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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遙遠(yuǎn)的南邊

第7章 送別

最遙遠(yuǎn)的南邊 哦羅羅 2076 2018-07-05 17:52:26

  飛機(jī)降落時(shí)已是天色微暗,本打算帶著兒子上機(jī)場大巴的袁毅卻是在出口處看見了小姨子的身影。

  袁毅自己是獨(dú)生子,老婆那邊倒是還有個妹妹,三十出頭卻還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給嫁出去。

  不過也正因?yàn)槿绱耍@次劉麗娟出事倒是有人能陪伴在二老身邊聊以慰藉。

  “姐夫,月月……”

  “小姨……”

  袁月老遠(yuǎn)就跑著撲了過去,與蹲迎著他的劉云抱在一塊痛哭了起來。

  “我…想見媽媽…嗚嗚…”

  走在后面的袁毅心中一聲長嘆,這來回折騰兩天居然就物是人非、天人永隔。

  “小云,你姐她…?”

  “姐姐明天出殯,”劉云看著滿臉疲憊的袁毅小聲說道,“月月...要不我給帶著?也方便你去看看姐姐?!?p>  “嗯...還是帶上月月一起吧,畢竟以后就再見不...…”

  一句話沒說完袁毅已是哽咽到無法出聲,只能揮揮手示意動身。

  離開了機(jī)場,劉云開車將袁毅父子直接帶到了殯儀館,這邊已經(jīng)租下了一間靈堂,明天一早將在這舉行劉麗娟的遺體告別儀式。

  靈堂不大,從入口起的兩側(cè)墻壁上掛滿了花圈與挽聯(lián),隨著開門涌動的風(fēng)兒飄卷了起來。

  一進(jìn)門就能看到室內(nèi)頂里頭正中處有一鮮花圍繞的小臺,蓋著透明棺蓋的棺槨在漆黑帷幔襯映下顯得格外肅穆,依稀有人影正靜靜地躺在那里面。

  袁毅緊拽著兒子的手掌已然微微顫抖,強(qiáng)撐著將腳在地面挪了過去。

  那幾米的距離很近,近到能夠毫無阻隔的將視線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距離仿佛又很遠(yuǎn),就像走的是人的一生。

  終于近了,劉麗娟一襲青衣仰躺在鋪著柔柔絲綢的棺槨中,那如雪般的絲綢泛著白光,映襯著里面的人猶如睡著了般的平靜。

  遺體被收拾得很整齊,清麗的面龐在薄沙的掩映下幾乎看不出還有車禍遺留下來的痕跡。

  “媽媽…媽媽…你看看我,你趕快睜開眼睛,我是月月…”

  與袁毅佇立凝視的不同,兒子早就趴在棺蓋上哭喊著,鼻涕眼淚一個勁地流淌滴落,稚嫩的手掌不停拍打著想要把里面的人兒喚起來……

  良久過后,哭累了的袁月才終于在劉云的撫慰下漸漸收聲,兀自趴在小姨的懷里不停哽咽著。

  “月月,你和小姨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袁毅摸著兒子的小臉商量著。

  “我還想陪著媽媽?!?p>  “月月,能不能讓爸爸和媽媽單獨(dú)說說話呢?”劉云在一旁幫忙勸到,“他們那么相親相愛肯定有好多悄悄話要說的呢?!?p>  “那爸爸能不能告訴媽媽,記得以后要經(jīng)常到夢里來看我…嗚…”

  “嗯,爸爸一定會和媽媽說,說不定今天晚上等你睡著了就會來了。”

  袁毅抬起胳膊在臉上蹭了蹭,使勁點(diǎn)頭保證到。

  “好吧,你要告訴媽媽我一直都乖乖的,別忘了一定來看我?!?p>  “一定…”

  袁月、劉云走后,袁毅找到工作人員想要將棺蓋打開。

  原本這種要求是不符合規(guī)定的,但耐不住袁毅的反復(fù)哀求,再考慮到這個季節(jié)的室溫夠低,短時(shí)間內(nèi)對遺體也不會造成什么影響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給他辦了。

  棺蓋緩緩升起、挪開,袁毅眼中妻子的身影越發(fā)的清晰。

  “娟…”

  剛剛開口,那忍了許久的淚水就再也止不住的狂瀉了出來。

  被淚水浸漬的朦朧視線里還是熟悉的人兒熟悉的樣,可為什么就只能躺在那一動不動?

  袁毅顫抖著伸出手掌輕輕撫摸在愛人的臉龐上,薄紗下往昔柔嫩的嬌顏早已沒了溫度,冰冷一片。

  “娟…你怎么就這樣走了…說好了咱們一起去新西蘭享受人生的呢?”

  “那邊的天真的好藍(lán)好藍(lán),你都沒去看就…”

  袁毅伸手撥開劉麗娟面上薄紗,“看看,妝都沒給你化好,你向來都是喜歡淡妝的,這唇彩那么濃,想必你是不喜歡的?!?p>  說著,袁毅從兜里找出紙巾小心地湊在劉麗娟的嘴唇上輕輕印拭。

  唇膏抹上去這許久早就有些干了,再加上袁毅又不敢太過用力,擦了老半天也只是在紙巾上留下些許淡淡紅痕,卻是沒見著有什么效果。

  “你還是這么調(diào)皮,”袁毅眼中噙著淚咧嘴苦笑著湊了過去。

  以前劉麗娟化妝后總是會湊到他的面前,每次都要袁毅用親吻來淡去她那故意抹得濃了一分的唇彩,至于袁毅那關(guān)于唇膏含鉛,這是謀害親夫的抱怨卻總是被妻子那眼中所含愛意而化解。

  可如今,依舊是吻去唇彩,但那嬌嗔玩鬧的人卻再也沒有了回應(yīng)…

  除了嘴唇,鼻頭、眼瞼、耳廓、額頭…每一處都依舊是那么的熟悉。

  袁毅絲毫不在意妻子那冰冷、僵硬的肌膚,喏囁著將唇在妻子的臉龐上來回移動。

  良久,袁毅才抬起頭伸手輕輕撫上愛人的秀發(fā),將那被自己蹭得有些亂了的發(fā)梢理順,“娟,明天你就要走了,你這么任性的拋下我和孩子,我要怎么辦?”

  “吶,我和兒子是接著去新西蘭還是待在國內(nèi)?”

  “國內(nèi)工作辭了,應(yīng)了你的那句:像我這種四體不勤只會教點(diǎn)書的人還能去做點(diǎn)什么?”

  “去國外?我這樣英語盲又能拿什么來養(yǎng)孩子?”

  ......

  時(shí)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在袁毅的碎碎念中過去,直到工作人員過來表示要重新鎖好棺蓋才算結(jié)束。

  哪怕冬夜給人的感覺總是那么的漫長,但轉(zhuǎn)動的時(shí)鐘還是分毫不差地顯示著黎明的到來。

  早上7點(diǎn),外面的天色還未完全放亮,靈堂里已經(jīng)聚集滿了從各處趕來的親朋好友。

  悼詞是兒子親自寫的,也將由他來念誦。

  內(nèi)容很長很長,足足寫滿了兩張稿紙。

  語句很樸實(shí),字里行間浸滿了依依不舍。

  悼詞是在不斷的哭泣中念完的,期間甚至有好幾次袁月都哽咽著幾乎喘不過氣來,那可憐的模樣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一個來小時(shí)的告別儀式終于完成,隨后是遺體火化、上山入葬...

  松林掩映的靈山墓區(qū)里從此又多出來了一塊墓碑,矗立在13排1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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