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林中俱寂,百鳥競鳴、清脆悅耳,木屋群鳥似有靈性,絲毫不懼人,都停在木屋頂上,一臉好奇地瞅著屋頂兩人。
靈雅在睡夢中蹭了蹭臉,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覺。東袁珣卻被懷中之人的動靜嚇醒,下意識就摟緊靈雅,低頭看著靈雅睡得一臉甜,無奈搖頭笑笑,昨晚他幾乎一宿沒睡,飲酒之后,懷抱佳人,身體燥熱,很是不安。
靈雅的睡姿這樣差,一晚上動了好幾次,險些掉下屋頂,幸好東袁珣及時接住才安然無恙。
聽著鳥鳴,靈雅輾轉(zhuǎn)醒來,一睜眼看到頭頂升起的暖陽透過樹葉懶懶灑下來,再側(cè)首,卻見東袁珣垂首瞇眼休息。
如玉俊面,如蔥管鼻,羽睫垂長,薄唇緊抿,氣息微吐,襯著晨間的光,煞是清俊絕塵。
靈雅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東袁珣,突然覺得,面前人比云哥哥更清俊幾分。
長睫微動,在東袁珣醒來的前一瞬,嚇得靈雅慌忙移開雙眼看向木屋旁的大樹,卻發(fā)覺身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整個人都被東袁珣蜷在懷里!
“你早就醒了?”
東袁珣低頭柔笑問道,他一直在假寐,看著靈雅盯著他半響,實在裝不下去了,才幽幽醒來,方才靈雅的慌張早就落在他眼里。
“沒有……剛醒呢!”
昨晚飲酒過多又兼剛醒來不久,靈雅話一出口,竟發(fā)覺自己說得異常沙啞輕柔,不僅東袁珣聽著一愣,連她自己也愣住。
此時,合著兩人這姿勢,倒是極其曖昧。
東袁珣清了清嗓子,一臉尷尬地看向別處,靈雅也掙扎著要起來。
東袁珣見狀,慌忙松開手,嘴上支支吾吾道,“昨晚你醉了,屋內(nèi)又無床被……”
“嗯。”靈雅低頭理著衣裳,東袁珣看不清靈雅的表情,卻聽見靈雅幽幽繼續(xù)說道,“我們下山吧,姐姐找不到我該著急了。”
“嗯?!睎|袁珣也點頭,懷中溫熱似如常,可佳人卻著實已降到地上。
兩人踏進倚喬殿的時候,芝兒正端了早點進來,三人正好來個照面,俱是一愣。
芝兒面帶微訝地看著靈雅和東袁珣,靈雅東袁珣在芝兒的目光審視中,默契十足地看了對方一眼又飛快別開眼去。心下都暗自懊惱,兩人在外過夜,明明沒發(fā)生什么,這反應怎么好像倒是顯得兩人有些什么。
芝兒看著兩人衣裳較昨日并未換洗,又見兩人臉上幾分尷尬,心下不禁疑惑。
忽有想起什么,芝兒清了清嗓子,說道,“公主,大公主有急事喚你,也在找珣皇子?!闭f著,拿眼瞟了東袁珣一眼。
“姐姐有急事?”
“找我?”
兩人不約而同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又是一愣,飛快地看了對方一眼又將目光落到芝兒身上。
這下,芝兒也好笑起來,怕兩人更加尷尬,生生忍住。
芝兒憋笑道,“似乎十分緊急。”
......
墨林殿內(nèi)。
“姐姐------”
云容正在為墨雅揉腳,幾年來,每日清晨不上朝,他便習慣了為墨雅揉肩揉腳。忽聽得靈雅聲音,兩人齊齊朝殿門望去,但見靈雅靈東袁珣一前一后踏進殿來。
對于墨雅云容的親昵,靈雅倒是見怪不怪,只是,今日許是想到東袁珣在身后,靈雅看了此番情景也莫名臉微微一紅。
東袁珣對兩人的親昵明顯是意外的,但一瞬又釋然,墨雅那樣風華絕代的人想來也只有云容這般出塵謫仙能配得上。
微側(cè)首看向靈雅,卻見靈雅愣在原地,面上微紅。東袁珣不禁心中疑惑,墨雅云容之情,靈雅不早該是見怪不怪了的嗎?何以還是這種表情?
