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分久必合
沒有勸說什么，程之南只是另取了一只杯子，抬手替他斟了一杯酒，“曾經(jīng)偶然間聽人說過，喝茶是清醒，喝酒是放縱，人活在世，亦不過如此，一半清醒一半放縱而已?！?p> 喝茶是清醒，喝酒是放縱……上官子謙細細品味了一番后不由笑贊道：“這話倒有幾分意趣?！?p> 程府的燈火亮了一夜，正德殿內(nèi)亦然。
“皇兄！”莫庭燁陡然提高聲音，直接打斷了莫御城的話，末了似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急躁，于是緩了緩情緒，接著道：“你該知道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而且，君瀾是比我更適合的人選?！?p> “阿燁……咳咳——咳！”莫御城又重重咳了幾聲，臉上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
看著他這副模樣，莫庭燁皺了皺眉頭，心中涌上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
就在這時，莫御城似是想要掙扎著坐起來，不想手上沒勁，竟是直直朝地上摔去，莫庭燁心頭倏地一跳，身體的反應(yīng)卻比腦子更快，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將人扶住，聲音微冷：“都這樣了，別亂動！”他的語氣仍有些生硬，卻不難聽出其中的關(guān)心之意。
“阿燁……”莫御城眼眶濕了濕，“我沒有多少時日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皇兄，”聽見這話，莫庭燁只覺心里一陣莫名的煩躁，將他扶到龍榻上半躺著，又從旁邊拿了枕頭來墊在他背后，這才道：“你放心，東霂的事我不會撒手不管，但也僅限于此?！?p> 莫御城目光復(fù)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退了一步，道：“兩個月，我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考慮，咳，咳咳……你不必急著拒絕，等到了兩個月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對上他那近乎祈求的目光，拒絕的話是再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只道：“與西霄的合作或有變數(shù)，我必須離京一段時間，動身前我會把外頭的事情交給君瀾，你……好好保重。”
說罷便也不再看他，兀自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莫御城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光芒，似欣慰，似驕傲，低聲喃喃自語道：“虞兒，他長大了，已經(jīng)能夠獨當一面了，我也可以放心把這江山交托于他了。”
蒼老虛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寢殿里響起，落寞而蕭條。
暄王府書房里，蕭越憤憤不平：“王爺，西霄這是什么意思？想要翻臉不認人嗎？！”說好的合作把賀蘭瑾瓈拿下后就歸還城池，現(xiàn)在倒好，不僅不退兵，反而變本加厲地加派人手，明顯是想要耍賴！
“本就是與虎謀皮，他們反口腹舌也屬常事?！蹦秊懸庥兴傅夭遄斓?，語氣十分坦然。
莫庭燁看了他一眼，自是聽懂了他的暗示，卻道：“賀蘭瑾瑜并不知曉此事，沒必要把他牽扯進來?！蔽飨龅郾承艞壛x撕毀盟約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自然有所防備，但卻從未起過拿賀蘭瑾瑜當籌碼的念頭。
“或許……三皇子愿意主動相助呢？”莫君瀾輕飄飄地說道。
話音未落，賀蘭瑾瑜便走了進來：“瀾王殿下所言正是，瑾瑜愿助一臂之力！”
莫庭燁看著來人不由皺了皺眉頭，“本王不是安排人護送你回錦官城了嗎？”戰(zhàn)事方歇那日，他就命人暗中將他送走了，這么多日過去，他為何還在上京城逗留？
賀蘭瑾瑜淡然一笑，目光澄澈，剎那間如光風霽月：“王爺大義，不愿以瑾瑜為籌碼要挾父皇，但瑾瑜卻不能置朋友于不顧?！?p> 隔了半晌，莫庭燁方才沉聲問道：“你可想過這樣做的后果？”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辟R蘭瑾瑜坦言說道，眸中清明一片。
蕭越心頭倏地一跳，旋即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心道：這位三皇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他這是要將西霄的江山拱手相讓嗎？
相較于他的震驚，莫君瀾看起來則要淡定得多，沒有多說什么，直接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首位的男子，似是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男子眸光動了動，眼底似有驚濤駭浪在翻涌著，然而不消片刻便歸于平靜，隨即道出一句看似無關(guān)痛癢的話：“她在越州?！?p> “……你是說？”賀蘭瑾瑜怔了怔，眼中旋即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驚喜，他以為憑上官子謙同他的關(guān)系，即便是不反對，怎么也不會站在自己這邊才是……
“本王什么都沒說。”莫庭燁眼皮動了動。廬陽城的水太深，他們在動身回上京城之前就給那邊去了信，算算日子，舞霓裳她們這個時候也該到了。
至于為何會將舞霓裳的去向告訴賀蘭瑾瑜——他并不是想要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只是相較于已有妻室的上官，他更看好眼前這位一些，僅此而已。
欣喜過后的賀蘭瑾瑜又不放心地說道：“可是我若去了你們豈不是……”
對上賀蘭瑾瑜略顯擔憂的目光，他淡淡道：“我莫庭燁從來不做威脅這種沒有實際效果的事情，我要的東西，自會正大光明地去奪，去搶?！?p> “所以，不露面，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幫忙。還是你覺得……本王會輸？”眼角微挑，深邃的紫眸中陡然迸射出銳利的光芒，最后一句話，他的語氣桀驁而張狂，仿佛一個不可一世的王者，讓人下意識地為之折服。
賀蘭瑾瑜怔了怔，旋即笑了：“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p> “上京城這邊就交給你了，程之南和上官子謙是可信之人，必要時可委以重任?！蹦钷D(zhuǎn)而對莫君瀾囑咐道。
莫君瀾正色應(yīng)道：“九皇叔放心，君瀾心中有數(shù)?！?p> “王爺！我把封玄抓回來了！”人未到聲先至，外頭尤昊愉快的大嗓門響起。緊接著便見他和鳳之堯夫妻二人一同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將，以及被五花大綁一身狼狽的封玄。
“你們怎么到了一處？”莫庭燁對鳳之堯挑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