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俞想過誰都可能出現(xiàn)在臨苑,路過的乞丐,無賴?;蚴墙K于得到消息匆匆趕回來的師父,再不然,就是皇帝派來的追兵。
獨(dú)獨(dú)沒想到是趙靈均。
他為何來此,難道趙子頤知道了她恢復(fù)記憶的事?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在惠州的。
她有些失神,趙靈均看她愣在那里,心虛道:“那個(gè),若是我說我是路過,你可相信?”
趙靈均將顧俞一把拉起來,頗體貼的替她拍了拍衣衫上沾到的土。隨即站在一旁不太自然地笑著。
顧俞忽地冷了臉:“你走!”
她不想見到和趙子頤和趙家相關(guān)的任何人。
趙靈均不反抗,被她推了一個(gè)趔趄,然后表情痛苦地倒吸了一口氣。
顧俞這才想到,剛剛掉下來的時(shí)候是他給自己當(dāng)了肉墊子。她淡淡地掃了一眼,趙靈均的手腕好像扭傷了,他拉開袖子,顧俞能看到傷處又青又紫。
趙靈均余光一掃,果斷捂著手腕慘兮兮地道:“好疼啊,我的手是不是斷了……我可是瞞著皇兄偷偷來的,若是這樣回去,恐怕明日皇兄看了,定然會(huì)問及……”
這慘賣的妙,顧俞素來心軟,再說人家是為了救她才受了傷。
但是,她一見到趙靈均,腦海中就會(huì)浮現(xiàn)母后彌留之際的樣子。顧俞驀然一陣心痛,隨即眼前一花,身子便向后倒去。
趙靈均眼疾手快,一個(gè)箭步上來攬住了顧俞的腰。他的臉離得很近,顧俞能看到他漆黑的瞳仁里閃著光。
“你放開——”
顧俞站定,一把推開了他,轉(zhuǎn)身回了屋子,將房門重重地關(guān)上。透過門縫,趙子頤低著頭站在庭院里,他的華服沾滿了塵土,看起來灰撲撲的。顧俞轉(zhuǎn)了身,不愿再看。
她的仇,要報(bào)。
哪怕明知這樣做會(huì)傷害到趙靈均,那是他敬愛的皇兄,他怎能忍心作壁上觀。
所以你看,天注定他們二人不可能是朋友的。
趙靈均在庭院中站了許久,原本拉拔他的仆人見他同自家主子相識(shí),顧俞也沒說要把他趕出去,他們不知道怎么辦,只能將他晾在庭院中,各干各的事去了。
薩拉端了午飯來,冷不防看到直挺挺站成一根木樁的趙靈均,被嚇了一跳。推開門,顧俞端坐在桌前。
屋子里氣氛壓抑,顧俞在冷寂中抬起頭,眼眶有些發(fā)紅。
“薩拉,你來啦。”
薩拉將飯菜擺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門外,一連茫然。顧俞搖搖頭,“不必管他,坐下一起吃吧?!?p> 顧俞食之無味,腦子里有兩個(gè)小人在打架,一個(gè)說她的仇人是趙子頤,趙子頤將她蒙在鼓里,趙靈均是無辜的。
可另一個(gè)人說,他既然是王爺,皇帝是他親哥哥,他又怎會(huì)一點(diǎn)都不知情。況且,哪怕為了趙靈均,她也不該和他糾纏不清。
顧俞皺眉,將腦袋里的爭(zhēng)吵驅(qū)散。
“薩拉,姜恒可說他何時(shí)回來?”
不管怎樣,讓姜恒把他趕走就是。若是一個(gè)不小心讓趙子頤察覺到什么,他們誰都好不了。
薩拉搖頭,她似乎也不知道。
幾個(gè)時(shí)辰過去了,趙靈均還在庭院里站著,大有一副顧俞不出來他就不走的架勢(shì)。
最后顧俞終于忍不了了,起身拉開房門。
“你到底還要站多久,我說了,我不想看見你。你要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趙靈均幾乎是在顧俞拉開門的一瞬間抬起了頭,眼里有些期待。卻在聽到顧俞說的話之后眼神暗淡了下去。
而后,他復(fù)又抬起頭,望著顧俞,“皇兄對(duì)你做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但是皇兄待你的好絕對(duì)是真的,他……”
“你閉嘴!”
顧俞咬緊牙根,到這個(gè)時(shí)候了,他居然還替趙子頤說情。趙子頤三個(gè)字,如同一只利劍穿透她的心臟。
她順手抄起虎爪刃,身形一閃,就站在了趙靈均面前,虎爪刃抵上趙靈均的脖子。她目呲欲裂,聲音帶著莫大的怒氣。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奉國(guó)的士兵和曷國(guó)奸臣里應(yīng)外合,吞并了曷國(guó),闖入皇宮,殺死了我的父皇和母后!你知道每夜每夜我都能夢(mèng)見他們,他們朝我哭喊,問我為什么把他們忘得一干二凈。趙子頤欠我的,是血淋淋的人命!”
趙靈均大駭,臉色變得慘白。
“我不知道……”
顧俞握緊了虎爪勾,不自覺留了兩行淚。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別再來了?!?p> 趙靈均見她落淚,心里一陣揪痛,顧俞的話讓他啞口無言,他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姜恒只告訴他顧俞是舊曷國(guó)的太子,被皇兄用了藥失去了記憶。
這樣的事,他……
趙靈均心疼顧俞落淚,想伸手替她拭去。他看到了顧俞眼中的恨意,最終還是沒能抬手。
顧俞見他這般反應(yīng),心里確信他對(duì)此不知情了。那就沒必要將他拖進(jìn)她與趙子頤之間的糾葛。
她收了手,聲音因?yàn)榉讲诺囊环|(zhì)問變得喑啞。
“你走吧?!?p> ——
一進(jìn)屋,顧俞忙把房門關(guān)上,腿腳一下子軟了下來,貼著門蹲了下來。
她的右胳膊支著膝蓋,手心向上,鐵爪勾掉落在地。顧俞的手心里赫然被扎了四個(gè)血洞,正往外冒血。
溫?zé)岬难喉樦菩牧鞯绞滞笊希缓蟮卧诘厣?。原來方才她竟是緊緊地握住匕首,將刃超向了自己的掌心!
顧俞盯著手掌,毫無征兆地笑起來。
末了她打開一個(gè)木匣子,拿出白布一頭咬著,撕成了幾條,簡(jiǎn)單地包扎了一下。
她做這些的時(shí)候腦子里根本沒有想趙靈均。她知道,一番話后,他一定會(huì)走的。
趙靈均果真離開了,姜恒回來的時(shí)候剛好與他擦肩而過,本想問他為何會(huì)從臨苑里出來,見他一臉落寞,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也就沒問,忙回了別苑。
“主子,你的手!”他一把抓住顧俞的手腕。
姜恒鼻子靈,聞到似有若無的血腥味炸了毛,便想到趙靈均。
“難不成是他傷了你?該死,不能讓他這么走了?!?p> 姜恒抬腳就要追,顧俞一把拉住了她,“我自己弄得?!?p> 她本來想著自己收拾了省的薩拉和姜恒見了憂心,沒想到都仔細(xì)藏在袖子下了還是被姜恒一眼看出來。
“可是……”
姜恒一肚子的疑問,顧俞搖了搖頭,“我累了,要歇了。晚飯你們自己用?!?p> 姜恒被趕了出來,心里被顧俞的模樣攪得不踏實(shí)。他懊惱自己今日白日出去了這么久,平白讓主子遭了罪。
不行,他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腳步一頓,姜恒朝薩拉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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