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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塵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軌

看塵 畢同 5215 2024-04-03 10:28:02

  “別動手動腳!欠收拾是吧,臭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

  聽到這話時白芬鳳心中猛的一跳,不由地咬了咬牙,這該死的王八蛋脾氣是越來越臭了,他低著頭,揣測著話里頭的深意。

  最近幾天發(fā)生了什么特別的事情么?好像并沒有.那個他稱呼為"老爺"的家伙年紀(jì)和他相仿,小白臉一個,也就運(yùn)氣好點(diǎn),能在衙門當(dāng)個不痛不癢的文書,據(jù)說之前挺能打的咧!白芬鳳不以為然,川厚天那副病懨懨的樣子,換個小孩來也能扁他一頓.

  這話說的糊里糊涂的,到底是什么事讓"她"勃然大怒呢?白芬鳳胡思亂想之際,瞧見剛才還拿著扇子的代春燕聽到屋里頭的對話后,下意識丟掉蒲扇,忽地站了起來,那小手那神情······難道和她有關(guān)?

  白芬鳳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不會是這小妮子和川厚天搞什么私情吧?此情此景說的不就是大房夫人查小妾的戲碼么?他不做聲色地打量著代春燕,再次在腦子里頭篩選關(guān)于她的一切.

  若論白天倒還好,晚上白芬鳳要守門,夜里頭能發(fā)生的事可多了,這么想來,他不禁對代春燕刮目相看,這小丫頭膽子夠大的呀,侍奉主子還捎帶貼身的.他突然想起個細(xì)節(jié),有一次小丫頭打翻了川厚天的茶杯,兩人急著收拾瓦碎之時不小心來了個親密接觸——腦袋擠一塊去了,搞不好就是那個瞬間,他們看對眼了.

  對對對,就該是這樣,是代春燕勾引主子,不對!是川厚天看上代春燕,趁著“她”不在這段時間搞曖昧,白芬鳳心里頭亂糟糟的像是揣著一場大戲,可精彩了。

  恰在這時,代春燕似乎有所察覺,偏頭看了白芬鳳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正盯著自己,趕緊別過頭去撩了撩耳背的發(fā)絲,手忙腳亂的撿起扇子,發(fā)絲遮住了她的臉,白芬鳳瞧不準(zhǔn)那是什么表情,盡管如此,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對視那一剎那小妮子的肩膀抖了兩下.

  若論身材相貌,代春燕哪能和沈雪陽比,白芬鳳不禁冷哼一聲川厚天有眼無珠,到底這丫頭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呢,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一身病還要趁夫人不在偷腥,簡直是個禍害。

  那邊沈雪陽估計是被嘴硬的丈夫給氣瘋了,怒極而笑,尖聲道:"你就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對不對,那你想過遼兒嗎?他天天念著的爹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自己做過的事情沒膽子承認(rèn)!"

 ?。戆。。⒏糁皯艏堃材芨惺艿缴蜓╆柕寞偪瘢⒔兴^來,我要扒了她的衣服,看看她的心有多騷,臭不要臉的狐貍精?。?p>  啪!緊接著是重物滾落地面的聲音,也就兩個呼吸的工夫,一水兒雜物落地的碰撞聲在房間里響起,合著里邊已經(jīng)打起來了.

  白芬鳳在一旁聽著心里頭正拿不住主意,瞧見代春燕又丟下扇子站了起來,一氣之下把手中的棍子往地下一敲,發(fā)出"咚咚"的聲音,連著好幾下代春燕才看見.看著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代春燕打了個寒顫,這無疑是個警告,勸她不要多管閑事,她只好把頭埋過一邊.

  府里頭的其他侍女聞到動靜圍成一堆,盯著那扇門,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真好笑!白芬鳳看見代春燕望了他一眼,挺起胸脯像個沒事人那樣,也湊近去添嘴,不知她說了些啥,惹得周圍的人花枝亂顫的,這讓白芬鳳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暗罵騷貨不要臉!

  屋子里的女主人沈雪陽把屋子里的物件亂砸一通,近若癲狂,饒是如此,她內(nèi)心還保留一些理智,放在川厚天身后長案的那碗褐色的藥湯沒有受到波及.

  這時候兩人身上都掛了彩,川厚天鼻子蹭掉了皮,沈雪陽按著發(fā)痛的肘子,掐完架后兩人嘴上也沒閑著.

