!?p> “王某算見識了…不過…我手酸了”
正說著,他居然手就那么一松,帶著子靈穩(wěn)當(dāng)?shù)貕嬃讼氯ァ?p> “啊------你干嘛!”
子靈根本沒想到王旬就這么松了手!那得意之笑還未消去,口中已經(jīng)不自覺發(fā)出尖叫,撇了眼下方還在亂動亂竄的“群蛇亂舞”,嚇傻了眼,下意識就閉上眼,才一瞬間,就順著王旬的手臂死死摟著王旬,王旬順勢打橫抱住子靈。
子靈雖然喜歡取毒物制藥,不過她一向害怕蛇類,每每以蛇制藥都是躲在屋外,指揮屋內(nèi)的阿源煉藥,還經(jīng)常被芝兒嘲笑“沒想到醫(yī)毒公子竟是如此怕蛇”…
在即將落入蛇池的一刻,王旬手掌發(fā)力,腳下猶在掙扎的毒蛇就被彈開,空出一片干凈的空間。子靈整個人都掛在王旬身上,小臉縮在王旬的懷里,仍是低頭緊閉雙眼。
“你看,我又救了你一命?!?p> 王旬看著懷中佳人楚楚可憐樣兒,一臉壞笑。
子靈聞言,抬起頭睜開一只眼,悄悄看了自己周圍并無毒蛇,才睜開另一只眼睛,皺著秀眉,盯著王旬,不語。
“誒,子靈公子,你很重誒,還不快下來!”王旬故作吃力。
“我不下來,你抱著我離開這里?!?p> 既然你要下套嚇我,那我就將計就計!
子靈繼續(xù)死皮賴臉地掛在王旬身上,緊緊摟著王旬,力道大得就差沒拗斷他脖子。
王旬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瞇著眼想了一會兒,隨即大笑,“原來你這么怕蛇,這我是真沒想到…哈哈哈”
王旬抱著子靈在蛇池壁上走了一圈,按照自喬的指示觸摸石壁上機關(guān),在一處齊身凹陷處一按,果然一道門緩緩打開。
“我救你出蛇池,不用你多謝?!?p> 子靈跳到地面,拍拍身上的塵土。
手掌猛地被拉住,王旬瞇眼沉聲道,“你的手受傷了!”
手掌心的血絲有還在微微滲出,傷口不深,但是劃痕眾多,一雙潔白修長的玉手此時觸目驚心。
子靈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淡淡道,“只是小傷不礙事。”
“一個女孩子怎么能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王旬微惱,瞪了子靈一眼,語帶責(zé)備。繼續(xù)固執(zhí)地抓回受傷的手掌,在衣尾上撕下長條,低頭小心翼翼地幫子靈包扎著,那好看的眉眼微蹙著,眼神專注認真。
“好了?!蓖跹疂M臉自豪,頗為得意地看著自己的“佳作”。
子靈苦笑不得,左右擺了擺自己的手掌,那纖細的玉手此時在條條白布的纏繞下,顯得十分笨重,活像一只熊掌。
一臉黑線,“那點劃痕不用包這么多層。”
王旬挑眉,不高興地撇撇嘴,“這是本公子第一次幫人包扎,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
“有什么好榮幸的,比芝兒包得還丑!”子靈想,這回芝兒應(yīng)該心理平衡了吧,世上竟然還有人勝過她,還是她一臉花癡的王公子!
臉上一陣尷尬,王旬轉(zhuǎn)過臉去,看到機關(guān),狡黠一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怎知蛇池會有機關(guān)出來?機關(guān)會在那么簡單的地方?”
“猜的?!?p> “……”
“風(fēng)嘯大俠這一密室,處處是險,蛇池已是極險,能出蛇池之人不多,蛇池里的出口機關(guān)應(yīng)該不會設(shè)得太復(fù)雜,所以猜大概就在齊身處。”子靈環(huán)顧密室一周,緩緩道。
王旬看了眼子靈,露出欣賞的神情,不禁贊嘆道,“靈兒果真是聰慧!”
“自然是喜專研機關(guān)之術(shù),平常略有研究咯?!?p> 其實機關(guān)之術(shù)并非子靈感興趣,只不過不想姐姐那么辛苦,子靈只想多學(xué)些兵法布圖為姐姐分擔(dān)罷了,自己能多學(xué)一樣,姐姐便少假手于人一樣,慢慢地,子靈也就順便專研下機關(guān)之術(shù)。
王旬本就愛才惜才重才,他廣結(jié)天下好漢、為留住賢才不惜廣散錢財,這樣的子靈,自然是十分入他眼,更何況是子靈這種絕色之姿、醫(yī)術(shù)超絕、聰慧過人、膽色也絲毫不遜男兒的奇女子,哪是他在東袁和混跡江湖這些年見過的那些尋常女子能比的?
王旬深深看了眼子靈,白冠玉帶,一襲簡單款式、袖口窄緊的白衣,質(zhì)料卻十分上乘,襟口、袖口和腰間的束腰玉帶更是十分精致,金邊為底,上繡淡色花草,加之子靈的精致眉眼、白皙肌膚,亮而狡黠的雙眸,更顯得靈氣十足、聰慧無比,宛若落入凡間的仙子。
這樣男兒裝的子靈已是如此吸睛,不知女兒裝的子靈又是何等風(fēng)采?王旬暗暗想到。
僅僅是那晚散落如藻黑發(fā)、身披飄逸白衣的子靈就已讓自己失了魂、奪了魄一般。而后默默潛人調(diào)查,知道她真身是子靈公主,更是驚訝,傳說中宅心仁厚、愛護百姓、深受南凌國上下愛戴的子靈公主,傳說中從小就以男裝示人,立誓做一番事業(yè),待嫁之時才愿換回女裝的子靈公主…那個已是才容出塵的子靈公主竟也有這混跡江湖的瀟灑、一身俠肝義膽的一面。
這不得不令人驚訝!
“公子行走江湖多年,王某好奇公子是否有中意之人?”第一次有些心急有些擔(dān)心了,自己意中人是否已有意中人?
子靈聞言,微微一愣,輕啟嫩唇,“并無?!?p> 簡短二字,淡然至極,再無什么解釋。
王旬似已然知曉什么,暗自自嘲一笑。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前方大概就是出口了?!?p> 子靈向前一看,前方燈火忽閃,再往前,光線慢慢充足,子靈抬手遮眼,以慢慢適應(yīng)密室到出口驟然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