相比殿門處的兩人,云容墨雅反倒十分坦然自在。
云容收起手,小心翼翼地將繡鞋套在墨雅的玉足上,才站起身,看向來人。
墨雅微整了下衣裙,笑著朝兩人走來,“靈兒,昨晚哪兒去了?”
“我?guī)Й懟首拥剿幧焦淞斯洹!膘`雅被墨雅一問,臉上紅暈更深了幾分。
“嗯?!蹦怕勓燥w快地瞥了東袁珣一眼,也不繼續(xù)問下去,轉(zhuǎn)移話題。
“珣皇子,方東袁來信,說是有意讓鋒琰會提早?!闭f罷,墨雅將桌上一封信遞給東袁珣。
“鋒琰會提早?”
靈雅看了一眼東袁珣手中信件,轉(zhuǎn)頭向墨雅問道。
“嗯。靈兒,晚點我們便出發(fā)?!蹦诺?。
“為何要提早?”
靈雅這回問的是東袁珣,顯然方才姐姐是有意等著東袁珣自己來回答。
“我父王的寵妃柔妃身子不適,父王想盡早結(jié)束這鋒琰會。”東袁珣淡淡道,將信折起,遞給墨雅,又說道,“我父王一向恣意行事,這鋒琰會提早開始,早些結(jié)束也好,就勞煩大公主早些準備了。”
墨雅點頭,“此次鋒琰會,全憑東袁做主。我們盡快出發(fā)?!闭f罷朝云容點了點頭,云容示意,退了下去。
“那珣也下去了?!睎|袁珣知趣道,他知道墨雅靈雅兩人還有話說
“東袁王竟會為了寵妃提早鋒琰會?”靈雅有些驚訝,她自是知道,東袁王歷來喜歡美色,近年更是納了一位美艷傾城妃子,寵冠后宮。
可是她想不到堂堂一國之主竟會因為寵妃身子不適想早點回宮而提早這四國之宴?
自古以來,王主若是寵妃子到這種地步,是會被天下人詬病,被批昏庸的呀。
“柔妃受寵不假,那東袁王也確會為了一個妃子做這等事?!蹦诺f道。
“東袁若是沒有東袁湛鎮(zhèn)守邊疆、東袁洺輔佐朝政、東袁珣掌管一國財力。依東袁王來看,這東袁早已是腐敗不堪。”靈雅搖著頭感嘆。
“這東袁王一向好美色,只是近年卻越發(fā)糊涂,也甚是奇怪?!蹦乓矅@道,“一國之主哪怕沉迷美色,也該分得清輕重,可他近年的所言所行,實在令人匪夷所思?!?p> “莫非是因為柔妃?”靈雅蹙眉。
“或許吧,此番鋒琰會便知,也正好看看各國實力?!蹦糯脚细∑鹨荒ɑ《龋孕庞謴垞P。
“我倒是想見見那西嶼皇子和公主,更想知道當年是否是西嶼王室害了母后。”靈雅冷哼一聲,眸中寒意俱生。
墨雅伸出手抓住靈雅,點頭道,“嗯,此番前去,也該有個了結(jié)了?!?p> “靈兒……你和珣皇子?”墨雅本想壓住心上念頭,想了想還是猶豫著開口。
“沒什么……什么都沒發(fā)生……”
靈雅訕訕笑著搖搖手,“姐姐,臨走前,我也要交待芝兒一些事兒,就先走了?!闭f罷,人已躍出大殿,朝倚喬殿而去。
“芝兒!”芝兒正在桌前擺弄著早點,遠遠就聽見靈雅清越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窗外藍影一閃,靈雅一個旋身,穩(wěn)穩(wěn)落座。
撿起桌上的糕點放入口中,才看向芝兒淡淡道,“東袁連夜飛書,晚點就要出發(fā)赴鋒琰會了,芝兒你留在宮內(nèi)。”
“這么倉促嗎?”芝兒吃驚問道,又說,“公主,芝兒也陪你去吧?”
“這次我?guī)П虄鹤?。若我們都離開了,你留在宮內(nèi),幫著浣兒,我們也能安心些。”靈雅說著,掏出懷中兩塊令牌放到桌上,“有了這兩塊令牌,宮中侍衛(wèi)、青衛(wèi)隨你調(diào)動?!?p> 芝兒淡淡瞥了眼兩塊令牌,還是隱隱有些擔心,問道,“公主,那鐵面人?”