 ?。⑸蟼€月中旬,你借口外出散了一整天步,就是和她幽會吧."沈雪陽也不看他,自顧自地說道:"是個爺們就認(rèn),沒什么好丟臉的,相比起這,我更看不慣沒勇氣承認(rèn)的懦夫."

  說著這話,看著那物,滾落在地面金線勾勒的繡花枕仿佛他人之物,上邊的花鳥鴛鴦錦簇連枝又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可真是陌生啊。

  川厚天擺好桌子,自個沏茶喝了半杯,鐵青著臉說道:"你愛怎么想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

  ”呵呵?!鄙蜓╆柊l(fā)出一聲哼笑,還是不肯承認(rèn),沈雪陽腦海中掠過那個讓她懷恨在心的身影,視線變得模糊。

  他和代春燕是什么時候好起來的呢?兩人勾搭估計有半年了吧,若非自己無意中撞見,不知道要當(dāng)多久傻子。一切源于秋季的某個晚上,川厚天臥床早睡那夜.沈雪陽暗捏的拳頭大拇指和食指來回摩挲,指甲蓋扣的嗒嗒響.

  那個靜謐的夜晚,氣溫也不高,本該適合做一個長長的美夢,可沈雪陽愣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堵著些啥似的,好像白天有些什么事兒沒處理干凈.對于失眠的她來說,川厚天房間突兀亮起的燭光還未引起她的注意,可當(dāng)窗戶紙上兩個重疊的暗影糾纏在一塊時,她整個人如墜冰窟.

  該怎么形容當(dāng)時的心情呢?忐忑、慌亂、六神無主,從難以置信的疑惑上升到憤怒,她終于意識到導(dǎo)致自己失眠的該死原因,女人的第六感明確的告訴她,自己的丈夫出軌了。

  冷!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臂,感覺一層薄霧罩住了自己,猝不及防的冷.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躲在廊道暗處的影子里,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兒,代春燕!這個從十二歲就來到府里當(dāng)丫鬟的小丫頭膽敢窺切她的夫君.

  猜測的跑馬燈在腦子里轟一下炸掉,對于這個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她沒來由的感覺后怕,他們什么時候好上的?厚天為什么會喜歡她?還是代春燕主動的?還有多少事情自己被瞞在鼓里!她死死的盯著房門,里面的燭光熄滅了,約莫過了半晌,代春燕打開房門,沈雪陽趕緊收了收腳尖,以免被發(fā)現(xiàn)。

  代春燕瞧見四下沒人,低著頭急匆匆地走了.由始至終,川厚天都沒露面,一路上代春燕都在用那雙手梳理自己的頭發(fā),那該死的頭發(fā),賤人!他們夫妻分房睡這個主意就是川厚天提出的,說按郎中意思不宜房事需要靜養(yǎng),原來是另結(jié)新歡,沈雪陽自嘲,虧自己天真信了男人的鬼話,敢情是為了成人之美.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呢?自己有哪些做得不對的地方嗎?沈雪陽接受不了這種殘酷的現(xiàn)實(shí),忍不住和代春燕這位女孩做比較.不過當(dāng)她冒出這個想法時,她反倒清醒了.女孩,這個年紀(jì)和女孩子做比較哪有什么優(yōu)勢可言呢,自己當(dāng)媽都多少年了.

  氣氛到僵持階段,川厚天的鎮(zhèn)定無時無刻不刺激著沈雪陽的神經(jīng),沉默的煎熬噬咬著她的心.說話??!哪怕是說點(diǎn)惡毒的話甚至是詛咒我死,無所謂我照單全收,別擺出那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好像這個局面就早就想好該怎么應(yīng)對似的.

  但我沒想到怎么應(yīng)對啊!擱這唱獨(dú)角戲么?沈雪陽目光忽地抓住一物,那掩埋在箱子邊角的銀色腳鏈,細(xì)細(xì)長長的,就像代春燕的脖頸那么細(xì),那么白.

  她的心再一次猛烈的收縮,如鯁在喉,仿佛空氣里的每一寸角落都?xì)埩糁貉嗟暮圹E.不單是遺落的腳鏈,她一把抓起地上的繡花枕頭,從中剔出幾條纖細(xì)且?guī)УS的毛發(fā),她再次看向往日最親近的人兒,發(fā)現(xiàn)他背后長案上那碗藥湯旁邊的花瓶上插著一簇紫紅色的花,開得燦爛且熱烈,原本插著的郁金香,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屋子里的一切都變了,好比你以前習(xí)慣抱著某只寵物,可當(dāng)有一天你的手摸到它身上長出的尖刺,戳的鮮血淋漓,就不得不戒掉這種寵溺的習(xí)慣.

