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河間。
卡戎眼中的藍芒盡顯,頃刻間,界修后期強者的氣勢如巨浪一般從體內(nèi)噴薄而出。
他雙手平伸,五指緊握,將朝自己沖來的米可和苦尤緊緊掐住。
“什么,界修強者?。?!”
直到這時,如待宰小雞一般被提溜起來的二人才明白自己的處境,他們的脖子被鉗住,青筋爆出,連想發(fā)出一聲嘶吼都做不到。
“要死了嗎?”
米可和苦尤對視一眼,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他們不想這么平白無故的死去。
對面,卡戎說道:“渡魂舟不渡黃泉,只渡苦罪;渡厄使者不渡殺戮,只渡冤屈;這里有緣人渡之,爾等緣淺,留在葬魂深淵之中,永世與我相伴吧!”
他說著將雙手再次發(fā)力,想要將手中兩個靈魂的喉嚨強行捏爆。
米可緊緊扣住對方的手腕要要從中擺脫,可惜對方的身軀就像精鐵所鑄,任由自己千般捶打,依舊紋絲不動,隨著呼吸漸漸微弱,他開始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苦尤不愿意放棄,憑著頑強的求生欲望,絲毫不肯停下反抗,他四肢亂舞,唾沫橫飛,就連眼神里都露出一副魚死網(wǎng)破的神情。
他想自爆,可是在被一名界修后期強者的控制之下,他也慢慢失去了力氣!
“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嗎?”
隨著卡戎將手臂升起,他們二人近乎懸在了半空,意識在消散,米可感覺隨時會斷氣,忍不住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他覺得心里很苦,勉強將腳踮在了船邊,又順著對方的力道將下巴抬高了一點,至少這樣做來,死的不會太難受!
隨著如此一來,他在自己臨終前看到了更遠的地方,那里藥草繁盛,原能充裕,似乎還有十四他們正對著這邊搖手呼應。
眼瞼垂落,視線渙淡,迷茫間,米可似乎聽到了一旁的苦尤在對他說些什么。
“大師們說,你若是想不明白,就把腳踮起來,要是還不明白那就再把頭抬高一點...”
“大師們還說,你要是這都不明白,那就干脆跳崖摔死得了...”
“摔死和掐死,不都是死嗎?有什么區(qū)別別,結(jié)局總歸是一樣的!”他想到這里覺得有點可笑,難道還能選擇一種更輕松的死法?
他有側(cè)頭去看了看身旁,此時的苦尤已經(jīng)臉紅脖子粗,早已昏死過去,或許馬上就要被捏爆喉嚨,哪里還有力氣對自己說話?
米可快要堅持不住了,腦中一片混沌......
等等!
為什么踮起腳,抬起頭會覺得死的舒服一點?是因為順著對方的力道嗎?
不對,自己都要快被掐死了怎么會舒服!
是因為自己放棄了,所以才會這樣想。
對,就是這個原因!
為何要放棄?
為何要去死?
如果踮起腳抬起頭來能夠讓自己覺得好受許多的話,那就說明這么做至少可以讓自己死亡過程中減少些許苦痛。
為何苦痛?
是留戀過去嗎?
還是不舍將來?
是啊,一個人考慮的太多,自然煩惱也就多,煩惱多了,苦痛還會少嗎?
什么都不去想是不是就解脫了?
還是該放棄,眼下那么多事,身后那么多人,歷歷在目,如暮如霞。
不要!
自己一步步走來何曾是為了解脫,沒有苦痛又怎么會有所堅持的希望?
對!如何能放棄那一切之所有!
是誰在說把眼界開闊一些,就能看到更多更遠的東西?
“十四在向我招手,玲瓏也還在等著我...不為世界和平,只為了身邊的人,就算再多痛苦,哪怕下一秒要死去也絕不可以在這里停下腳步!”
米可再次睜開了眼,里面閃出的不再是絕望,而是無可比擬的頑強!
他又一次盡可能的踮起了腳尖,并伸長的脖子將頭顱高高昂起。
這一回,視界盡頭光影浮現(xiàn),如海市蜃樓,而他也終于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象,不由的嘴角邊掛出了一道絕處逢生的微笑。
“你根本不是渡厄使者,這里也沒有黃泉,從一開始你就在蠱惑我們坐那所謂的渡魂舟,其實這只不過是一場騙局罷了,收起你那條破船,露出你的真容吧!”
當說完這番話后,米可霎那間就感覺脖子一松,呼吸暢快了許多。
卡戎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說道:“緣,還有有緣,不過尚淺,并非我選,而是天意,既已看破,何須留此,有緣無份,送君歸去,冥冥之中,無緣再會...”
語畢,眼前的一切都如水中的倒影,隨著米可的堪破,宛似拋入湖間的落石,濺出層層波暈,朦朧潰散…
......
彼岸邊緣。
卡戎笑臉盈盈的告訴十四終點到了,并滿心期待的等著他下船。
然而船艙內(nèi)那年輕的靈魂卻一動不動,許久過后,他突然起身問道:“為什么要用我們的命去渡河中的冤魂?”
