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前塵往事(三)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入夜的碧海情天一掃白日的沉悶蕭索,華燈初上,歌舞升平,整條街上都氤氳著脂粉的甜香,吱大仙如約而至。
因白天與岳華清說了會兒話,吱大仙才得知這碧海情天是只有男人來得,女人來不得的地方,只是她不明白,倘若這里只有男人能來為什么管事的卻是個婆子,又何來男人心動女人臉紅只說?
只是,既然規(guī)矩如此,她只為享樂也無須多問,只管照著規(guī)矩來罷了。
吱大仙學(xué)著岳華清的模樣,拿一把扇子搖一搖,面如冠玉,風(fēng)華正茂。岳華清就這么看著看著就看的愣住了,傻傻笑著說:“阿枝,你可真好看!”
“還行吧?!彼焐险f得輕巧,其實卻頗為沾沾自喜,那時吱大仙剛到凡間不久,不像現(xiàn)在這般厚臉皮,即便是心里頭高興,嘴上卻要委婉一點。
“我是說真的,我見過許多女扮男裝的姑娘,姑娘打扮的時候各個賽過天仙,可是這換成男裝便不能夠涂脂抹粉,不然一身的脂粉氣肯定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女的,結(jié)果呢?那真是與男人沒有半點兒不同,那模樣兒還不如我周正。”
“那我呢?”
“你當(dāng)然不同,你也沒涂脂粉吧?”岳華清細(xì)細(xì)地端詳她。
“當(dāng)然沒有。”
“果然沒有嗎?”他故意裝成質(zhì)疑的樣子又說,“不對,你是擦了脂粉的,不然這皮膚怎么可能那么細(xì)那么滑?”
“我沒有,是真的?!?p> “我不信?!痹廊A清說著湊上去聞了聞。
阿枝覺得他湊得有點近,不太舒服,可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沒有擦脂粉便沒有躲。
“不對,有香味。”
“不可能!反正我沒有擦脂粉?!?p> “那我再仔細(xì)聞聞?”
“你……你聞仔細(xì)點,別把別人的味道當(dāng)成我的”
岳華清小人得志又不敢太露骨,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表情真是猥瑣啊!可是當(dāng)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僅沒覺得猥瑣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那感覺還不錯。
“好像真的沒有擦脂粉?!?p> “廢話。”
“不過剛才仔細(xì)看看,原來也不是很好?!?p> “你說什么!”吱大仙眼睛等得比酒盅子還大。
岳華清悄悄舉起手,“要不然,我摸摸?”
“你想得美!”可是她心里還挺高興的。
且不說她那時對岳華清算不算喜歡,至少岳華清是個挺好看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對她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這確實大大地滿足了她作為女人的虛榮心。
岳小二爺是什么人物,除卻吃喝玩樂、詩詞歌賦,最大的本事就是逗漂亮女人開心,他自己也很認(rèn)同,甚至十分坦誠地說:“要不是為了讓姑娘們喜歡我何必讀那么多書?”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會做出后面的事,不過這都是后話。
當(dāng)晚在岳小二爺?shù)呐惆橄?,吱大仙玩的很愉快。她從前在天上的時候只知道丹爐里的仙丹好吃,并不知道這人間的糕點比起仙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知道瑤池里的五彩泉水最甘甜,卻不知道這人間的美酒比起五彩泉水更加醇厚,還有打麻雀、推牌九、投壺、射箭,要比看太上老君吹胡子瞪眼有趣多了。
吱大仙拍著桌子對霍青霖說:“最有趣的是我倆和別人玩猜骰子!別提多好玩,我一想起來就想笑!哈哈哈哈哈!”
霍青霖就那么不溫不涼地看著她,也不說話,也不笑。
“不好笑,對,我還沒有講,當(dāng)然不好笑,我跟你講……”吱大仙回憶起她當(dāng)年的偉大戰(zhàn)績!
吱大仙雖然身負(fù)法力,但她覺得玩就是玩,用法力就沒意思了,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很守規(guī)矩的。
“哎,咱們就玩兒最簡單的!猜骰子,單雙數(shù),怎么樣?”說話的是穆懷仁,這家伙也是個浪蕩子兒,但他和岳華清不是一黨,平時各有各的玩法,一般根本就玩不到一起,這回是巧了。
碧海情天有個叫媚兒的清倌兒,穆懷仁瞧上人家想討了去做小妾,偏偏那媚兒是個有主心骨的,搭眼就瞧上了岳華清,當(dāng)然這是媚兒一個人的心思,至于岳華清,平日里胡鬧慣了,便是得知一個清倌兒格外愛慕他又能怎么樣呢?也就是那么一樂,該干嘛干嘛,可這放在穆懷仁眼里就不同了。
“今兒好容易遇上了便是緣分,來來來,小二爺,咱們好好玩一回!”
“不了。”岳華清拉著阿枝沖他擺擺手。
“別介!隨便玩玩吧,就玩最簡單的,猜骰子單雙數(shù),敢不敢吧?”
“嘶?!痹佬《敁u搖扇子,“激將法,爺兒不愛這一套,不和你玩?!?p> 阿枝看看他:“猜骰子是什么?”
“哎呦喂!哪兒來的傻小子?我說咱們小二爺什么時候換了口味了?”
“去你的?!?p> “得!我還不和你嘮了,這位小爺兒,怎么稱呼?”穆懷仁摟著阿枝的肩膀問。
“阿枝。”
“得嘞,之……知……哪個之?”
“安志,志向的志?!痹廊A清沖阿枝使個眼色。
“哦!得嘞,志小爺兒,還是安小爺兒吧,怎么樣,咱倆玩兩手?”穆懷仁搖搖骰盅。
“怎么玩?”吱大仙已經(jīng)就坐了,看著桌子上大小單雙幾個圈圈,滿臉好奇。
“爽快!”穆懷仁一拍桌子在另一頭坐下,“最簡單的,兩個骰子。”穆懷仁晃了晃,往桌子上一叩,“猜猜,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
吱大仙托著下巴翻翻眼皮兒:“單數(shù)!”
穆懷仁把盅子蓋一掀,七點:“哎呦,挺準(zhǔn)!得嘞,這杯我干了!”喝完他又搖搖骰盅,“再猜!”
“還是單數(shù)?!?p> “嘿嘿,這回錯了,你干!”
“等等?!痹廊A清伸出扇子一擋,“我替她?!?p> “行啊,小二爺還是那么憐香惜玉。”穆懷仁滿臉猥瑣。
“等等!”吱大仙從他手里把酒搶回來,“我自己來?!币伙嫸M,愉快地咂咂嘴,真好喝,“再來,再來,這個好玩!”
“得嘞,安小爺兒有意思,帶勁兒!這脾氣對我的胃口,哈哈哈哈,來來來,咱們繼續(xù)!”穆懷仁擼起袖子,又把骰盅嘩啦嘩啦搖起來。
“猜!”
“單。”
“錯,走一個!”
“再猜!”
“雙?!?p> “錯,喝!”
“繼續(xù)猜!”
“嗯……”吱大仙撓撓耳朵,“單,不,雙,雙!”
“又錯啦!喝!”
幾杯酒水下肚,吱大仙耳朵通紅,已經(jīng)有點暈乎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