  心一寸寸地冷下去,冷到最底處反而變得遲鈍了,應(yīng)該說是麻木了,無痛無癢,沈雪陽木然地打量著四周,每一幕都如鏡子般破裂粉碎.現(xiàn)實(shí)的改變可真殘酷啊,她第二次嘗到了拋棄和背叛的滋味.

  第一次出嫁時,她覺得自己背叛了家人選擇遠(yuǎn)嫁,無顏面對父母.而這一次,是她深愛的人背叛了她,讓自己痛徹心扉.

  人的心,到底該痛過幾次,才能找到永恒的光明?

 ?。⑴荆?p>  茶杯與桌子接觸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沈雪陽的目光就如審判的利箭,讓川厚天渾身不自在,他喝罷起身,直接選擇無視,離開了房間,順帶關(guān)了房門.最終他沒為自己的行為作任何辯解,也就意味著這件事是存在且符合自己心意的.

  鋪灑在門口的陽光稍縱即逝,闔上的房門后,是一個女人痛苦的嚎叫,以及漫無止境的哭泣.

  她大罵,她手舞足蹈,她用這個世界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著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不公平的一切······

  從上午到中午,中午再到下午一直到晚上,大家的目光反復(fù)多次地停留在那間屋子,無人敢上前詢問,夫妻間吵架也不是沒見過,但這次事態(tài)發(fā)展出乎他們的意料.一個下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沒事干不挺好,別給自己惹麻煩.

  隨著兩更鼓響,白芬鳳意識到川厚天今天是不會回來了,他把目光停留在那間屋子上.沈雪陽中途只喚了蘭香一人進(jìn)去.

  府上共四個侍女,春燕、藍(lán)靜、方安和蘭香,蘭香和沈雪陽親近些,但也沒見蘭香拿吃的進(jìn)去,好像是問幾句話就出來了,說些什么白芬鳳也聽不清,接著屋里頭又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聽得人心都碎了。

  "你趕我走,憑什么,我偏不走,有我在,你們兩個絕不能如意.除非我死——"

  白芬鳳唯一聽清楚的就是這句話,可以想象情況是有多么糟糕.一整天不進(jìn)食,他擔(dān)心沈雪陽的身體狀態(tài),可自己一個看門的做啥也不合適,尤其是這種時候,他不禁苦惱起來。

  他很清楚自己的癡心妄想,但也沒考慮過什么歪腦筋,就是想不遠(yuǎn)不近地看著,能天天見著也是一種奢侈的幸福對不對?或許某天會有點(diǎn)轉(zhuǎn)機(jī)······現(xiàn)在轉(zhuǎn)機(jī)好像到了,但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要不熬點(diǎn)小米粥,“她”一天沒吃東西了,搞絕食可不明智,但別人看了該怎么說?今天已經(jīng)夠亂了,不用明說,大伙都知道他們夫妻間存在第三者,只不過代春燕那丫頭戲演得好,愣是沒讓人猜到是她.若是這時候自己過于主動,說不準(zhǔn)那些侍女會掉轉(zhuǎn)矛頭指向“她”,說自己和“她”的閑話,那可就弄巧成拙了,不行,絕對不行.

  哎呀!“她”干嘛那么傻,為了那個小白臉哭哭啼啼的作踐自己,為這種人不值得!男人最了解男人,白芬鳳知道一個人移情別戀后態(tài)度會發(fā)生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她”這樣做也挽回不了感情,只是徒傷悲。

  但他也知道,女人嘛,容易在一棵樹上吊死,特別是婚后的女人。

  要不找蘭香來商量幾句,她出面煮東西誰也挑不出毛病,對,就這樣吧!

  白芬鳳下定了主意,正打算行動,結(jié)果腳還沒邁開,抬眼便看見沈雪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了門,濃妝艷抹不說,那襲紫衣那束腰把她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臉上光可鑒人,眼角那抹飛揚(yáng)的緋紅,靚麗多姿,絲毫看不出經(jīng)受過感情的挫折,反倒像個風(fēng)華正茂的少女,活力四射.