靈雅聞言笑道,“估計這段時間他沒空理會南凌?!?p> 靈雅一邊吩咐著芝兒許多事,一邊細細地吃著早點。
半響,才抬起頭,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空碗,嘟著嘴喃喃道,“要好長一段時間都吃不上芝兒熬的粥了?!?p> “對了公主!”芝兒像是想起什么,雙眼直直盯著靈雅。
“嗯?”靈雅抬眸,不解為何芝兒突然如此嚴肅。
“公主喜歡珣皇子嗎?”芝兒直截了當。
靈雅聞言一愣,立馬開口解釋,“芝兒,昨晚我與他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我到藥山,思念母后,喝醉了酒,沒法下山,他照顧了我一夜……”本來清者自清,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解釋這么多,生怕被別人誤會了什么。
她不愿和姐姐談自己的感情,但是芝兒,這幾年跟著自己,如同自己的親妹妹一般,又是看見過她喬裝時莫名惹來的“桃花債”,靈雅是沒有絲毫隱藏的。
芝兒卻捂嘴笑道,“公主緊張什么?還要和我解釋這么一大堆?芝兒只是想說,芝兒看得出來珣皇子是真的關(guān)心公主……”
靈雅卻打斷芝兒,將目光停到桌上,雙眼空洞,“芝兒你說,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感覺?”說著話時,靈雅腦中浮現(xiàn)出東袁珣的身影。
“怎么說呢?”
芝兒也坐下,蹙起眉,手指敲著桌面,心里琢磨著怎么形容“喜歡”比較好。畢竟面前這個各方面都出色得令人發(fā)指的公主,在自己感情方面真的不是一般遲鈍。
“你說,我對玉簫……那是喜歡嗎?”靈雅喃喃自語。
“那并不是喜歡!”芝兒肯定道。
“不是么?”靈雅蹙眉看向芝兒,臉上閃過復雜神色。
“你與玉簫相識多年,雖親密,但也純粹算密友?!敝嚎粗`雅鄭重道。
靈雅滿臉疑惑。
芝兒又連連發(fā)問,“看到玉簫你會臉紅心跳嗎?兩月沒見玉簫你會想念他嗎?玉簫若成親你會心痛嗎?”一邊滿意地看著靈雅連連否定搖頭,芝兒才笑了起來,“那就對了。那便不是喜歡!”
靈雅沉默了,確實,方才腦中閃過的分明是那一道藍影。
靈雅不覺有些懊惱,對心頭涌上的思緒很是頭疼。索性站了起來,睨著芝兒一眼,“還有…...今早發(fā)生的事千萬不可告訴他人?!?p> ......
這一天,八月二十。
南凌王宮響起嘹亮的號角,十幾輛六輪華麗精致的宮廷馬車在聲樂聲里緩緩駛出南凌王宮,車隊后跟著五千騎兵、五千步兵,向北的群英城緩緩而去。
南凌都郡內(nèi),街市上行人一見這王宮出來的馬車便紛紛俯首下跪,他們知道,這是他們愛戴的公主出南凌了。
這一天,不止南凌,東袁、北冥、西嶼三國皇子公主也紛紛從各自王宮內(nèi)出來,向著那群英城而去。
“啟稟王,各國皇子公主已在路上,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
在群英城的群英殿內(nèi),威嚴無限的東袁王端坐在大殿之上,陣勢攝人,只是看那微微瞇起的雙眼,看著很是無精打采。
那雙爬滿滄桑的眼睛微微睜開,一一掃過大殿,最后落在前面的玄袍男子身上,“洺兒,這次便由你掌管這群英殿的兩萬精兵,務必保護好各國皇子公主?!?p> 那玄袍男子聞言微微一愣,面上卻不改色,那張冷冽的俊臉上掛上一抹淺笑,“兒臣領(lǐng)命。”
“另外”東袁王又看向玄袍男子身邊的男子,淡淡啟齒,“清兒為副領(lǐng)將,協(xié)助洺兒。”說著又看向眾人,“本王有些乏了,如若無事,便退下吧?!?p> “是,兒臣領(lǐng)命?!睎|袁清淡淡回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