“因為這是天意,也是你們自己選的。”
“天意?如果我們沒有選擇坐你的船,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渡厄只渡有緣人,你們有緣,終究逃不過這番選擇,這即是命!”
“我們?有緣?可笑!你可知這是用兩條命換來的,就算是天意也好,是命運也罷,那都是世間最殘忍的選擇。”
“你既已到岸,何不重新開始?”
“說的輕巧,活在一個絕望的世間里,你要我如何重新開始?”
“只要你愿意,一切起點都是新生。”
“你錯了,我也錯了,沒有希望的世界也永遠沒有新生,有的只是結(jié)束...”
十四的眼淚早已流干,他答應自己的兄弟要笑著走下去,也要帶著他們的心愿好好活下來。
只不過一個人的天堂遠遠抵不過三個人的地獄,而這里已不再有輪回,就像卡戎說的,彼岸到了,終點也到了!
他一腳踏出船艙,帶著燦爛的微笑,投進了那滾滾流淌的黃泉之中……
“難道這果真是天意?哈哈哈哈...”
呆滯一旁的卡戎見此一幕后,竟發(fā)出了狂喜的笑聲!
時光荏苒,萬載也不過一秒。
不知過了多久,三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十四!”
“十五!”
“十六!”
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們再次看見彼此的時候,感覺各自都做了一場無比凄慘的噩夢。
不過夢境卻是那樣的真實,眼角未干的淚痕似乎在反駁著他們的臆想。
“那都是真實的!”
十四看著陌生的景象喃喃自語,眼前沒有了黃泉,也沒有了冤魂,更沒有了卡戎,不過他知道,之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眼前不遠的地方,有一條破舊的木船,艙底完全破裂,露出一個很大的窟窿,它就靜靜倒放在那里,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
他們?nèi)藖淼侥局叟曰ハ嗯牧伺膶Ψ降募绨?,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后環(huán)顧四周,碎石圍繞,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出口,腳下是一片青石地,雜草從地磚的邊縫中生長了出來,這里也沒有草藥,只有一條鵝軟石鋪成的小路通往了前方的一個山洞里!
“此處像一個幽谷,或許以前有生靈在這生活過,我們?nèi)ツ嵌蠢锟纯从袥]有什么出路!”
葬魂深淵的前身其實是過去整個魂界原能和陰氣最為充沛的地方,所以曾經(jīng)這里藥草繁盛,被稱為藥魂山。
這么一來,有魂族生靈在這里修行生活并不奇怪,這處地方雖然如今看來荒蕪蕭瑟,不過確實有日常生活過的痕跡。
十四他們來到了山洞之中,遺憾的是那里更像一間起居室,根本沒有什么出口!
里面有一張垮塌的木桌和一張石床,上面鋪了些雜草,幾乎快要風化成灰,然而除了這些以外,什么顯眼的東西都沒有。
三個人隨便晃悠了幾圈,又再次跑出去尋找,可是一連來回探究了半天,這巴掌大的地方竟全部被封死,毫無出路!
沒過一會,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余暉退卻,黑夜降臨。
突然,那聲凄厲的鬼叫聲憑空想起,在這深淵幽谷中久久回蕩,仿佛就在不遠的地方!
一下子,他們?nèi)齻€感覺魂身都要炸裂,趕緊又折回了山洞中。
天空昏暗,視線模糊,慌亂中,十四感覺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直接飛身摔到了石床上。
他俯起身回頭看去,原來只是那垮爛的桌腿,正要翻身起來時,眼角邊緣的雜草堆中好像有什么東西突然閃爍了一下。
難道這里有魔方碎片?
十四一激動連忙爬過去尋找,他吹一口氣將散亂的雜草分開,只見一把短小精美,形似匕首的武器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他小心將它捧在手心,只覺沉重冰冷,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質(zhì)感,顯得很是神秘!
就在右手緊握的那一瞬間,十四的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雙沒有眼球的目光!
“咣當”一聲,他臉色突然煞白,大叫一聲后反身就將手中的匕首丟了出去,這一幕卻把身邊的十五和十六嚇的不輕,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間跟著了魔一樣!
“十四,十四,你怎么了?”
兩個人焦急不已,一邊晃肩膀一邊拍額頭,但都是沒能讓他恢復神色。
大約十分鐘左右,魂不守舍的他才從嘴里吐出了三個字:“分魂刃!”
聲音很小,他們兩沒聽清,但是見到十四說了話,以為他神志清醒了過來。
然而不過稍緩片刻,他再次發(fā)了瘋。
“下邊,在下邊!”
只見他一邊叫喊,一邊指著腳下胡亂比劃。
兩人疑惑不解,不由的往后退去了好幾步,就在這個時候,十四蹲下身,雙臂猛然發(fā)力,將那石床一口氣掀翻到了山洞之外。
霎那間,一股陰氣沖天而起,三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那原本擺放石床的下邊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地井,走過去一看,只見一條黃色的河流從井底經(jīng)過,潺潺的水浪聲嘩啦作響,與之前所經(jīng)歷的幻境一模一樣!
“什么!”
“又是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