  鼻翼前掠過刺激性極強(qiáng)的濃郁花香,還未待他回過神來,"她"整個人已經(jīng)到了街口。

  夫人要去哪?難道要找川厚天算賬?但這副打扮倒像是去鬼混!不該是······白芬鳳嘴咧半天喉嚨里也蹦不出個字.快三更才出門,這絕不是什么好事,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到——最大的可能就是放縱自己,用陌生人的愛填補(bǔ)傷透的心,可這種愛是骯臟且?guī)е恍嫉模欠陥鲎鲬虻钠塘T了.

  何必呢?你被一個人辜負(fù),卻要跑去垃圾堆里與蠅蟲共舞,蠅蟲能代替他人的愛么?蠅蟲只是想附在你身上吸食汗鹽而已,留在上面的不過是新添的污點(diǎn),怎么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他情急之下追了過去,毫無準(zhǔn)備的叫停了沈雪陽······

  “什么事?”沈雪陽面帶不悅地問了一句。

  此時兩人面對面,白芬鳳才清沈雪陽的眼睛,紅的像個兔子,布滿血絲的眼球上寫滿了疲憊,他不明白"她"想要硬撐著什么,這種時候就該冷靜下來,而非胡鬧,他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

  也罷,或許結(jié)了婚的人才能懂.

  還沒待他想好怎么說,沈雪陽皺起眉不耐煩了,"沒事別跟著,回去吧."

 ?。⑽矣小?p>  “嗯?”

  “——”所謂關(guān)心則亂,白芬鳳頓時瞠目結(jié)舌,憋了好久才說句:“外面風(fēng)大,你該披多件衣裳······”說罷,他解下身上的披風(fēng),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的動作并不快,但神色鄭重,似乎這件事對他而言很重要。沈雪陽有些驚訝地抬眼.印象中這個油頭垢臉的小伙子話不多,吩咐的事情做的也就馬馬虎虎看得過去,卻少有表達(dá)自己情感的時候.罕見的主動,卻讓她有點(diǎn)刮目相看.原來就算是個下人,也懂得為他人著想,那你呢?沈雪陽忍不住眼角一酸,趕緊多眨了幾次眼睛.

  她把這種暖心的舉動當(dāng)作是一種善意的回饋,并沒有多想,或許他還記得難民營那件事吧,當(dāng)時自己看他可憐拉了他一把,他倒好,記到現(xiàn)在.有人能在自己落魄的時候關(guān)心一把心窩還是蠻暖的,沈雪陽冷若冰霜的表情恢復(fù)了些生色,說了聲謝謝,披著那件帶著暗黃花草紋的黑色披風(fēng)漸漸融入了夜色,遠(yuǎn)處那座似塔般巨大的登云樓投射出明耀的光輝.

  白芬鳳恍然大悟,自己關(guān)心則亂,沈雪陽該是找她那幫好姐妹訴苦去了.他忍不住哼笑了一聲,用手狠狠地往自己腦袋拍了兩下,爾后仰起脖子,揮舞著臂膀,似乎要抖掉壓在身上一整天的陰霾,望著極遠(yuǎn)處璀璨的星空哈哈笑出聲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笑,也不需要知道,只管繼續(xù)笑著就好.

  川遼躲在關(guān)同凌司家裝病的事最終還是露餡了,當(dāng)爺爺?shù)弥嫦嗖淮笈?,怒罵四皇子,揚(yáng)言要廢了他.當(dāng)然了,這并不意味著川遼躲過了一劫,怒罵傷害孫子的人和收拾一頓不懂事的孫兒這兩件事情可以同時進(jìn)行,沒有任何沖突.

 ?。⑽覜]有惹他??!啊——打我干嘛,死老頭?。⒁簿托蒺B(yǎng)了兩天,川遼渾身纏著繃帶,但精神足的很,一邊跑一邊大罵爺爺不是東西,氣的川庭五胡子都歪了.

 ?。⑷思业臓敔斚胫鎸O子'報仇',你倒幫別人'報仇'!我和你'有仇'嗎?你要幫我'報仇'才對,是非不分的老頭?。⒋ㄟ|手腳并用鉆過石桌,往花叢里躲.

  他的身后,川庭五拿著把短柄的蒲扇往石桌上拍了好幾下,啪啪作響,他停下來吹胡子瞪眼,指著川遼罵道:"凌司都跟我交代了,你小子還不老實(shí),該打?。?p> ?。⒙月月浴ぁぁぁぁぁぁ贝ㄟ|翻著白眼對爺爺豎了個中指,這“友好的手勢”在道堂時就學(xué)會的,私底下經(jīng)常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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