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同生共死
流云點頭:“王爺此刻應(yīng)在書房?!?p> 見她就要起身,流云忙取來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輕聲道:“小姐,屬下陪你一起去吧?”
南宮淺陌扶了扶身上的披風(fēng),笑道:“不必,我一個人去就是了。”
“可……”淺黛有些放心不下,卻被流云扯了扯袖子,便也沒再開口。
書房外,墨冰迎了上來,正要開口卻被南宮淺陌打斷:“你去休息吧,我進去同王爺說幾句話?!?p> 墨冰素來寡言,自然不會多話,于是朝她抱了抱拳,轉(zhuǎn)身退下不提。
“吱呀!”一聲,南宮淺陌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莫庭燁正坐在書案后提筆寫著什么,燭火照耀下襯得他的五官格外深邃,只是清瘦了不少。
“陌兒……”他張了張口,可除了這句話竟也說不出旁的了。
南宮淺陌一步一步走至他面前站定,盯著他的紫眸看了一會兒,一字一頓道:“莫庭燁,你我各退一步,賭一次吧!”
“啪嗒!”手中的筆掉落在宣紙上,暈開了一片渾濁的墨跡。苦笑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骸澳愣贾懒耍俊?p> 南宮淺陌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道:“我的性子你該了解的。”說罷執(zhí)筆在雪白的宣紙上落下四個大字——同生共死!
白的紙,黑的墨,骨氣洞達入木三分的字跡,無一不訴說著她的決絕。
莫庭燁望著紙上的四個字久久回不過神兒,他怎舍得讓她和孩子拿命來陪他賭這一場勝算寥寥的局,可陌兒的性子……內(nèi)心劇烈地掙扎著,仿佛有什么在用力撕扯著一般,紛亂如麻。
忽而手上一陣溫?zé)岬挠|感傳來,只見陌兒不知何時握上了自己的手,眼底閃爍著毅然決然的光芒:“我這個人素來貪心,我不止想要你,我還想要我們的孩子也一起活著?!?p> 莫庭燁只覺心中一震,一股暖流頓時充斥在整個胸腔內(nèi),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兩個人白發(fā)蒼蒼含飴弄孫的場景,可這樣的美好愿景,賭注實在是太大了……而他,賭不起!
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聲音晦澀而無奈:“……百里前輩可有告訴你,即便是他也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一旦失敗,你、我還有孩子都會……”
南宮淺陌截住了他的話頭,定定道:“賭這一局,我們尚有贏的希望,倘若你執(zhí)意不肯配合,我必將帶著孩子一起去陪你,你知道的,我向來說到做到?!?p> 對于她的固執(zhí),莫庭燁是既心疼又無奈,他既不想讓她和孩子陪著自己一起冒險賭命,可他同樣也知道,陌兒的話絕非是說說而已。
內(nèi)心極度地掙扎著,他感覺自己仿佛就站在懸崖邊上,往前是萬丈深淵死生不復(fù),往后是窮途末路退無可退……沉默良久,末了閉了閉眼睛,從口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好,我聽你的?!?p> 南宮淺陌聽罷臉上頓時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眸中久違的燦爛笑意看上去竟有些刺目,“我記得你同我說過,你從不信命,正好,我也不信!”
回握住她的手,莫庭燁努力忽略心底那股強烈的不安,笑望著她:“那我們就同老天賭這一次!”他們這一世的存在本就是逆天而行,不是嗎?
……
天色剛剛暗了下來,棲霞苑里就落了燈,南宮淵本來還想過來問問女兒的情況,見狀也只得拐了回去。
“我真的已經(jīng)盡力勸她了,可她素來是個主意大的,從小又沒長在我身邊,我根本勸不住她……”夏侯華綾為難地說道,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生怕他因此而氣自己不盡力幫他。
男子輕嗤一聲,淡淡道:“勸不動就算了,倒是你,沒露什么破綻吧?”
夏侯華綾連忙搖頭:“我見她心意已決,怕說多了引她懷疑,就先回來了。”
“嗯?!蹦凶硬幌滩坏貞?yīng)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他本也沒指望她能說服南宮淺陌,不過是為了逼他們鋌而走險罷了。
夏侯華綾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眼,說道:“阿珩,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當(dāng)年的事我確實是不知情,若非他們告訴我你死了,我斷不會嫁到這府里來……”
還未等她開始哭訴,便被男子不耐煩地冷聲打斷:“行了,這些陳年往事現(xiàn)在說來還有何意?你只好好地在這府里當(dāng)好你的將軍夫人,做好我交代給你的差事,其余的不必多問?!?p> 夏侯華綾討好地笑了笑,沒敢多問。
“這些日子我不會再過來,但有件事需交代與你,暄王妃分娩當(dāng)日你必須在場,我要你……”男子低聲囑咐了一番后,兩人便放下帳子歇下了,一番云雨過后,至天將明時方才抽身離去。
……
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六月里。
南宮淺陌的身子愈發(fā)沉了,府里住了七八個穩(wěn)婆,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好手。百里流觴、陶翁還有鳳家主也住到了王府側(cè)院,一日三次地來替她診脈。溫尺素和舞霓裳幾個好友更是三天兩頭地往府上串門,順便給她帶些街上的小吃零嘴兒,諸如冰糖葫蘆、臭豆腐之類……
暄王殿下老早就向朝廷告了假,成日里如影隨形地陪伴在暄王妃身側(cè),夫妻二人看起來與往常別無二致,說笑玩鬧皆是一如既往,誰也不提忘塵引的事??稍绞沁@樣,旁人看得就越心酸。
分娩之日即將到來,壓在眾人心底的這塊重石也越來越沉。就連平日里最愛逗嘴皮子的淺黛和墨痕二人也都偃旗息鼓,沒了說笑的念頭。
“你們一個個哭喪著臉做什么,弄得好像我明日要上刑場似的!”南宮淺陌沒好氣地朝著他們說道。
“呸呸呸,小姐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淺黛急忙說道,一瞬間眼眶都紅了。
南宮淺陌無奈地看著她:“好好好,聽我們家淺黛的,真不知道你打哪兒聽來這么多的忌諱,也就墨痕能受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