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川被門中的喧鬧聲吵醒。神武廣場的問斬雖然午后才要進(jìn)行，但籌備卻從一大清早就會開始。六扇門里眾同僚已經(jīng)起床收拾，準(zhǔn)備先到神武廣場去。
王川到了院中，卻見楊總捕已來了門中。
“門中留些人手，其他等吃完飯，就全去神武廣場。過會兒就有人來接手這些小子，留守的交接好了?！?p> 楊總捕吩咐罷了，就開始點人留守。后勤組的女同僚大多被點到了名，張姐也在其內(nèi)。
“嗚嗚嗚……”
低低的哭聲突然從飯?zhí)美镯懫稹＿@一聲嗚咽聲像是個導(dǎo)火索，一連串嗚咽聲跟著在飯?zhí)美镯懥似饋怼?p> “又來……”
楊總捕聽得心煩，道，“誰去把這些小子哄好了？這么哭個沒完，忒也吵鬧了?！?p> 張姐立刻就叫王川：“小王，快來講故事?！?p> “什么講故事？”
楊總捕軒眉問道。
張姐笑道：“楊總捕你不知道，昨晚這群小家伙哭個不停，虧是小王一手講故事的好本事，把這群小子吸引住了，才沒繼續(xù)哭鬧。小王這故事說得有板有眼的，而且玄奇有趣，正適合小孩子聽。”
“原來如此。”
楊總捕點了點頭，絲毫不覺意外，“這小子蒙起人來本就一套一套的，玄奇說法多得是。他這也不知從哪里淘來的故事，哄小孩倒也合適?！闭f時對王川道，“既然如此，你也留在門中吧，幫他們看著點小孩。一直哭個沒完，怪煩人的?！?p> “是！”
王川趕緊應(yīng)聲。正發(fā)愁去神武廣場呢，有楊總捕這句話，豈不是正遂了自己心愿？大白天里精神正足，不用去神武廣場，把葫蘆七兄弟連帶葫蘆小金剛?cè)贾v了也沒問題，實在不夠再講西游記，西游記罷了還有東游記，故事多得是。
“那還愣著干什么？走走走！飯?zhí)萌?！?p> 張姐急不可耐地拉著王川去了飯?zhí)美铩?p> 一眾哭哭啼啼的小孩一瞧見王川，立馬都不哭了，一個個眼巴巴地瞪著王川，眼神里盡是對故事的渴求。但是他們在康王府里飽受磨難，根本沒法像正常小孩一樣表達(dá)自己的訴求。王川感覺自己像是在面對一群還沒有學(xué)會“汪汪”叫喚的嗷嗷待哺的小狗崽，這些狗崽子，還都深受侵害。
“馬上飯好，吃罷了飯，我繼續(xù)給你們講葫蘆娃。講四娃、五娃、六娃、七娃，可好？”
王川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微笑，柔聲對這群小子說道。
一群幼童紛紛聽話點頭，終于再不哭不鬧。但他們還是不習(xí)慣說話，只是用沉默的方式對一切外界信息做出反應(yīng)。
因為爐火一夜未滅，不用特地生火，今早的飯做得格外得快。飯?zhí)昧艚o了這群幼童，眾捕快都在飯?zhí)猛獬燥垺?p> 眾捕快們吃得稀里嘩啦，小孩子們則普遍飯量不大，很快吃完。
飯?zhí)脦煾凳帐巴肟辏娡艈⒊掏裎鋸V場，飯?zhí)弥械挠淄瘋兒谜韵九排抛诖醮ǖ暮J娃。
王川順手操起灶臺上的搟面杖，在桌子上一拍，即興即來：“話說——”
倆字才說出口，搟面杖便被張姐劈手奪去。
“好好說你的，給小孩子講書，哪來這么多花樣？”
張姐斥道，順手把搟面杖還給飯?zhí)脦煾怠?p> 王川沒奈何，只好就著飯?zhí)脦煾迪赐霑r叮鈴咣啷的碗筷聲，說起了水娃火娃隱身娃，還有那不懂生殖隔離亂認(rèn)親的老七葫蘆娃。
講完整個葫蘆七兄弟故事以后，飯?zhí)美锉娙艘猹q未盡，就連留守的同僚和飯?zhí)脦煾狄猜牭米屑?xì)。王川眼看天色還早，左右工作是要照看小孩，就打算繼續(xù)講葫蘆小金剛的故事。
然而還未開口，六扇門門口就突然有一群人進(jìn)來。
“哪來的？什么事？”
當(dāng)值的同僚把一群人攔在院中，問道。
那群人為首的應(yīng)道：“好叫捕快大人知道，咱們是義善堂的，聽楊總捕吩咐，過來接人?！?p> 楊總捕說的人到了，看來自己沒功夫繼續(xù)往下講故事了。當(dāng)下王川停口，聽院中人交談。
門中已有專門的人得了楊總捕吩咐，負(fù)責(zé)與義善堂來人的具體交接事宜。王川聽了個明白，義善堂是準(zhǔn)備把一群幼童接去扶養(yǎng)，若有愿意認(rèn)領(lǐng)或者領(lǐng)養(yǎng)小孩的，自是再好不過。義善堂的名聲王川聽說過，這堂會起源于武帝太子，專門接濟(jì)病殘孤寡老幼，名聲無兩，作風(fēng)正派。自武帝登記后，逐漸脫離官方背景，成為民間組織。但其影響與作風(fēng)一直延續(xù)至今，未有大的變化。
義善堂畢竟是當(dāng)年武帝所立，就算化為民間組織，人們還是沒法把其當(dāng)成一個單純的民間組織。所以從來沒有人敢找義善堂的麻煩。而有那么多的目光盯著，義善堂也一直維持著義舉善舉之表率的形象，歷代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因此王川對義善堂還是很放心的。有義善堂接走，對這群沒了著落的幼童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王川和張姐等人靜靜等待外面交接的結(jié)果。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想是交談的地方轉(zhuǎn)到了大堂或者議事堂中。過了好一會兒，外面才有腳步聲響，打開飯?zhí)玫拈T，一群人捧著絲織衣物進(jìn)來。
那些衣服光滑如水，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看來義善堂為此事也著實費了不少的心。
“來來來，與小子們添上?！?p> 領(lǐng)頭的一聲令下，義善堂眾人便捧著衣服穿入眾幼童中間。飯?zhí)美飵兔φ疹櫟呐乓布娂姶钍謳兔?，小心翼翼把衣服給幼童們穿上，問他們?nèi)绾巍?p>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一連片的點頭。
但當(dāng)聽說他們要被帶走，一群小子一下子又都紅了眼眶嗚咽起來。剛離魔窟，才見到了一些親近一點，值得信任的人，卻又突然要被帶走，對未來的恐懼和被拋棄一樣的委屈立時充填進(jìn)了每個幼童的心，讓飯?zhí)美锟蘼曧懗梢黄?p> 王川與眾同僚不得不配合勸說，勸說之時，也覺鼻子發(fā)酸。
這般天真可憐，實在沒法不讓人動容。
等眾幼童終于被義善堂帶走，王川站在六扇門門口，心里突然莫名升起無盡的怒憤。
這群幼童這般慘淡下場，全因康王與那平道安。而他們卻能從此案中，逃得性命，實在讓人義憤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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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白小義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